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小心的给麦子的伤口用清水清洗干净,再撒上伤药。
麦子又是一阵龇牙咧嘴,这种痛楚就好比肩头上长了一堆口腔溃疡,被撒上了满满一瓶西瓜霜。
剩下的水和伤药给了另外几人冲洗伤口,村民们摆手不要,说是小抓伤,不碍事儿。
槐花开口劝道:“必须得洗,要不然伤口会生虫。”
另外受伤的几人才心疼的用水一点点冲洗。
众人简单清理好伤口,就赶忙拖着狼尸连夜赶回驻地。
离驻地不远时,石老他们就赶忙领着村人过来。
瞧见麦子她们受了这么重的伤,石老焦急的脸上变了颜色。
“怎么回事?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瞧见他们手上拎着的狼尸,再看到儿子跟春树他们的神情,石老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石清河此时已经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揍上这几个不省心的兔崽子。
麦子躺在屋里,小草在旁边重新给麦子上了遍药。
离这么远,都听得到石老对着几个男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麦子心中腹诽:真该骂!疼死我了!
“麦子,我今天真怕,我以为我们今天要死在那里。”
小草低声喃喃道,满脸泪水淌到了床边。
麦子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摸了摸小草油污污的头发:
“下次危险的事我们离远些,这次长记性了。”
第65章 初雪
第二日, 小草给麦子扎好发髻,重新检查了下伤口,见没有伤口恶化心中松了口气。
麦子感觉肩膀上一直扎针似的疼, 躺在床上实在难受, 想着出去走走透气。
刚出门就瞧见大家在剥着剩下的狼皮,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狼肉。
小孩们躲在火堆旁, 贪婪的闻着锅里的肉味。
“石头, 你们的狼皮。”徐婶把两张稍微完好的狼皮剥下来给了她们。
小草拿了过来,这皮毛脏兮兮的发黄, 摸着手上黏黏腻腻的。
麦子从屋子里面单手提了一袋草木灰出来。
“别使劲, 伤口得裂。“小草看到了,把装草木灰的袋子从麦子手上抢了过来。
麦子只能看着小草用着石头,一点点刮着狼皮上面残留的狼肉,再用草木灰把皮毛都揉搓了一遍。
即使这样, 狼皮上也有很重的腥臊味。
因为小草什么事都不让她干,麦子只能在火堆边一个人默写着三字经, 逃荒大半年了, 这本书也就偶尔翻翻。
黄渍渍的纸张, 一排排都是晦涩繁复的字体, 看的麦子几乎花了眼, 看到书上长了白点出来。
然后是手上脸上有了冰凉的触感, 麦子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
天上零星飞着小雪, 凉意在她的脸上转瞬即逝。
“下雪了!大家快来看, 下雪了……”
人群中一声高昂的嗓子,竹屋里的人纷纷出来查看。
每个人亲眼看到雪片飞舞时, 脸上洋溢着莫大的狂喜。
“要是晓得今天会下雪,昨天就不去那山了。”
春树仰着头感受着雪的降落, 脸上到脖子处挂着一道长长的抓痕。
现在的屁股上还隐隐作痛,想到昨日小草她们对抗野狼时的惊险时刻,不由得后悔。
雪下的越来越大,地面上很快积了厚厚的一层。
竹屋上的茅草也压了不少雪,小草搬了个石墩现在上面,一点一点的扫着上面的雪。
村民们在地上挖了许多雪,收集起来化水,储存在木桶水缸里。
很快,狼肉汤熬好了,每家都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外面下着大雪,麦子单手捧着这碗狼肉汤,炖的软烂,喝完身体开始微微发热。
屋外小草用雪清洗着野狼皮毛,洗出来了一滩黑黄黑黄的污水。
溪水村的人烧着滚烫的雪水用来洗脸洗手,原本还算干净的水也变成了一缕缕黑水,泼在了驻地外。
整个驻地里都在清洗着夏日里汗液湿透了的衣物。村民们在火堆旁边又建了一个草棚子,专门用来烘烤清洗过后的衣物。
麦子也换上了从里正家里拿的棉衣,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清洗。
