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关筝给奶奶写了封,把小族长给的玉牌夹在信里面寄出去,告诉奶奶,等到下个月,四月底雪画了她再回去。
三月下旬,好久不见的张道兴和葛术来到了木家寨,他们身后还跟着秦思和徐阳。
秦思:“李师傅上周写了张食材单子,前两天后勤部给西南军区送物资,就把李师傅要的食材送来了,我和徐阳今天给送上来。”
木婉赶紧帮着秦思把背上的东西卸下来:“你一个小姑娘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走山路,累坏了吧。”
秦思擦了擦汗:“不太累,张道长和葛道长帮我们分担了很多。”
葛术早就把身后背的东西卸下来了,他一边揉肩膀一边笑道:“咱们小大师现在真不得了,国家还给她派厨师,这个待遇咱们张道长也没有过呀。”
张道兴白了他一眼:“你要有小大师这么厉害,别说两个厨师了,我给你配十个。”
葛术不满:“故意嫌弃我是不是?”
“不是故意嫌弃,我这是有意嫌弃。”
“嘿,你这个老道!”
葛术原本对张道兴十分尊敬,两人都在西南边境,天长日久的太过熟悉,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
木怀玉在地里干活,听族人说有客人来了,她扛着锄头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张道兴和葛术吵架,笑了笑,扭头跟身边的族人说:“你去跟李师傅打个招呼,就说今天有远客来,做顿好吃的。还有,顺便叫关筝和李羽过来。”
“是,族长。”
木怀玉进去,又是一顿热闹的寒暄,张道兴激动道:“我听叶主任说,还有十来天,四月初小大师要去浙江求雨,我和葛术专门请假回来,到时候跟你们一起去。”
“可以呀,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西南边境那边如何?龙蛇门现在不来了?”
“不来了,边境上那个龙蛇庙被烧了之后听说由另外一个门派接管了,接管归接管,烧掉的庙他们到现在还没重建。”
“龙蛇门那个上师门下的徒弟一个不剩,咱们派过去的探子说一直在他的庙里修行,一次都没踏出过龙蛇庙,也不知道是被打击到了还是暗中憋什么坏。”
葛术抢着说:“我看不像是被打击到了,说不定暗中在和什么人联络起来,要给咱们来一波大的。”
“咱们这边闹旱灾,他们那边情况也不怎么好吧。”
“他们国内也没个安宁的时候怎么好的了。”
也是因为日子难过,那些过不下去的百姓才会信仰那些歪神邪佛,希望能保佑自己度过苦难,或者这辈子苦难就算了,保佑自己下辈子能过上好日子。
唉,要是大家日子都过得下去,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像龙蛇门这样的黑巫,也不可能聚集那么多信众。
“咱们跟他们不一样,咱们有小大师呀,求来的雨不知道能活多少人民。”葛术看到木玄玑过来了,立刻大声夸奖起来。
关筝手肘捅了李羽一下,小声问:“说话的那个道士是不是木奶奶给你找的临时师傅?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李羽犹豫了一下:“或许……应该还行吧。”
木怀玉叫李羽过来,把她拉到张道兴面前:“龙虎山的张道兴张道长,张道长要在木家寨留一段时间,你们茅山和龙虎山都是符箓一派的传人,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李羽暗暗吃惊,张道长给她当老师,她配吗?
张道兴笑着问:“听木副会长说,你的奇经八脉已经打通?”
李羽老实地点头,还说这几天木奶奶带着她入道了。
张道兴眼前一亮,这么快就能入道,奇经八脉已通,好好教导的话,这就是他们符箓派的人才呀!
“好好好,一定要好好学,龙虎山和茅山也算得上同处一源,以后你别叫我张道长了,你叫我师叔吧。”
葛术笑:“木副会长跟李羽的爷爷同辈论交,叫你师父,你不是得比木副会长低一辈儿,比我……”
张道兴打断他:“行,李羽叫我师爷。”
“是,师爷。”
关筝站在李羽身后,不经意地打量葛术,这个人,长得挺高,聒噪的时候声音传的都比一般人远呐!
