那边,顾如已经开始带着男生与苏雪澄打招呼了,场地不大,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这位学长……”苏雪澄看到顾如身边的男生,很是吃惊。
“学长上个学期因病没有上体育课,这学期跟我们一起上。”顾如给他们做介绍,“高一艺术9班,苏雪澄,你可以叫她橙子。高二国际2班,杜宇学长。”
他果然是杜宇?可杜宇不是出了名的内向,不会跟人交流吗?为什么会跟顾如待在一起,还那么亲密?
“你好。”杜宇就像一个丧失语言能力的人,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他对一个陌生人,居然能这么说话,已经很难得了。
他跟顾如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她盯的时间太久了,苏雪澄是练武的人,感觉敏锐,立刻回头警告了她一眼。
随后,苏雪澄笑着说:“学长你好,我就是那个打架出名的苏雪澄。顾如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他们……宋涴涴忽然看到杜宇的衣服不太对劲。
杜宇是特招生,家里并不富裕,但他现在身上穿的运动服……这个牌子的运动服至少两千一套,杜宇怎么买得起?
对了,这还是青文国际给老师们配备的运动服品牌之一,难道,杜宇遇到了什么事,只能换老师们的运动服?那看他现在跟顾如的亲密劲儿,难道,他被欺负的时候,竟然是顾如帮的他?
哈!宋涴涴差点对着天空大笑起来,心里不住地鼓掌着。
真是天助我也!
想到这里,宋涴涴不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继续被苏雪澄瞪了,才摆摆手说:“对不起,我只是一下子忍不住——我就是觉得,顾如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故意跟那位学长亲亲密密,希望我们认为他们是好朋友呢。不,应该说,是希望我们认为她是那位学长的好朋友。奇怪,难道顾如在保护那位学长吗?被这样一个美少女救赎,那位学长一定感动死了吧?”
她不说还没人觉得,这么一讲,女生们都看了过去,纷纷嘀咕起来。
“好像是诶,顾如那样子,好像在罩着那个学长。”
“他们……真的是吗?”萧关突然开口,“救赎?”
这声音,真是绝了,轻轻柔柔的,听起来就像最无害的小白花,谁能知道他暗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著里,死在他手里的人,都快能围成两桌麻将了。而且每一个,都死得异常惨烈。要不是有女主光环,她都可能被萧关失手弄死好几次。
不过,那是原著设定里的女主了。现在的她,只能当萧关的队友,当不了他的天使了。
萧关对喜欢拯救他人的天使型人物,有着特别的癖好,可能因为他母亲就是不小心救了他父亲的缘故。他母亲有了孩子以后,才发现他父亲是已婚的。因为身体不好,一旦流掉这个孩子,以后都不可能怀孕了,再加上旧情难忘、舍不得,他母亲最后把孩子生了下来。
萧关由此憎恨他的父母,觉得他们造就了他私生子的悲剧。连带的,他也恨那些自诩救赎他人的人,觉得他们根本就是多管闲事,给自己和周围的人添麻烦。
宋涴涴本来就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萧关对顾如感兴趣,是不是要把顾如上节课救人的事大说特说一遍。没想到,顾如现场给她递了一个好理由。
救赎啊,还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吸引萧关,更能引起萧关的破坏欲吗?
宋涴涴知道,甚至不需要回答,萧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同学们,集合了!”
