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还有读者说什么?建议书肆一天发一回,这样等下去实在是太难熬了。”
一天发一册,你当我是八爪鱼吗?
总的来说,还是很和谐的,大部分都是夸她写的很好的,剧情精彩,引人入胜。还有一些不是催更的,就是讨论剧情的,直到秋露拿出接下来的一封信。
她拆开信封,将叠起来的信纸展开。
然而这信上写的不是她先前看到的褒扬赞许的文字。
这封信上的文字很是工整,笔迹苍劲有力,笔峰内敛,不显山露水。
与之不同的是措辞并不客气,怒骂无知小子乱写一气。
开头还讲些文雅措辞,后面似乎因为生气,什么脏话都出来了。说小娘子把书都念进狗肚子里了,玷污所学知识,不如不读书。
接着从各方面将小娘子写的书批判了一遍。
秋露气的脸色煞白一片。
许乘月见秋露的表情不对,急忙夺过她手中的信。
她忘了这些,她们俩跟她不一样,没有经历过前世的那些评论区的风风雨雨。
都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作者写作也是一种表达。
读者阅读其实是一个二次创作的过程,作者只能控制自己创作时的想法,完全无法掌控读者会在脑海中怎样的演绎解读作品。
由此产生的误解可能会产生一些读者和作者之间激烈的矛盾。
饶是许乘月上一世并没有写过什么争议激烈的题材,也依然引起过不少误解。
她已经锻炼得心脏强大,变得习以为常,却忘了她们经历没有经历过这些。
“小娘子,这人说话太难听了,你还是别看了。”
秋露不想让她看这种话,怕她伤心。
“没关系,放心吧,你也别生气,看看就行,不要放在心里。”
她还挺好奇唐朝的骂人方式,跟现代有什么不一样的。
许乘月一打眼先看到信上的这手好字。
她虽然书法的没有多好,但欣赏能力还是有的,一眼就看成这字必是长年累月的苦练才能写出来的。
想必是个老学究。
继续看下去,果然不出所料。
这人先是骂她不学无术,玷污经典,然后从礼法,道德的角度将她的女主从头到尾地批判一遍,说什么三从四德,德容言功主角是一个没做到。
然后,建议她好好读读女诫,知道怎样才是真正的贤良淑德的妇人。
哦,这人还不知道她是女子,信上处处写着小子,只差指着她的鼻子骂。
许乘月对于这封信毕竟丝毫不意外。
或许有很多人以为唐朝非常开放,女性相当自由,然而唐朝的开放只是相对于其它朝代而言,它再开放也是一个封建社会。
它是会在律法里写出妻子的七出之条,会写“诸殴伤妻者,减凡人二等”的唐朝。
它的开放仅限于如果你打扮得花枝招展,没有任何遮掩地出门,别人只能在嘴上说说,如果你不听,他们也没办法拿你怎样。
而其他朝代会直接被别人唾骂而死。
这就是唐朝,它一边讲究封建礼教,一边逾礼成风。
诸如来信人这种陈腐守旧的作风丝毫不罕见,而她的小说也不是写给这种人看的。
许乘月固然生气,却也知道违反礼法可以,但明着说礼法本身不对简直是找死,连一代女皇武帝都没有做到的事,她一个小作者怎么敢呢。
——不生气,她不生气,这老东西是看了她的书破防了。
许乘月猛灌一口水催眠自己,硬是按着自己继续看下去。
创作者的情绪是很重要的,她得把这股情绪记住,写文的时候才好“发疯”。
这老匹夫后面又批评了标点符号,说句读是多年传承下来的传统,化句读为符号,简直是歪门邪道,不好好读书,只想走捷径是没有好结果的,叱骂她不如不读书,回家的种地当个田舍汉去。
硬生生给许乘月看笑了,句读是很重要没有错,它在中国历史的文化中占有很大的地位。能够帮助人研读古文,每个学生学习古文的第一步就是学习句读。
即使在后世的高考,它也是语文考试中的必考内容。
然而标点符号的便利性不可否认,它减少了断句不当所引发的歧义,并能够使读者一眼就看懂一句话的含义。它带来的便利是句读所不能比的。
但是在这些老学究眼中,他们思考的只有传统与逼格,认为这种寻求便利的方式是低贱的,不去思考这种方式所带来的文化传播的便利性。
许乘月咬牙挤出一个狞笑。
老东西,我拿封建礼教没办法,辩论我可擅长得很,隔着张纸呢!谁怕谁啊!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力量了!
