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间连着大门,放着一张狭小的单人床,甚至不能说是床,只是用几块废铁板拼凑出来的架子,上面铺着一张薄薄的床单,但看起来很干净。大门旁边是一个简陋的灶台,有经常使用的痕迹。
这是丽莎的房间。
里面那一间被隔出来的,偏小的房间是原主的。
一张小床看上去要比丽莎那张床好一点,铺着的床单也很干净。床旁边有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着原主和丽莎的合照。
照片上原主从后面揽住丽莎,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小栀,你真的没被人欺负吗?”丽莎看到白栀子身上的伤,一路上担心的不行。
“真的没有。妈,家里药箱放哪了啊?”白栀子放下东西,一路上丽莎不停和她说话,现在白栀子叫她已经不觉得尴尬了。
丽莎拿着消毒水给白栀子清理伤口的时候很是心疼。
白栀子看着丽莎深深皱起的眉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留下的情绪。
好不容易安慰好了丽莎,已经很晚了,白栀子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了。
隔天,白栀子站在一家小诊所门口,有些迟疑。
早上她本想在家窝着,但打开房门对上了丽莎忧心忡忡的眼神。
“小栀,你真的没事吗?”
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打工狂人,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去打工的路上。
白栀子丝毫不怀疑要是她今天没有照常出门工作,丽莎肯定会觉得她在工作的时候被人欺负了。
她在原主的房间里看到了她的日记,知道原主在没有合适的工作的时候,她会去一家小诊所打工赚钱。
但这诊所……看起来不太正规啊……
算了,正规诊所也不能要原主这样没有资格证的半吊子。
不得不说原主是打工狂人。
她之前在医院做护工帮忙的时候学了点包扎消毒的手法,就来这诊所打工了。
这家诊所开在黑市附近。黑市里有地下格斗场,经常有打手受伤了不方便到正规医院去治疗,就在这家诊所将就着看看。
这家诊所像是一些无证医生的聚集地。那些受伤的人来看病也都是凭运气,要是哪个医生治得好,以后一般都会找那他。医生则是拿诊费的一部分,另外的都归诊所的老板所有。
白栀子推开门。
诊所在背光处,光线昏暗,几盏惨白色的小灯影影绰绰的,隐隐可以看到里面人影耸动。
白栀子进去之后没有人理她,她顺着人群找到自己在角落的位置。
小小的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基础的止血工具:纱布、酒精、剪刀……
倒是没有想象中很先进的设备,不知道联邦的医学发展是不是和现代一样。
白栀子摆弄了一下那些工具,在座位上整理了一下衣服。
原主在这基本都是帮人做做包扎一类的基本治疗,也是她在医院做护工的时候学的本事。
等了许久,来诊所的几个人都找了与自己相熟的人看病。
这诊所地方不大,进来的都是身材高壮的猛男,汗水的咸臭味让白栀子忍不住皱起了鼻子。
啊,这该死的男人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白栀子被熏的晕晕乎乎的时候,面前来了两三个人。
“她看起来……靠不靠谱啊?要不还是等等之前那个医生吧。”
“他那人这么多,马上下一场就要开始了,还差一把就能拿到奖金了,赶紧随便处理一下,回去参赛。”
他们当着白栀子的面扯了几句,推搡着坐在那张患者坐的椅子上。
白栀子看了他们的伤,都是些皮外伤,但伤口有点深。
拿起桌上的镊子,用酒精棉球给他们的伤口消毒。
伤口看起来有些吓人,鲜血顺着皮肉流下,酒精碰到伤口的血肉,他们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但他们应该是习惯了这种疼痛,除了生理上的痉挛,倒是没有出声。
白栀子抓紧了他们的手臂,面不改色地拿酒精棉球把伤口周围的血轻轻擦干净,用纱布将伤口一一包扎好。
动作干净利落,包扎的很漂亮。
那人收回手,颇为惊奇地看了一眼白栀子,伸了伸被包扎好的手臂,和身旁的人对视一眼。
门口突然传来骚动,一下子涌进来好些人将原本就小的诊所堵的水泄不通。
一堆衣服破损、身上带伤的人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进来了,吵吵嚷嚷着叫人去给他们看。
“诺森呢?!我大哥快不行了!快让诺森过来!”
诊所里面一片混乱,有个医生跑过去给那人看。
“诺森医生不在,先让我看看吧。”那医生边跑边说。
白栀子处理好面前最后一个人,抬头看向那边人群围聚的地方。
“你到底能不能行?!”一个壮汉一把拎起那个瘦小的医生,摇着他猛晃。那医生都快喘不上气了。
“我大哥都快不行了,你在这干什么呢?!”
白栀子从人群中缝隙里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躺在病床上,脸色潮红。他身下的床褥已经被他身上的汗水浸湿了一小部分。
这个症状……白栀子微微皱眉,下意识地跟面前几个刚刚包扎好的患者嘱咐了几句伤口注意事项,然后起身朝争吵声那边走去。
“不好意思,让一下谢谢。”白栀子越过人群挤到病床前。
在经过某个人的时候她稍稍停顿,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
这人躺在病床上,微微有些抽搐,呼吸急促,面色泛红,胸前有大片的红肿,还有不少水泡,都已经被抓破了。
白栀子抓起他垂在床边的手,三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凝神细细诊断。
旁边有个和这个患者一起来的人发现了白栀子的动作,冲她吼道:“你谁啊?干什么呢?!”还想上手推开白栀子。
白栀子躲开他的手,抬眼对他道:“他中了蝎子的毒。现在很危险,你确定要拦我吗?”