就在这时,叶轻舟就牵着马走来了,拍拍手掌叫道:“准备上课了!不用排队,集中过来,随便找位置坐下就可以了,这节课我们上理论课。”
顾如从小就是听老师话的好孩子,叶轻舟一开口,她就找地方坐下,没有说话了。苏雪澄自然也坐在他身边,杜宇犹豫了一下,坐在她另一边。
落座的时候,顾如察觉到什么,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先对上的是楚怀瑾冰冷的目光,接着,顾如注意到,这节课上还多个了男生。
一个特别美丽的男生。
是的,那甚至不是俊美,而是纯粹的、一种难以分辨性别的美丽,叫顾如想起深海里雌雄莫辨的鲛人。
乍一看美丽、脆弱,仿佛一碰就碎,实际上却有尖牙和利爪,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就能把敌人撕成两半。
顾如几乎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顾如?”杜宇在她身边,几乎同时感觉到了她的反应。
一直轻松惬意的她,就像一只看到敌人的小动物一样,霎时间炸起浑身的毛。
“没什么。”顾如对他笑了一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次,她没有对上那男生或者楚怀瑾的目光,倒是看到了宋涴涴的。
宋涴涴有意无意地看着那个男生,眉目间竟然莫名地透出一点高兴。
高兴?顾如心里忽然觉得不妙。
宋涴涴不是那种会对男生花痴的女生,她似乎天生只对利益有兴趣。再帅的男生,比如她那个养兄宋泽剀,容貌已经非常出众。就顾如看来,同龄人中只有刚才那个莫名的男生,以及楚怀瑾可以与之相比。可看看宋涴涴现在对宋泽剀,是何等的无情。
既然不是因为男生而笑,那她是为什么笑?
顾如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冒出个念头:宋涴涴不会是因为看到她出现,才笑的吧?她想做什么?
“各位同学,我是你们的马术课老师叶轻舟,很抱歉上节课出了些问题,让同学们受到了惊吓。”叶轻舟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马背,一边说:“在实操之前,各位同学,我们先来上一些理论课,熟悉一下马匹和骑马的理论……”
台上,叶轻舟开始讲马术的基本理论,顾如一边听着,一边难以抑制地将思维发散了出去。
杜宇为什么忽然挨打?挨打的那个人说他妹妹跟杜宇表白了,没有被接受,觉得没有面子,才动手的。这理由怎么听怎么牵强,也不会是那几个男生想的。
同样是被霸凌过的人,顾如很了解,假如是那几个男生想对杜宇动手,根本不需要这种拐弯的理由,他们直接说一句看不惯就行了。这种理由,更像是有人告诉他们的。而看当时领头那男生的神情,他不像说谎,看来这话真是他妹妹告诉他的。
但问题是……杜宇说了,他没有被女生表白,他上周甚至没有在学校上课,为什么会有女生编造这种谎话呢?
就为了打一个无冤无仇的男生吗?不,不会的。
妹妹……顾如嘀咕着这个词,忽然想到了宋泽剀,继而想到了宋涴涴。
对了,开学那天,宋涴涴身边还有个岳家雯呢。这几天上课她就坐在前桌,顾如总是看到她。现在回想起来,领头那个男生,眉目间跟岳家雯有点像。
难道岳家雯就是男生口中的妹妹?可岳家雯怎么可能跟杜宇表白呢?她认不认识杜宇这号人,都是个问题。
虽然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系,但顾如莫名有种感觉——今天杜宇挨打,跟她有关,杜宇是被她连累的。
因为这个猜测,顾如心里的念头更坚定了。
她得做点什么,否则以后杜宇还会被欺负,也还有更多“杜宇”被欺负。
只是做事之前,她得跟当事人商量一下。
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商量。
顾如下了决心,她悄悄把杜宇的模样拍下来,发给何静娴,问道:[静娴姐,你能帮我盯着他吗?我想私下跟他谈谈,不被人发现那种。]
何静娴的回答,一个“OK”的表情包。
顾如放学之后就火速收拾东西,赶到校门口跟何静娴汇合:“静娴姐,怎么样?”
“已经让人盯着了。”何静娴虎着脸问,“小如,什么时候动手?那家伙怎么你了?看我们收拾他!”
“不不,他是我学长,我只是有些事想帮他,不是他怎么我了……咦?”顾如趴在车窗上,眉头皱得紧紧的。
在街角的树丛后面的人,怎么好像是岳家雯和宋涴涴?
