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田里的事儿,只等着过几个月后丰收。
季予对秦王嬴政,提出了关于城市区域的划分与改革的若干意见。
秦王不顾众大臣的反对,直接采用了,划分出了专供交易的地方。
之后季予又马不停蹄地投身到工业建设中,炼铁,造纸术,印刷术,精制盐,混凝土,酒精提取,烧制玻璃等等。
制作混凝土时,季予最为得意,因为政哥喜欢修城墙,混凝土可不就成了他的最爱。
……]
这句话甚为促狭,懂历史的人都知道其中的戏谑之意。
太后却笑不出,她呼吸急促了起来,拍案而起,再也坐不住了。
喘息了几下,她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将书中那些知识着重看了一遍,看到它们的作用时,还是无法克制地激动。
她竟然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写出来了?太后瞠目结舌,不可置信。
等等,或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后缓过了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瞬间察觉了月明的意思。
她笑了一下,这小娘子能屈能伸啊。
“梁媪,你带着我的令牌,亲自去传唤月明,我要见她一面。”
第113章 无私还是自私
梁媪敲响门的时候, 许乘月正在晾晒书。
她把屋子里的书全部搬出来,放在院子中太阳能照到的地方,翻开晾晒,以免发霉发潮。
她动作并不快, 比不上两个婢女, 也比不上前来帮忙的扈十三娘,她心不在焉地, 动作异常缓慢, 看上去心事重重。
“咚、咚、咚。”门被缓慢而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来了!
许乘月心中一突。
“婢子去开门。”夏荷放下书,跳了起来, 跑去开门。
许乘月再没心思晾书,注视着门口的方向,那里有影壁遮挡, 看不见大门。
夏荷打开门,敲门的是一个没见过的老媪,她神情温和,衣着算不上华贵非常,但颇为讲究,看着像是宫里的样式。
“请问您是?”她疑惑地问。
“老身奉圣人之命, 前来请许娘子进宫一见。”梁媪说。
夏荷:!?怎么又来了?
夏荷手足无措, 忙请她进去,“您快请进!”
院里的三人听到了她们的声音,也都惊讶慌张不已, 齐齐站起来。
许乘月早有准备, 倒没那么手足无措, 在此刻显得冷静非常。
梁媪跟着夏荷的指引,走进她们的院子。
她涵养极好,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院落,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三人。
她没见过月明,但一打眼就瞧出了哪个是她,那浑身的书卷气作不得假,旁边两个,一个看上去是她的婢女,一个看上去有点像江湖上行走,常年奔波的女子。
她笑眯眯地,看向她认定的月明,“这位想必就是月明大家了,老身久仰大名,今日难得一见。”
许乘月知道读者对她的称呼,但被人当面讲出来,仍让她不好意思,“您快别这么说,我当不得大家的称呼,是读者们抬举,谬赞了。”
两人客套的话说完,许乘月收拾东西,梳妆打扮,准备进宫面见太后,秋露给她画了个全妆,以作掩饰,即使熟人看见都认不出来。
好在大唐如今流行这样浓重的妆容,一点看不出原本的样貌,她上次进宫时也是这副装扮。
准备好之后,她们坐上马车前往皇城。
有梁媪带着,过皇城门时,她们没有下车,直接行驶向宫门内。
一路直奔宣政殿,许乘月一行人下了马车,进入殿内。
到太后面前,梁媪首先一礼,“老奴不负圣人所托,人给您带来了。”
许乘月跟在她身后行礼,问圣人安。
太后抬头,看向来人,严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你这小娘子有些大胆啊,写出那样颠倒伦常的书,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她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反而说起其他。
她之前说始皇帝城府深,说话拐弯抹角,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尽管双方心知肚明,也不会直白地说出来。
许乘月向来敏感,对于情绪的感知远超出常人,这样的天赋让她痛苦内耗,也让她在写作中无往不利。
在生活中同样如此,她往往能很快察觉出别人的情绪变化。
就像此刻,她知道太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所以也大着胆子笑说:“民女没有胡编乱造,是有事实依据的,圣人宽宏大量,想必不会怪罪民女。”
“依据?什么依据?说来听听。”太后好奇了。
“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是男尊女卑,但是在千万年之前,这片土地上曾是母系氏族社会,女子地位较高,是维持关系的中心,而非男子。”许乘月认真地说。
太后从未听过此种说法,见她不像在开玩笑,震惊不已,“那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千万年前,那时的人依靠采摘树上的果实为生,女子身体纤瘦灵巧,能采到更多的果实,便以女子为尊。”
“后来人们懂得了狩猎和种植这种更先进的方式,男子力量更强,他们便掌握了权力。其实本质上是权力关系的转移,并没有什么本应该如此。”
“原来如此。”太后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既然狩猎和种植是一种进步,那是不是以男子为尊也是一种进步?”
