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芽据实以报了这五家的情况。
麦子派人调查情况属实后,将幼女家分得的房地按律抵扣以后,接到了县衙暂住。
不日后,代邑各地修建起了慈幼院,收留没有劳作能力的孤儿和老人。
代邑城的老小无一人不信服城主的行事作为。
等到代邑所有县池收完了粮税。
长鸣县的段老爷这才拉着一车车的粮食,声势浩荡的辗过修整好的宽阔官道,囤入代邑的粮仓。
连绵不断的车队,震惊了代邑所有的百姓。
这么多粮食,就算敌军围城,也不愁粮草的问题了。
从长鸣县而来的粮食足足拉了两天两夜,高高耸立的粮袋,将粮仓堆积的水泄不通。
一个小小的长鸣县抵得上代邑和另外两个县池所有的储粮。
麦子命人将其中发了芽的粮食挑出来,就足足耗时了半月,将所有粮食齐齐整整的装入粮仓后。
原本预留给下半年用来装菜籽和南瓜的仓库也被全部占据。
麦子只得安排工匠大肆扩建了粮仓的区域。
戈尔丁指挥着卫兵们上上下下,分门别类的摆放着粮食的位置:“城主,这是要打仗了吗?”
古往今来,囤粮的目的之一,就是割据造反,扩张领土。
而城主不过一个四季轮换,就囤了这么多粮食,实在是出乎常理,不怪戈尔丁有此一问。
第157章 劁猪
听到戈尔丁的疑问, 麦子摇了摇头。
粮库充足,盛世保心安,乱世得安宁。
如今代邑城基础建设基本完善, 百姓们暂时吃喝不愁, 麦子将在月币交易所换来的铜币融了一部分,用来造机械中的齿轮轴承和叶片。
虽然现在的菜籽油还不能大量产出, 但是长鸣县新拉来了五个仓的花生, 在磨坊无休止的运转下,澄澈清香的花生油悄然流入了市场。
一瓶瓶清透香彻的油摆上了商行的货架上, 磨坊里榨出来的植物残渣, 也被麦子发酵好送去了苗圃地施肥。
代邑百姓们桌上的菜式彻底由清炒取代了水煮,家家户户用上了铜锅,瓦罐被放在了高台落灰。
如今东城工坊区可以稳定产出,积攒的大量货物商队出行一次, 基本能全部清空。
当初整个代邑不足万人的城池,时至今日, 已经一万四千余人。
新区也扩建到了十五区, 原本隶属于代邑的郊地已经竖起了青瓦砖房, 不少工人热火朝天的在新区招揽着生意。
连老窑坊也被拆除, 重新择址, 建了一座更大的窑砖坊。
而原来的老窑坊, 麦子新划了附近的百亩地, 作为将来新二十区的地盘。
酷暑的夏季很快到临, 在蝉声鸣叫中,金流风带着商队, 乌乌泱泱的一群人又一次回到了代邑的城门下。
马车后面,拉着的并非他物, 而是黑乎乎的臭猪崽。
和以往的香马金车的商队比起来,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烘臭味。
苍蝇绕着猪崽满天飞,板车上装满了动物粪便。
金流风一身飒爽的男装,脸上依旧带着防瘴毒的面罩,裸露出来的皮肤在多日的太阳暴晒下,裂出几道晒伤的皮屑。
和之前的粉面小郎比起来,看着健实不少。
金流风见到让她带这臭畜生的正主出来了,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车,揭开了面罩:“城主,这五百头猪崽,你点点数。”
说罢,立即将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
只留下一层里衣,捏着鼻子坐到了车前。
旁边的婶娘立马将金流风拉过去,强行给金流风套上了一件薄衫,嘴里还念叨着:“金大人,你要注意些,这里竟是些粗人。”
这时,周围围起来的百姓大声问道:“城主,这猪肉可不好吃嘞,还不好养,撞死了好多人!”
“就是!这黑猪的性子最烈,前些年把马家的房子都撞塌喽。”
旁边一些年纪大的妇人们也附和了几句,“城主,养猪可没得养羊好,往前的地主家都是养羊子的,只有村里的那些屠夫会抓些猪来卖。”
“恁们懂个啥,城主是要做大买卖得人,妇道人家就是瞎咧咧。”
此话顿时引起了众怒,没看城主在跟前呢,说起话来嘴上也不把个门。
人群终于安静了一会儿,麦子看着被麻绳捆在一团的猪群,个个獠牙黑嘴,浑身裹着乌不溜秋的污物。
听到城主让把猪赶到蓄水池边上,周边的百姓立刻拥上来,不消一会儿,成群结队的猪群个个在绳子的牵引下,挤在了围墙边,一阵骚动。
接着卫兵们拿着水管一个个的冲掉猪崽身上污秽,漏出里面黝黑的皮质出来。
“去找希维尔过来,再从槐花那里拿几瓶麻沸散来。”麦子转头吩咐旁边一名小兵,递了一枚手令给他。
很快,希维尔骑着马匆匆赶来,听完麦子的要求,得知是让他来干这种下流事的,希维尔的眼皮抽了抽,勉强应下。
随即槐花也挎着一大罐黑色药末到了猪群处,身后跟着传令的小兵。
希维尔这边已经全副武装,一身皮衣甲胄,一手提着锯子,一手抓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臭着脸准备动手。
麦子拦住了希维尔,对槐花说道:“把麻沸散给这些猪喂进去。”
槐花听到麦子的话,一脸肉痛道:“这药很难得的,喂猪太浪费了!要不是你派人指明了要这麻沸散,我才不亲自来呢。”
槐花抱紧了身上的罐子,双目瞪大看向麦子,摆明了不想将东西交出去。
麦子一时无语,这麻沸散的主药还是她找到给槐花的呢,这么快就翻脸,不愧是代邑百姓口中的“好医圣”。
直到麦子答应给她搜罗更多种子,槐花这才依依不舍的取出了部分剂量,混进水里,给这些猪倒进去。
很快,这些黑猪群瘫在地上,任由卫兵们摆动。
周围很快聚集起了百姓围观,看着希维尔大人磨刀之后,走向被栓成麻袋一样的猪崽,直直朝着猪腹以下的位置一刀,血流满地。
“希维尔,你睁开眼骟,你看你把猪一刀给砍成什么样了!”