.
不得不说,吕父很有先见之明。
这样具有前瞻性的宣传方式让山海书肆一下火爆起来。
因为他的宣传,许多人都知道了神医毒妃这本书。
第二册 的结尾一直让许多人念念不忘,等到第三册出售的时候。
众人早早的等待在山海书肆的门口。
排着长队交头接耳。
“你也是买那本书的?”
“废话,要不然干啥?这几天等的我抓心脑肺。晚上睡觉都不香了。”
……
掌柜的从门缝偷偷往外看。
内心感慨着好多人呐。
他理了理衣裳,清清嗓子。
等市鼓“咚”地一声敲响之后,打开书肆大门。
排在第一个的人已经等了好长时间,看见掌柜好高兴地说,“掌柜,第三册 有吗?”
“有,这不就是。”掌柜抱着一摞书,直接放在柜台上。
书很有分量,放在柜台上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挨个上前购买。
看着众人排队时的焦急和拿到书的喜悦,掌柜内心深处不由生出了一种洋洋得意感。
这些人现在才能看到,而且还得排着队买,不像他,稿子拿到山海书肆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这些天因为忙,郎君还给他加薪了。
掌柜的心情别提多舒畅。
有人拿到书后,高兴的欢呼一声,“我买到了!”
兴高采烈的跑到亲友中间,抖了抖手上的书本儿,嘚瑟地说,“我就说得早点来吧,你们俩偏不听。”
“这不是我们俩哪能想到买个书还这么多人排着队呢?”
“别废话了,快打开看看呐。”说话的人一把夺过买书人手中的书,迫不及待打开来看。
“诶,你这人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这书是我买来的,你想看自己去排队呐。”那人不依了,重新抢回来。
“好好好,欠你一回,下次我买,快看快看。”
三个人头并着头挨在一起,专心看起来。
上册说到楚慕清遇到了一个年老的奴婢唤她夫人。
原来那老媪竟是当年许乘月母亲的贴身婢子,一眼就看出楚慕清伪装的外表下,那与夫人相似的容貌。
隔了这么多年才相聚,那老媪眼泪涟涟。
楚慕清焦急地问道当年发生了何事?
那老媪擦干眼泪娓娓道来。
楚父当年是寒门学子,进京赶考时与楚夫人互生情缘,状元及第后求娶楚夫人。楚慕清的外祖不同意,因楚父家境贫寒,楚夫人嫁过去定要受苦。
但楚夫人执意要嫁,外祖只好依了他,二人成亲后,还一直提拔楚父。
却不想楚父是个白眼狼,在外祖一家遇难后,落井下石,迅速分割干系,竟将夫人置之不顾,囚禁在内院,随后将他家乡青梅竹马的表妹接了过来,娶为平夫人。
那表妹进家门后,楚父去了一趟楚夫人的院子,老媪听见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夫人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去了。
“这楚父真是狼心狗肺,楚夫人是世家贵女,不嫌他家贫,他却见风使舵,忘恩负义。”
“诶,也不能这么说,这外祖犯的可是谋逆的大罪,楚父这样做情有可原。”
“你竟为他说话,哼,把我书拿来,别看了。”
“哎,我就说两句,你这人怎么还急眼了呢?好,好,楚父狼心狗肺行了吧。”为了看这书,那人忍气吞声。
楚慕清问老媪,楚父与她娘吵的什么。
老媪说她被遣出去,没听到,只是后面的几天夫人一直念着,“都怨我,是害了父亲。”
楚夫人那时已神志不清,问她什么她也不肯说。后来楚父将这些侍奉夫人跟前的奴婢全部处死。
她也是机缘巧合才逃了出来。
“这看着有些不对呀,莫非这楚夫人将她父亲谋逆的证据泄露出去,然后事情败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