第72章 第72 章
顾如上下学这辆古思特是经过改造的, 在顾如眼里,后座那里已经成了学习位,她坐那里不写作业就像对不起这车似的。
如果不想在车上看书做作业,顾如都会坐副驾, 今天也一样。她往车窗上一趴, 何静娴就立刻放缓了车速。
这下, 顾如看得清清楚楚了。
那确实是岳家雯跟宋涴涴。
宋涴涴正在把一个纸袋递给岳家雯, 岳家雯欢天喜地地将纸袋打开,那样子简直要狠狠地抱宋涴涴一下了, 被宋涴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所以,她们真的私下里有什么交易?
这么看来,今天的事, 有极大可能跟宋涴涴有关。
顾如心里更难受了, 催着:“静娴姐, 麻烦你开快点,我们赶紧去找学长。”
青文国际没有宿舍, 不管你家有多远, 都不能住在学校,只能自己想办法上下学。豪门子弟们有车接送,特招生们就只能坐公车或者地铁, 又或者像苏雪澄那样, 自己骑车。
青文国际附近只有三个公车站, 一个比一个远, 杜宇乘车的这个离学校近1.7公里。也是因此,顾如才能在杜宇即将到车站的时候, 将他拦住了。
“杜宇学长!”顾如叫住他。
杜宇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她,只是疑惑:“顾如?怎么了?”
顾如看了周围一眼, 低声说:“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你有没有时间?”
杜宇点头,顾如便在附近看了一下,青文国际附近倒是有很多店面,但消费都很贵,不适合跟杜宇谈话。最后,顾如从车里拿了两盒饮料,在街角的长椅坐下。
她将饮料插管,递给杜宇,又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杜宇学长,如果我想报警,你想不想?”
杜宇愣了一下,重复:“报警?”
“嗯!”顾如点头,尚且带着两分稚嫩的脸上都是郑重,眼底隐隐有愤怒:“他们太过分了!总不能这么过了吧?如果不报警,只是告诉老师们,很可能就是随便说两句而已。他们不当回事不说,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如果想要更严重的惩罚,只能喊我妈妈出面……”
“不。”杜宇急切地说,“不用麻烦!”
“不是麻烦,学长,你是我的朋友,我妈妈肯定很高兴能帮到你。但如果我妈妈出面,他们就会说,你只是傍了大树才这么幸运,他们不会觉得是自己错了,只会觉得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顾如洁白整齐的牙齿无意识地咬了一下吸管,眉头皱起:“我不希望事情的最后,好像还是弱肉强食、恃强凌弱。”
“不应该这样的,明明应该是他们欺负人受到惩罚,你是无辜的,怎么变成你仗势欺人?这太不对了。我希望看到的,是所有人都谴责他们做得不对,支持学校严惩。”
她说完,才发现杜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一直在无声地看着她。
顾如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这其实也是我的初步看法。我妈妈说的,法律是证明自己无辜、正义的方法里最有效的,所以我想……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杜宇先坚定地说了三个字,然后才目光奇异地问:“可是……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多?”
他上网搜了一下,萧家千金在被找回之前,据说生活得不是很好。但他看到的顾如,已经充满了阳光和友善,那是被宠爱的孩子才能有的光彩。这样的人,怎么能处处想到被霸凌的人的处境呢?
“因为以前我也经常被欺负。”第二次提及了,但顾如还是坦然地说了自己的窘境,“对不起,我可能有点移情,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所以管得有点多。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我怕我有时候,会把自己过去的遗憾硬套在你身上。”
就像叶老师硬是将自己不能比赛的遗憾,套在她身上一样,那是一种由过去带来的无法控制。
杜宇定定地看着她,嘴唇一直在动,不知道是颤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只说了四个字:“我不会的。”
然后又说:“你回去吧,我会去派出所的。”
“我也去呀,你忘啦?我手机里有视频,这就是证据。”顾如晃了晃手机,又叮嘱:“学长,你等我一下哦。”
等杜宇点头了,她又跑到一旁。
杜宇早就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年轻女人一直在留意四周,况且时不时看向他们这边。
顾如向年轻女人跑去,跟她说了一句什么,年轻女人的脸色立刻变了,不住地摇头。顾如跟她说了一会儿,又拉住她衣角晃了晃,最后年轻女人打了个电话,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