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众人又就着画本第一册 的内容聊了一会儿,眼看到了用午食的时候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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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公倚靠在凭几上,神情专注,一页一页的翻过书。
看到某处,他目露思索。
这个大盘鸡做法到底是否可行。还有这名字真奇怪,为什么要叫大盘鸡呢?是因为装在大盘子里吗?这起名的方法也太不讲究了。
按照这书上的形容,也应当起个雅致的名字。
不如叫——“红萸点金凤”,瞧瞧,多雅致。
郑国公因为自己起了个好名字,得意极了,好心情地哼起了小调。
他将这道菜的方法誊抄下来,吩咐下人,“去将这菜谱送到厨房,今晚要有这道菜。”
下人躬身接过菜谱,“唯!”
郑国公府的厨子正在准备今天的晚食,他在郑国公府做了许多年,虽然郑国公府人多,要做的菜也多,但主子好说话,对吃没什么要求,只要量大肉多就行。
这正合了他的意,他最拿手的就是烤肉。
今日却罕见地收到了来自郑国公的要求。
厨子拿着菜单谱从上看到下,拧着眉头。
胡闹!没听说过这种做法。还得先炒,炒鸡子他知道,可从没听说过肉也能炒的。
而且茱萸那么辣,能吃吗?
但郑国公要吃,他不可能违背,只好照着做了。
他心里想着,要是做的不好吃可不关他的事,是郑国公自己要求的。
他只是个听命行事的仆人而已。
这道菜的做法,颇有世家挑剔讲究的风格,很是复杂。
而且上面有的地方还标注着什么适量、少许。适量是多少,少许是多少?
厨子压根不会这种做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呲啦一声,茱萸下锅之后,激发出浓烈的辛辣气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实在憋不住,厨子背过身去背,打了好几个喷嚏。
心里暗骂这是哪个小兔崽子想出来的食谱?专门折磨人的是吧?
紧忙吩咐帮厨,赶紧把门窗全部打开,通风散气。
等到倒入开水,炖煮大半个时辰之后,褪去了最初的辛辣刺鼻味道,激发出浓烈的肉香。
厨子狐疑地想到,难不成他看走眼了?这菜谱其实是哪个大家的绝世之作。
厨子当然有品尝菜品的资格,他偷偷摇了一勺出来,自己品尝了一下。一入口的滋味果然是鲜美非常,鸡肉弹嫩,麻辣鲜香,各种食材与香料混合的非常完美。
就是这后面涌上来的辣,让厨子好悬没当着众人的面吐出舌头来。
真的是太辣了,如果不放茱萸就完美了。
厨子感受着舌尖上传来的麻意和疼痛感,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尝了,他自己偷偷做成一份不放茱萸的好了。
幸好他只是尝了一口,也不知道等会儿郑国公他们怎么吃下去。
厨子幸灾乐祸地想。
自从郑国公的几个儿子成家了之后,他们基本上都是分开用晚膳,让他们在各自的院子里吃。
郑国公夫妇和小女儿郑三娘一起吃。
然而今日却破天荒的将众人急急叫到正院来吃饭,大家都感到疑惑,却又不敢多问。
到了地方坐在仆人已经摆放好的食案前,大家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坐在最上首的郑国公。
郑国公眼眸微阖,抚着长须,卖关子,“今日我将你们都叫过来一起吃饭,你们心中可有疑惑?”
“阿耶,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是啊,阿耶要是有什么要事就赶紧说,不要卖关子。”
家里人多,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口出声。
将大家的好奇心高高吊起,郑国公得意级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不要紧张。我特意令厨子做了一道美味佳肴,想着自己一人吃独食不好,唤你们过来品尝。”
“阿耶,你这话说的,我和阿娘不是人一样。”郑三娘不依了,她和阿娘还在这呢,怎么就是一个人了?
“胡沁什么呢?不要跟你阿耶顶嘴。”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歹给他父亲留点面子呀。
郑国公夫人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
“娘子,你不要听三娘胡说。我是说顺嘴了,没有当你不存在的意思。”郑国公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她说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快到吃饭的时辰了,大家都饿着呢。”
郑国公恢复了刚才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说,“此菜名叫红萸点金凤。”
“这名字确实没听说过,阿耶从哪来的食谱?”
