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就一本书而已,怎么能算干涉,既没有违法乱纪,也没有危害江山社稷,那些士子随便讨论朝政大事,都没有因言获罪,我们这一个小话本凭什么?”吕父理直气壮。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吕鸿卓噎住了。
“什么掩耳盗铃,不要学了几个成语就随便乱用,听我的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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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长公主被她表妹吴嫙推荐了话本,从此入了迷,一发不可收拾,成为月明的忠实读者。
新书甫一发售,她立刻令仆从买了回来。
新书的名字叫《贤妻良母她穿越了》。
安乐凝眉不解,贤妻良母这四个字看得她难受,穿越又什么意思?
但怀着对月明的信任,她还是翻开了此书。
[……
方雁兰迷迷糊糊地躺着,身上仿佛还残留着马车翻下山坡,在车厢内翻滚撞击的痛楚,四肢僵劲不能动。
耳边响起模糊的,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说什么“奴家来服侍方娘子”。
服侍哪个方娘子?说的是她吗?
她费力地将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
在这狭小的画面里,一双修长的大手,解开了她腰间的腰带。
方雁兰猛地醒回神来,骇然瞪大双眼,所处的场景暴露在她眼前。
那双手的主人是一个涂脂抹粉的男子,他衣领微敞,胸膛半露,媚眼如丝,手指转圈缠绵地绕着她固定腰封的系带。
……]
安乐公主一下精神了,原本瘫在榻上的腰身瞬间坐直,激动得呼吸急促,双颊泛红。
不是吧!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吗?
不愧是月明大家,她喜欢!
方娘子看上去对她所处的环境很惊讶,显然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她现在在哪儿?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依安乐往常的经验来说,像是平康坊里的地方,不过她嫌脏,没怎么去过,想做她的面首,最起码也是身家清白的。
但这男子的自称怎么奇奇怪怪的?哪个郎君会自称奴家?
[……
“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啊啊——”方雁兰捂住自己的衣领,恐惧地尖叫。
男子被吓了一跳,委屈极了,“方娘子,刚才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视奴家如洪水猛兽?”
方雁兰压根不听他的话,她惊惧至极,只顾着尖叫,最后竟晕厥了过去。
门外有婢子闯了进来,直奔床边去看方雁兰。
她面色苍白,昏倒在床上。
婢子急忙抱扶起她呼唤,“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方雁兰还是昏迷着。
婢子冷声质问男子,“叫你好好服侍我家娘子,你做了什么?她怎会变成这样?”
男子很无辜,“奴家也不知道,方娘子原本还是笑着的,突然开始尖叫。”
……]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安乐好奇极了。
光这开篇的一个场景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既然方娘子如此恐惧,为什么会叫人来服侍她?
[……
方雁兰在做梦,梦里不断回忆起她生前的场景。
她出身世家,是个循规蹈矩,恪守礼教,孝敬父母翁婆,贤名在外的名门淑女。
父严母慈,对她很是严格,与女子教养无关的书都不能看,事也不能做。
她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熟悉的男子,唯有她的丈夫。他端方自持,喜怒不行于色,是个当之无愧的翩翩君子。
所以他们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算不得多么亲近。
嫁人之后她才有机会外出,此次出门去探亲,马车行至一条山路时,不巧遇到地龙翻身,山石崩塌。
她坐的马车翻下山崖,从那样高的位置摔下去,没有丝毫生机,她的一生就这样完了。
结果睁眼却看到有陌生男子在解她的衣裳,还说要服侍她!?这让她怎么受得住?
怎么可能呢?一定都是幻觉。
方雁兰自我安慰着。
她已经死了,现在还能思考是因为她的灵魂还在。
应该是要回到地府吧。
她想。
……]
“肯定不是死了,那场景写的很真,不可能是幻觉。”安乐笃定道。
再说了,开头出场的应当是主角,主角都没了,故事还讲什么。
不过她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活着呢?
重生?看着也不像啊,方娘子显然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所以跟穿越这个词儿有关?
哦,对,方娘子也能跟贤妻良母对得上。
第107章 女子气概
[……
方雁兰再次听到声音, 是有人在争吵。
“你不要拦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逆女!”
“妻主,万万不可,雁兰一定是有苦衷的, 定是有人引诱她, 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她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平日里常去那些地方也便罢了, 如今前脚与温家定了亲事, 她后脚去了青楼,还被人抬了出来, 方家的脸面被她丢尽了,拿什么去跟温家交代?你别拦我,今天定让她知道教训!”
“妻主——雁兰还是个孩子, 她难免做错事,您宽宏大量……”
方雁兰被吵醒,迷蒙地睁开眼。
她不大清醒,处理不了那些复杂的话。
疑惑地想着,她不是死了吗?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她起身,环顾四周, 入目的一切让她更困惑了。
母亲身着官服, 怒目瞪视,手里举着竹棍,作势要冲上来打她。
却被父亲拦住。
他倒在地上抱住母亲的双腿, 哀泣着求饶。
这也太过诡异了。
难道阴曹地府会出现这样荒谬的场景?
……]
“妻主?是什么称呼?看样子是方父称呼方母的?好奇怪。”安乐挠了挠头, 同样感到疑惑不解。
而且不是说方家家教严格吗?方娘子为什么以前会常去那种地方?而且她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两人所说的对不上啊。
方母还身着官服——等等, 官服?
不可能吧?!
安乐为自己大胆的猜测瞠目结舌。
[……
方雁兰将教养刻进了骨子里,父母都站着, 她立刻穿上鞋下床,恭谨道:“父亲,母亲,你们也死了吗?所以这里就是阴曹地府?”
方母怒不可遏,“你这孽女,竟还敢诅咒我们!”
方雁兰不明白,原本温柔的母亲怎么变得如此凶戾暴躁,她瑟缩了一下。
“雁兰,快向你母亲认个错!”父亲一边抱住母亲的腿,一边急声向她呼唤。
方雁兰更不明白了,父亲一向威严,如今却不顾体面匍匐在地,还如此亲近地呼唤她。
“儿犯了什么错?”方雁兰没有将眼前的场景与先前对上,这话也不是故意挑衅,是真的不明白。
“你还好意思问,刚与温家定了亲事,你就去逛青楼,我方家竟然出了你这么个纨绔女,家门不幸啊!”
她不是早就嫁到温家了吗?订什么亲?难道在地府还需要重新定一回?
方雁兰刚生出疑惑,就被下一句“青楼”镇住了。
她、方雁兰、去逛青楼了!
所以她上回睁眼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完了,她竟成了个不贞不洁之鬼!
她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方雁兰捂住脸,嚎啕大哭,“是儿对不住父亲母亲,让您们脸面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