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办完以后,韩霆看起来状态十分轻松。
他直接和超子锅盖去冰场上滑冰。
三个人好像还和十五六岁的时候一样,恣意快活,生活中没有任何的烦恼,快乐从心底里迸发出来,飞扬在每一根发丝之上。
然后滑得风头正起的时候,韩霆忽然脚下失控,重重摔在了冰面上。
看到韩霆摔得重,超子和锅盖连忙滑去他旁边,紧张道:“霆哥!”
超子和锅盖想把他扶起来,但他躺在冰面上不起来。
冬日天空里的太阳白晃晃的,他木木看着那与少年时并无什么不同的太阳,忽失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里全是眼泪。
***
饭馆打烊后。
初夏照常送林霄函出胡同。
她跟林霄函说:“现在饭馆里不缺人手了,你可以不用每天都来。”
林霄函推着自行车看向初夏,“韩霆已经离婚了,我不来能行吗?”
傍晚天色擦黑的时候韩霆从外面回来。
胡同里嘴闲的人问他闹离婚的事,他直接把离婚证甩人怀里了。
甩完离婚证他就进院子回屋又埋头睡觉去了。
当然他已经离了婚的事,在胡同里也就人尽皆知了。
初夏知道林霄函是什么意思。
她转头看向他说:“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看起来受了挺大打击的,应该没心思想别的事了吧,尤其是这方面的事。而且我和他之间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了,他应该也不会再找我了。”
林霄函道:“那可说不准,他以前还不是前脚在城里刚和童蕊分开,后脚到乡下就和苏韵在一起了?还有,如果不是因为他回到城里以后看到你就后悔了,他和苏韵也未必会走到这一步。”
初夏默声想了想林霄函的话。
并肩走出了胡同口,她停下来笑着道:“那好吧,明天见。”
她觉得也是他自己想来吧,既然他不嫌麻烦想来的话,那就来吧。
而初夏说完明天见,林霄函却没有准备上车走人的架势。
他看着初夏又说:“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清楚。”
听起来是比较严肃的事情。
初夏也认真严肃起来,看着他点头:“你说。”
林霄函清了下嗓子道:“我是个男人。”
初夏立马顺着他的话点头,“我知道啊,你性别男。”
林霄函:“……”
他又说:“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
初夏理解了一下,然后努力压住嘴角点头:“哦。”
林霄函看着她继续说:“所以你要不要再教教我,什么是爱情。”
第115章
他说话的语气和早上不同, 初夏下意识愣了愣。
寂静深浓的夜色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猛地重了两下。
然后她回过神稳住心跳。
出声回了他一句:“这个我不会教,你还是自己琢磨吧。”
说完立马又说一句:“再见。”
然后冲他挥一下手, 直接转身进胡同跑回饭馆里去了。
***
回到饭馆里,初夏帮着一起打扫了一下卫生。
把饭馆里外打扫干净, 三个年轻人一起下班走了, 初夏和唐海宽吴雪梅拿上账本和收的账回后头去。
到房间里坐下来,初夏帮着数数钱。
等吴雪梅做好了账,她也就洗漱回屋睡觉去了。
关了灯躺到床上,躺在松软温暖的被窝里, 却没什么困意。
初夏躺在床上眨巴眼睛,脑子里忽不自觉认真想起来。
她一直说林霄函不懂爱情, 可她自己真的懂吗?
认真琢磨起来的话, 她也忍不住疑惑——到底什么是爱情呢?
她在小说设定的控制之下喜欢韩霆十几年, 不求任何回报地为他默默付出,为他奋不顾身, 只要看他开心她就觉得知足, 这是爱情吗?
童蕊被韩霆热烈地追求, 和韩霆谈了一场浪漫的美好的纯粹的,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恋爱, 在被韩霆冷落以后依旧对他念念不忘,这个是爱情吗?
还有苏韵和韩霆, 他们两人在乡下苦中作伴,相互温暖相互慰藉相互扶持三年, 却在回到城里真正成为一家人以后走向了分离, 这个是爱情吗?
到底什么才叫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呢?
是她以前对韩霆那样,心里眼里全部都是他, 见不得他受一点苦见不得他有一点难过,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全都给他,看到他开心她就开心,看到他满足她就满足,把他当成全世界,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和他有关?
刚想完,初夏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摇完头她躺平在床上,眨着眼睛让脑袋放空下来,然后眨着眨着,放空的脑子里突然冷不丁浮现出林霄函的脸。
意识到的时候,初夏神经一紧,心跳也跟着漏了半拍。
然后她猛一把扯起被子盖住头——她疯了吗?
这样捂了片刻,初夏又猛一下拉下被子露出脑袋,长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胡思乱想是一种病,赶紧睡觉。
***
因为睡觉前胡思乱想的有点多,这一晚做的梦也乱七八糟有点多。
醒来后不记得梦里做了什么,但脑子晕乎乎昏沉沉的,洗漱完之后好半天才完全醒透。
和昨晚说好的一样,林霄函今天还是来了。
但初夏今天没和他一起招呼客人,她就在柜台后面坐着,手边放一本书,有人吃完饭过来,她就收钱结账。
而她虽然拿着书,其实大部分时候却没有在看书。
没人来结账的时候,她时不时就往林霄函看一眼,看他笑着和饭馆里的客人说话,所有的热情好像都是发自内心深处一样。
看的仔细了,她突然发现,他和以前看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倒不是添了些年岁和成熟在身上,而是他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样好像封满了冰霜,有时候看起来也如春日溪水。
初夏趴在柜台上看着林霄函。
看的正出神,也想的正出神的时候,林霄函忽冷不丁转过头来看向了她,好像知道她在看他一样。
有种偷看被抓到了的感觉。
但初夏没有慌,只默默地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又转向窗外去了。
绷着表情往窗外看上一会,她清一下嗓子坐直身子,拿起书看。
刚看了没几个字,林霄函过来站在了她旁边,伸手翻看了一下还没结账的菜单,开口低声问:“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
初夏看着书淡定道:“没有啊,我刚才发呆呢。”
林霄函笑一下,看她一眼,又忙去了。
***
忙过了中午这一阵,下午过来吃饭的人少了。
初夏和林霄函去内院里休息了会,坐在太阳底下嗑瓜子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初夏嗑着瓜子看向林霄函问:“你怎么突然又对爱情感兴趣了?”
林霄函看向初夏回问:“我对爱情感兴趣是很奇怪的事?”
初夏:“不奇怪吗?”
林霄函:“人都是会变的。”
初夏:“哦,那你到底是想要爱情,还是想要女人?”
林霄函:“……”
他看初夏一会,还没再说出话,忽听到二门上有人喊:“霆哥。”
林霄函和初夏一起看过去,只见是超子和锅盖。
韩霆只要在家,他们两个总是要过来的,好像三个人离了哪一个就不能生活了。
两人进二门后看到初夏和林霄函,只当没有看见,径直往东屋里去。
他们两人进了东屋没多一会。
屋里传出韩霆的声音:“滚,都别来烦我!”
再没多一会,超子和锅盖就又出来了。
他俩仍旧当做没看到初夏和林霄函,面色略显沉重地出了二门。
超子和锅盖来一遭走了以后,院子里又没有其他人了。
初夏看向林霄函又继续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应该是怎么样的。”
林霄函:“那你再琢磨琢磨?”
初夏:“好啊,那我琢磨明白了再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