“食谱嘛,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名字是我自己起的。”郑国公得意洋洋地说。
“阿耶有才华,竟能起出这么雅致的名字。”郑大郎一个马屁拍得真到位。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投去谴责的视线,紧跟着附和,说什么阿耶今日勤勉读书,若是去科举,必定能考个状元,真是是文武双全。
郑国公听得整个人都膨胀起来,扬起来的唇角就没下来过,脸上的肌肉笑得酸痛。
在众人一片的恭维声中,只有郑三娘面露狐疑之色。
她还能不了解她阿耶,她阿耶武功是好,但是在文学方面一窍不通。对那些经史子集最是厌烦,能看下去的也只有——许娘子写的书。
郑三娘又想起了今日书中看过的剧情。
阿耶说的不会是书里的那道菜——大盘鸡?
那红萸点金凤又是个什么东西?
但得给阿耶留点面子,郑三娘没有直说,免得他恼羞成怒。
转念一想,又有点期待。她看书中这段的时候,也是馋得不行。
那大盘鸡有书上描写的那么好吃吗?让王二郎夫妇都顾不得说话,差点连盘子都舔干净。
等到菜终于端上来了。
婢子鱼贯而入,将盛好的餐食挨个放在众人食案上。
郑三娘定睛一看,好家伙,果然就是那书上面写的大盘鸡。
“快尝尝看。”
大家对这道郑国公卖了许久关子的菜非常好奇,听他一声令下,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夹起来。
果然跟从前吃过的餐食都不一样。茱萸的辣味激发出鸡肉浓烈的香味,原本在大家印象中不比牛羊肉鲜美,味道比较寡淡的鸡肉,原来也能这么好吃。
“真是太好吃了,要不是我竟然继承了阿耶的天赋,对诗词一窍不通,高低得为这道菜吟诗一首。”郑大郎辣地直哈气,不顾形象地说。
紧接着迎来了郑国公的死亡凝视。
“可惜没有那什么面条,看他书中的说法,好像跟汤饼是一个东西吧。”郑三娘遗憾地低声说。
听到郑三娘的话,郑国公一拍大腿说:“哎呀,忘了让厨子在做一盘面条。”
“算了,别费这个工夫了,下次再做一样的。”
“快,快给我来杯水。实在是太辣了。”郑三娘不顾形象的喘气,急忙唤婢子给她端水。
“给我也来一杯。”众人异口同声。
郑国公一家在享用美食,后厨的厨子也不例外,他给主子做完餐后,给自己又做了一份不加茱萸的。
厨子一边感慨自己的英明决定,吃着吃着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总觉得味道好像比之前那份儿寡淡了些。
好像那茱萸吃着还挺过瘾的。
要不再加回来?
于是厨子一边斯哈,一边吃得停不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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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父近日正在发愁,酒楼的菜过来过去就那么几样,大家都腻了。最近酒楼的客人明显变少,之前地一些常客,可能是吃腻了,最近也不来了。
于是主家让他这个主厨,研究出一些新的菜品好吸引顾客。
这让薛父叫苦连天,他会的菜只有之前跟着大人学过的那些。
研究什么新菜品之类的,他真的不会呀!这不是为难人吗?
他要是有这能耐,他早发达了,靠卖这食谱方子正好赚钱。
说不定那些世家大族办什么酒席之类的都得邀请他去呢。
薛父唉声叹气,把薛母惊动了。
“你这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薛父把自己烦恼的事说了。
“我也想研究新菜,可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在酒楼做了这么长时间了,看着客人一个一个走了,我也不忍心的,要是能研究得出来,我早都拿出来了。”
“呀,要是你做不出来的话,不会让你直接走人吧?”薛母担忧地说。
“那倒不会,好歹我也是老师傅了,手里掌握的这些够我吃个几十年的,之前有别的酒楼开高价挖我,我都没有去。”薛父骄傲的说。
“瞧把你能耐的。”
薛珍瑞坐在家里在她工作后单独给她开出来的书房里,听到父母的对话后,若有所思。
她找出一本书,翻到某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