那人动作一顿,怀疑地看着白栀子,狐疑道:“你?看着眼生啊。”
白栀子对上那人不信任的眼神,道:“你要是不相信我们,一开始就可以带他去星际医院。既然都到这了,你们除了相信我们,还有其他方法吗?”
那人不说话了,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让开,但听到身后传来痛苦地□□声,他握了握拳,侧身让白栀子上前。
之前的医生应该也是个半吊子,不知道这人中了蝎子毒,就只给伤口涂了消毒的酒精。
白栀子看了看周围,找了个干净的玻璃瓶,用一边用酒精消毒,一边问道:“有火柴吗?”
身边的人疑惑地问道:“火柴?是那个放在星际历史博物馆里的东西吗?大哥的伤需要那个东西?”
白栀子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又道:“啊,那倒不是……有什么能生火的东西吗?”
一旁的医生拿出一个长长的棒状物,轻轻甩了一下,顶端冒出了一个火苗。
白栀子接过火棒,在玻璃瓶里烧了一下,将瓶子扣在那人胸前的一道伤口上,如此重复几次,深红色的血慢慢流了出来。
等到流出来的血变成正常的颜色时,白栀子拿出纱布在伤口上方扎紧,拿着冰袋在周围冰敷。
刚才那个医生被患者的几个兄弟盯着。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被比他壮四五倍的猛男围住,脸吓得惨白。
“可以麻烦你拿点肥皂水过来吗?”白栀子对那位医生道。
“啊……哦哦好的!”那医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从那些人让出来的缝隙里面一溜烟儿跑去拿肥皂水。
白栀子让两个人抓住那人的手,固定住他,然后用肥皂水冲洗他的伤口。
肥皂水经过伤口带来刺激的痛感,那人控制不住地想挣扎,但被按住了动弹不得。
“这真的没事吗?”那人小弟控制他抽搐的身体,忍不住怀疑道。
白栀子没说话,让一旁的医生继续用肥皂水给伤口冲洗,她转头对刚才看到的一个人道:“你身上是有雄黄吗?”
那人没想到白栀子会突然跟他说话,反应了一会儿,疑惑道:“雄黄?那是什么?”
白栀子顿了一下,改口道:“就是你有带什么驱虫蛇的东西吗?有点味道的。”
那人听到这儿,恍然大悟,从身上拿出一个小铁盒子给白栀子。
白栀子碰到铁盒的瞬间,明显感觉到精神力里面的那团黑白色物体动了一下。
但她只是稍微顿了一下,打开铁盒,里面是黄褐色的粉末,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把粉末涂在那人的伤口处,一边涂一边问道:“他是格斗场的打手吧。怎么会被蝎子蛰到?我记得格斗场有驱虫蛇这类的装置。”
小弟们看大哥稳定下来了,也松了口气,有心思回答白栀子的问题了。七嘴八舌道:“大哥今天本来都要赢了,没想到那人有蝎子基因,背后突然就长出尾巴,在大哥胸前刺了一下。”
“就是啊!大哥本来都要赢了,一下子没防住被蜇了当场就倒下了。”
他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但白栀子已经听不进去了。
蝎子基因?长出尾巴?这都是啥啊?这里的人还有这种设定呢?!
白栀子脑子一下子懵了,把最后的包扎完成后,告诉他们记得去正规医院做个检查,然后没顾得上身后那些小弟的招呼,退到一边去默默消化这个让她世界观崩塌的消息。
后来白栀子又找了几个人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回去还用光脑搜索了一些资料,终于确认了。
这个世界因为多次发生战争,星球之间互相碰撞,已经不存在纯种人类了。现在星际上的人都是混有动物基因的混合人类。他们可以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完全转变或局部转变为动物形态。
混合人类的精神力和体能也比曾经的纯种人类更强,更有利于稳定驾驶机甲。
曾经的纯种人类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混合人类……”白栀子坐在桌子前,伸手转了转,握了握拳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照理来说,虽然混合人类进化已经很完备,和纯人类从外观上和生活上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还是会有细微的动物习性保留下来,可以从平时生活上发现。
比如有蛇类基因的人会在冬天比其他人更加怕冷,虽然不会有冬眠的需求,但是会更加容易犯困。有鸟类基因的人则是比一般人行动更加轻盈,少数甚至可以变化出双翅飞行,但因为星际悬浮车普遍,所以一般很少见到有鸟类基因的人会变出翅膀。
丽莎身上有绵羊的基因,比起肉食她更喜欢吃蔬菜,一头天生的蓬松羊毛卷,性格绵软。白栀子印象里好像就没看她生气过。
不知道原主是哪种动物的基因,也没看出原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白栀子关掉混合人类有关的页面。
她一头埋进枕头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今天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