虽然大家的身上依旧脏兮兮的,没人敢冒险在这么冷的天冲洗。
“瑞雪兆丰年,来年会有好收成的。”石老添着柴火,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
小草正在用烧好的热水给麦子洗着黑脸,一直埋在灰垢下面的脸终于变得干干净净。
野草般狂长的眉毛,明亮黝黑的眼珠,脸上挂着不少擦伤冻伤,很难认出这是个十岁大的娇女娃。
“石头长大了以后还是俊,这眼睛大得很。”
徐婶瞅着麦子得脸,细细看了看,这么小个娃娃,本事大得很。
麦子听到徐婶的话,有些傻眼,就她现在这尖嘴猴腮的模样,能看得出来之后长得俊。
“是挺俊的,石头眼睛生得大,就是再胖乎些要好。”
石老应和着,笑呵呵的看着这个令他满意的后辈。
麦子听两人都这么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麦子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当初那狼一爪子抓过来,差点就伤到了骨头,只能说还好她命大。
这个雪一直不停的下着,有时大有时小,不到半天就能积上三厘米厚。
每天早晨,村民们就要爬到竹屋上去,把积雪清扫干净。要不然若是一晚上大雪,竹屋本身做的粗陋,还是有被压垮的风险。
这越往后越来越冷,就算在竹屋里围着被褥,气温都低的众人瑟瑟发抖。
栓子小芽和另外一个小孩大牛纷纷开始流鼻涕咳嗽,就连好些村民都有些感冒的症状。
“啊嘁!”麦子一个喷嚏在半夜里响起,这个喷嚏拉疼了肩膀,麦子迷迷糊糊的抬头。
就瞧见小草因为怕压到她伤口,整个身子都委委屈屈缩在床边。
有小半身子都露在床边,加上外面的寒风,小草的脸冻的通红。
麦子蹑手蹑脚起床,将被子给小草重新盖好,刚刚那一下疼的她毫无睡意。
竹屋的出口是用油布挡着的,麦子拨开油布一端的石头,掀了个缝走出去,再用石头压好,免得风将帘子吹开,露了风进去。
外面值夜的是田户,还有两个石姓乡亲。
麦子穿着棉衣,披着羊毛坎肩,冬天冻的她骨头里面也浸着冰寒。
“石头啊,疼醒了吗,今天天冷快来烤火。”
田户他们坐在草棚子里,外面的雪高了草棚里面整整一个脚背的厚度。
麦子快步走了进去,找了块木墩坐着,见锅里煮着雪水。
把车前草和蒲公英拿出来准备洗下根上的泥土,就被田户抢着拿去洗。
“你手上还有伤呐,我们来弄。”
麦子没有客气,从兜里把姜块拿出来,递给了他们来弄。
正好他们就着徐婶卡在木架上的刀,切成了细丝,扔进了锅里。
三个大男人脸颊鼻尖冻的通红,双手红紫,浑身直打抖,眉毛上挂着许多飘过来的雪花,还时不时的抽着鼻涕。
“这天太冷了,雪下的倒是厚,不缺水了,原先还担心着这雪下个一天就没了。”
石刚龇个大牙,头顶有些发光,跟众人闲话。
“可不是,我家小芽成天的要喝水,这一年给渴害怕了。”
田户一向嗓门大,怕吵醒村里人,声音压低了闷闷说着。
火堆里的姜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外面大雪纷飞,树枝上压着厚厚的一层雪,沉甸甸的偶尔弹下来一堆。
等到姜汤熬好,麦子给他们三人一人分了一碗过去,然后把小草的粗碗拿出来倒了满满一碗,再往锅里加了些雪水。
这样全村的人都能喝上去去寒气,聊胜于无。
麦子等到粗碗里的热汤稍微晾冷了些,就将小草从被窝里拉起来。
看着小草半梦半醒的迷糊样子,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每天的早课时光。
伸手摸了摸小草额头,幸亏没有发热,大雪天的冻在外面半宿。
督促着小草把姜汤喝完,麦子伸手摸了摸床底的干草絮絮,太冷了些。
于是把晾好了的狼皮找出来,再把小草的针线揣着怀里,去了草棚子。
火光烤着,外面大风大雪刮的猛也不是很冷。
这狼皮硬,针磨的粗糙,最后缝好以后也是歪歪扭扭,不过能用就行,反正是垫干草上用的毯子。
天色开始发白,朝阳开始冒头,溪水村的村民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石头,这么早起嘞,别伤风了,早上多冻人得。”
……
“石头,咋不多睡,休息好伤好得快。”
麦子感受着村民们热情的关心,舀着热姜汤给起来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