葛术光明正大地打量关筝:“哎,神婆,听说你养了个狐狸精?”
关筝暗暗咬牙!这人不仅聒噪,还嘴臭!
第27章
张道兴是龙虎山的大师兄, 他下面的师弟师侄几乎都被他教导过,教徒弟是他的看家本事。
李羽在张道兴手下学了十天,别的不说, 该打的基础都打了, 以后就算没有师傅, 以后李羽也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努力。
李羽每天都有收获, 关筝则一天比一天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因为葛术。
这个臭道士就爱惹她, 还嫌弃她家胡娘娘没本事, 说要给她介绍一只厉害的,可把胡娘娘气坏了, 偏偏她和胡娘娘加一起都还打不过他。
后头几天, 关筝一看到葛术就绕道走, 要不是李羽拉着她,叫她看完小大师求雨之后再回东北, 她恨不得立刻就下山回家。
三月底,木家又来了几位年轻的玄门人士, 都是入了道的散修, 张道兴一看到他们就高兴,这都是他们玄门的后备人才呀。
待到四月三号,叶主任、秦思他们亲自到木家寨来请木玄玑。第二天,一行十多个人下山,一起出发去浙江白鹭县。
第一次坐飞机, 李羽和关筝坐在一起激动地聊起来, 如果飞机有窗户就好了。
今天他们坐的是运送物资的军用飞机,机舱里装满了各种物资, 舱门一关里面就黑洞洞的,全靠叶主任他们手里的两只手电筒照明。
木怀玉抱着孙女跟几位才来的年轻人聊了几句,问问他们家老人身体好不好之类的话。
飞机飞行时的噪音让木玄玑有点不舒服,靠在奶奶怀里休息时,不自觉催动脉气运转起来。
这次跟着一起出远门的木昭很注意小族长的身体情况,下飞机后给小族长把脉后,去李师傅那儿拿了一壶青草泡的温水给她喝。
“福宝精神不好?”
木玄玑点点头,趴在奶奶肩膀上不想动。
叶主任在前面领路:“咱们不着急,先在市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咱们去白鹭县,坐车过去大概半天时间,下午小大师还可以继续休息。”
木玄玑身体挺好的,就是长时间赶路有点累,他们住到招待所后,牛师傅和李师傅去找厨房做饭。
跟着小大师已经一个月了,牛师傅和李师傅十分了解小大师的口味,晚上饭桌上摆放着好几道酸辣口的菜,酸萝卜老鸭汤、酸辣粉丝虾、酸辣土豆丝等等,都是开胃的菜,木玄玑越吃胃口就越好,吃完晚饭下桌,精神就好了不少。
木昭笑着说:“只要胃口好,其他都是小毛病,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白鹭县离市里三百多公里,路很好走,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出发,到白鹭县正好吃午饭。下午按照木玄玑的生活习惯,该睡午觉睡午觉,午觉起来该吃点心就吃点心。
叶主任、张道兴、葛术几人没在招待所,下午去白鹭县县郊的山上采点。
白鹭县的县委书记昨天就带着人在山顶上平了一个两百平的场地出来,土地平整结实,叶主任他们来检查之后说做得不错。
县委书记心里忐忑:“叶主任,这求雨……靠谱吗?”
叶主任笑道:“放心,你们白鹭县不是第一个试点县。”
县委书记稍微安心了一点,站在一边看着那几个道士在场地正中央圈了个一块地,扭头又问他,明天来现场观看求雨的人在哪里?