槐花直冲冲上去,一把扯出医药箱子里的纱布,堵住血口。
小心观察了纱布之下的伤势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肠子都漏出来了,肯定活不了,可惜我的药了。”
周围响起一些窃窃私语,“那是什么东西,喝了槐花大人的水后,被砍了这么一刀都没反应。”
“这是神药,槐花大人手上的药可多嘞,大妹子,你刚来的吧。”
热心的代邑原住民立即吹嘘起代邑的风土人情,医中圣手的安槐花,育种无数的陈麦子,行商天下的金流风,造火桶炸山的朱朱黎,除暴安良的戈尔丁等等等等。
无一例外,这些占据统治性地位的几乎都是女性。
希维尔面色不好的将匕首递给旁边的卫兵,“你来,我来锯它们獠牙。”
卫兵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猪下身,也是寒意突生,将匕首交给了旁边的兄弟。
坚定的望着面前同吃同睡的永安小伙,掷地有声说道:“中兄弟,我去帮将军按着猪。”
“猪是昏迷的,哪里用按!”叫中兄弟的小兵气急败坏吼出来,曾经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已经溜没影了。
脑瓜子一转悠,立即将手上的匕首和铁钳奉到了槐花大人手上。
舔脸笑道:“槐花大人,俺实在不会干这活,手里没个轻重,您来...”
还不等槐花拒绝,就将匕首塞到了槐花的手上。
见槐花大人没有拒绝,李中山立即跑回了队伍。
槐花拿着匕首,就开始了劁猪的步骤。
槐花叫来手下的学徒,看着她划开皮层,再取出猪身上的膻物。
接着就让手下一个个学徒轮番实验。
连续劁了百来只后,强悍如槐花也不得不停下来,对着手下的学徒说道:“麻沸散的量太少,药效没多久了,你们抓紧时间。”
也只有寥寥几个女学徒还在坚持岗位,另外几个男学徒都捂着肚子尿遁了。
连麦子几人都亲自下场操刀,还有一大堆猪群没有劁,齐齐整整的躺在草地上。
希维尔那群人,正搬着猪牙,已经锯的差不多了,满地的乌黑獠牙。
这时旁边热情的大婶自告奋勇道:“槐花大人,俺们刚刚看了你做,不就是把猪身上那玩意挑出来嘛,俺在家天天做菜,手熟着咧,不如让俺们来试试。”
槐花点了点头,一个个让大婶们试验了一番后,让她们开始上手。
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么血腥的一幕,倒吸一口凉气,悻悻的走了不少男人。
接下来的时日里,整个代邑的争执吵闹都消停了不少,男人们收起了一身刺骨,安安分分的出工挣钱,不敢多言。
留下来大多都是女性,好奇的望着场里大婶劁猪的动作,时不时还学着试手。
只等着城主养熟了这批猪,城主刚可是说了,要是下了崽,每家每户都可以花十个月币来买一只。
就算这割完猪蛋蛋,腥臊味没有除,也好过养鸡鸭,光是肉就多了不少。
麻药劲过后,猪群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被运到了猪场。
过了两日,这群黑猪刚开始还尝试撞着铁栏杆,到后面才逐渐安顺下来,日复一日的接受着人们给他投喂的猪食。
刚开始那头被希维尔重伤的猪,早已被麦子她们宰杀,做了全猪宴分发给了慈幼堂的老少们。
麦子尝了一口,即使腌制了各种去味的香料,肉质里还是有去除不了的腥臊味。
不过看到慈幼堂瘦小的孤儿老少吃的满眼泪花,麦子更是坚定了要让大家吃好穿暖的想法。
在麦子一周一次的巡查中,猪崽肉眼可见的长的越来越肥硕,伤口也好的七七八八。成天躺在猪圈里,身上原本的腱子肉也慢慢退化成了肥肉。
只是整个猪场臭味熏天,即使发了招收工人的布告,因为野猪的攻击性,不少人认为这猪还保留着攻击人的习性。
即使来了几个胆大的,没过几日,就因为脏臭的工作环境就又走了。
猪场的清洁问题堪忧。
麦子看着猪身上又裹满了不少脏东西,拿起水管就往猪身上冲洗。
这可是年猪,要是得了猪瘟,她今年又吃不上心心念念没有骚味的猪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