许乘月不解,“圣人怎会这样想,进步的是生产力,与男女尊卑无关。如今士大夫为尊,他们却并不靠体力,要是论起来,也绝对比不过乡下耕作的妇人。”
她话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语已经很明了。
士大夫的地位靠的是他们的才智,可难道女子的才智一定比他们弱吗?
“那为何,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改变?”太后僵着声音问道。
问完,太后也觉得自己傻了,谁会把到手的权利让出来。
“需要时间,也需要人来改变。”许乘月说完这句话,沉默了。
太后也默然不语。
什么人能改变呢?她这个手握权利的太后自然是最有能力的。
可她首先是个掌权者,以自己的利益为重,不能得利的事她不会去做。
况且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推翻世人遵守多年的传统,所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凭借自己努力得来的,她也没有慷慨到去为别人开路。
许乘月不说话也是因为如此,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明白。
这个世界是男尊女卑,但那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存在于性别之上的还有阶级,先分阶级,阶级之中才论尊卑。
正如世家贵女不会认为自己和平民家的女子等同,太后也不会将自己和其他女子画上等号。
她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没道理去为了一个没什么归属感的群体耗尽心力地付出。
人都是自私的,许乘月自认也同样如此。
太后原本是想拿捏一下许乘月,好顺理成章地让她把那些方子交出来,可如今她突然失去了虚与委蛇的力气。
“说吧,你想要什么?”
许乘月精神一振,明白太后看出来她的目的了。
“民女别无所求,只求日后平安,不因所写的话本获罪。”
没有什么比人身安全更重要,别的她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
“就这么简单?”太后怀疑道,她不相信有人大费周章,仅仅为了这事。
“就这么简单。”她笃定地说。
要的再多她怕自己没命享受。
“你可要想好了,你在书里写的那些方子若是真的,放在男子身上,便是封侯拜相也不过分。”
“民女想好了。”
“好,既然如此,朕允诺,只要你的话本不涉及谋逆造反,没有人能动你一根毫毛。”太后说完,又转向梁媪,“梁媪,把我的令牌给她。”
这枚令牌象征着她本人。
“多谢圣人赏赐。”许乘月接过令牌谢恩。
太后最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书里的那位季娘子是因为穿越才懂得那么多,许娘子可比她厉害多了,没穿越也知道。”
许乘月皮一紧,寒毛炸开,连忙告退了,出殿还后心有余悸。
快速乘马车溜走了。
回到家里后,她才心安下来。
尘埃落定,她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写文了。
她走后,太后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叹息了一声。
一个两个,都跟成圣了一样,倒衬得她这个真正的圣人像是个俗人。
许娘子不要封赏,但她不可能不给。
朝廷对有功之人论功行赏是规矩。
这可就难办了,从来没有给未婚女子封赏的先例,更遑论这种自己立了功的。封也无从封起。
未出阁就有封号的女子,诸如公主郡主,都是因其出身,受父或母荫庇而得到封号和爵位。
出阁的,丈夫有官身,妻子也能得到诰命,如国夫人、郡夫人。即便作出什么贡献立了功,根据外命妇的品级加封就是。
像许小娘子一般平民出身的有点难办,只能加封她的父母,不论是给官身,亦或者封爵位,都是可行的。
但问题在于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怎么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