“我们选了二十个人,我叫他们明天一早到县委来。”
“晚上之前叫他们到县委来一趟,我给他们看看相。”按照张道兴的意思,既然有得选,肯定找运道好的人过来。
虽然小大师说只要选来的诚心求雨,借一点信仰之力即可,张道兴不愿意糊弄。
县委留下两个人,跟两个龙虎山的弟子守在山上,等着明天小大师过来。
张道兴和叶主任下山后去了趟县委,见过那二十个人后,张道兴扒拉了两个人出来,不叫他们去,又从县委里选了两个人加进去,补足二十个人。
张道兴他们忙完回招待所已经天黑了,这时候木玄玑吃了晚饭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已经回房间休息了。养精蓄锐,等着明天求雨。
已经是第三次求雨,木玄玑早就已经习惯了,第一次现场见到这样大场面的张道兴等人却不一样,心里万分重视。他们请假从边境跑回来,就是为了看小大师如何求雨。
上午十点钟,一行人到县郊山上,张道兴亲自端来朱砂和笔,伺候着木玄玑画求雨的阵法。张道兴一边看一边问,木玄玑解释给他听,他也没怎么明白。
画好最后一笔,木玄玑把笔塞给他:“我们灵巫的东西如果都叫你们看明白了,这也不叫看家本事了。”
木怀玉骄傲地扬起头,没错,都是他们木家的看家本事,你们学不会,站一边瞧着呢。
“起阵!”
木玄玑掐诀,白鹭县这二十个人瞬间体会到了冈陵县那二十个人的感受。膝盖钉在地上,魂飘在天上,一场倾盆大雨把他们飘在空中的魂魄打下来,冷得他们一激灵。
张道兴猛拍大腿,眼睛迸发着光,一把把葛术扯过来:“刚才你有没有感觉到天轨松动?”
“我这样水平的小道士哪里能感应到天轨。”葛术把自己的衣服从张道兴手里扯回来。
嘴上这样说,葛术努力回忆,刚才有一瞬间,他好像感觉到头顶的天就像是揭开了盖子,让他脑子亮了一下。
“这就是啊!葛术你个傻子,这就是天轨松动的痕迹啊!”
张道兴疯了似的在原地转圈,奇了怪了,天轨关闭了几百年,怎么突然有松动的痕迹呢?难道末法时代要逆转了?
李羽和关筝两人刚入道不久,根本不懂什么轨不天轨的,但是葛术刚才形容,脑子一下亮了,她们好像也模模糊糊有这种感觉。
木怀玉不像张道兴这样乐观,肯定不是天轨要开放,她唯一的猜测是:孙女说的界神默认孙女借天玑簪之力,引来了天玑大陆的万民信仰。信仰进出世界时才让天轨异常。
穿越三千小世界啊,不是他们这些肉体凡胎能肖想的!
她不能,她孙女可以!木怀玉嘴角微微翘起,看孙女的眼神里隐藏不住骄傲。
感应到天轨松动不止张道兴,还有重光寺住持净明、寒山寺的清虚、西藏密宗传人了空,以及其他住在城里或者隐居山林的修道之人。
多让人激动,他们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天轨松动那一天。
入了道的玄门人士中,有一小部分加入了中华玄门协会,他们通过内部消息知道上个月天轨松动之时木家那位小族长在冈陵县求雨,而今天,木家那位小族长在浙江白鹭县求雨。
稍加思索,大家就能猜到有本事撬动天轨的人是谁。
其他还未加入中华玄门协会的修道之人,都从隐居之地走出来,为了和那位木家传人搭上关系,他们也该考虑考虑加入中华玄门协会了。
被玄门边缘化的巫师们,难道真的有这般能耐?
许多修道之人对此都充满疑惑。如果巫师真那么厉害,也不会沦为骗子行骗的工具,被历代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们嫌弃。
看看那些皇族之人,崇佛崇道有的是,什么时候崇拜巫了?
叶主任和张道兴都不知道,因这连续两场求雨,很多修道之人已经动身前往北京了。
此时,白鹭县的县委书记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即使是江浙,四月初的大雨也很冻人,比起持续了快两年的旱灾而言,这点冻不算什么,他只盼望着,祈求着,这场大雨能下久一点。
可惜,大雨不会以他的想法改变。
下午三点,雨停!
叶主任叹息,这场雨怎么不下久一点呢?
心里叹息,也就是那么一秒钟。只要小大师在,大雨有的是,咱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