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就是这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让人误解他花茎上的尖刺带毒不敢靠近吧?
牧引风见霍玉兰没受伤,操纵轮椅要去开门。
霍玉兰在地上坐着,抬脚挡住了他的轮椅轮子。
牧引风愤怒地看过来,霍玉兰却又笑起来,把手臂举到了牧引风面前,翻转手腕给他看。
“没有咬到手臂,但是‘杀马特’含了一下我的手腕,这里被它的牙齿刮了一点点皮。”
牧引风闻言低头看,霍玉兰的手腕上果然有一点点刮伤。
都快愈合了,只擦破了一点油皮而已。
是白天在狗笼子上面刮的。
可是牧引风看了之后却很严肃地对霍玉兰说:“穿衣服,莫宁在外面等着,他会带你去打狂犬病疫苗。”
牧引风没有告诉霍玉兰那些獒犬是淘汰后的斗狗,很危险。
他命令霍玉兰穿衣服,然后有些强硬地拉开门,把霍玉兰的小腿撞到一边,迅速出去了。
霍玉兰都快笑出声了,她真的觉得牧引风好可爱。
她在牧引风身后说:“我不认识莫宁,要打针我害怕,我晕针,老公你跟我去吧!”
牧引风自然是头也没回,径直操纵轮椅一直到走廊的尽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需要吃药。
牧引风僵硬的快要失控的手指,拉开屋子里的抽屉拿出几个药瓶。
哆嗦着倒出他平时吃的那些药。
然后就着冰开水,一股脑地吃下。
嘴里有两片没有咽下去,他就直接闭着眼睛咀嚼。
满口的苦涩总算是唤回了他濒临失控的些许神志。
然后他就趴在桌子边上,等待药效。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牧引风接到了莫宁的电话。
“老板,还需要多久?” 莫宁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牧引风短时间内都有些迷茫。
比药物作用先上来的副作用,让他有种自己和世界隔了一层膜,无法触及到任何真实的感觉一样。
他花了一会儿时间去分辨现在的状况。
这才想起“慕方懿” 说,要他和她一起去,她晕针。
牧引风皱着眉,这才开口说:“联系下防疫中心,有人被狗咬了,是……注射过药物的淘汰斗狗,你说明一下,普通剂量的免疫球蛋白恐怕不行。”
牧引风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很飘。
“我马上带人下去。”
他进卫生间稍微整理了自己,换掉汗湿的衣物,凌乱的头发用一根皮筋,胡乱地在头顶上扎了一下。
这才操纵轮椅开门,又去敲“慕方懿”的房门。
霍玉兰开门,穿戴整齐,似乎就在等牧引风。
她穿的还是那天的白裙子,已经洗过了,还随便挽了下头发。
一开门她笑眯眯地正想说一句“老公你跟我去吗?”
就看到了牧引风头顶上的小揪揪。
某种难以启齿的,很私人的性癖被戳中,霍玉兰不受控制地伸手,在牧引风的脑袋上揪了一下。
她喜欢这样的小揪揪,不能是太大的,必须是小小的。
她妈妈小时候很喜欢揪她,小时候她头发稀薄,扎起来就一点点。
她妈妈揪完就笑,她也揪。
她妈妈……
霍玉兰拒绝想下去,只是盯着牧引风的小揪揪看个没完。
牧引风吃过药,虽然感知还有些错位,但是至少有些理智回归了。
他看着霍玉兰说:“不是去参加晚宴,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曳地的礼服怎么在医院打针,别墅里走走还好,医院里到处都是病菌。
霍玉兰好整以暇地靠着门,问道:“那你为什么穿得像是要去结婚?”
“还……把头发梳得这么好看。”
牧引风有些不解地看向霍玉兰,又低头看了下自己。
这就是他平时穿的西装,甚至和裤子都不是一套,裤子不方便,没来得及换。
他的头发也是太乱太翘,他天生自然卷,和……和那个男人一样。
没时间用发蜡,随便扎一下,很奇怪吗?
但是他对上霍玉兰不掩惊艳的眼神,也莫名有些拘谨。
他攥了一下轮椅扶手,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霍玉兰很“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道:“穿这件,是因为衣柜里面的衣服我都不喜欢了。”
“你又不给我买,也不许我出去买,不如你把衣服借我两件?”
牧引风当然不借。
眼神冷酷地看着她。
霍玉兰最后撇嘴道:“这裙子……好吧,你等我一下。”
她转身进屋,找了把锋利点的水果刀,把裙子下半截拖地的地方割断。
剩下不规则的裙角,正好到脚踝,这才又施施然出来。
“这样总行了吧?老公?”
霍玉兰倾身去看牧引风,两个人一起上了电梯。
轿厢里面,电梯下行,霍玉兰先是盯着牧引风的小揪揪,忍不住又伸手戳了一下。
然后两个人在电梯墙壁上视线相对。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容满面。
“老公你真好,这么晚还陪我出去。”
牧引风闭上眼睛,纤白的睫毛盖住了粉宝石镶嵌的眼睛,似乎霍玉兰是什么不忍猝睹的脏东西。
霍玉兰就靠在电梯轿厢上咯咯地笑。
真好玩。
她又戳牧引风的小揪揪。
他偏头躲开,她就追过去。
好在电梯下行的时间短暂,很快牧引风操纵轮椅,一阵风一样风驰电掣地冲出来。
霍玉兰在后面道:“老公你小心点,电动轮椅不能开那么快,翻了怎么办嘛!”
等到两个人终于折腾上车,已经是夜里快十点钟了。
莫宁看到两个人一追一逃,笑笑闹闹地从主楼里面出来,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等到两个人到了车边上,莫宁才发现见鬼的恐怕是他老板,那脸色简直能冻死人,阴沉着转到了车门边,一撑手臂就上去了,而后“砰”地将门一关。
隔绝了一句“老公等等我呀。”
但是有什么用呢?
莫宁上车前,慕方懿从后车门的另一侧上车,莫宁坐进驾驶位,就看到慕方懿笑嘻嘻对着老板说:“你怎么腿不好使还跑那么快,讨厌~”
这一声讨厌,真可谓是九曲十八弯。
莫宁抖落一身恶寒,看着牧引风闭着眼自带屏蔽气场,却屏蔽不了身边人说他讨厌的同时,还砸了他胳膊一下。
牧引风身体细微地倾斜了一些,然后睁开眼对着莫宁说:“走吧,快点开。”
牧引风怀疑慕方懿的狂犬病已经发作了。
这一路上,他简直要被挤到角落里面,平时他一个人坐在后面,把哪怕消瘦也像是能占满座位的气势也收了起来,整个人还要抵抗药物的副作用,怎是沧桑二字能描述的?
莫宁简单总结了一下,后车座上仿佛坐了一个老板和一条正在对着老板可劲儿撒欢的“大狗”。
强行闭目养神的牧引风,一脸的生无可恋,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亲自把他“囚禁”的人,从家里带出来了。
就为了手上破了一点皮深夜去打狂犬病疫苗。
霍玉兰闹了一会儿,进了市区后就不再乱动了,而是靠着另一侧的车窗朝着外面看。
市区里她总来,街道都很熟悉,一些店铺也比较熟悉,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霍玉兰不闹牧引风了,反倒是他睁开了眼,状似不经意地朝着霍玉兰看了一眼。
然后两个人的视线,就在车窗倒影上撞在了一起。
霍玉兰眼中堆满了笑意。
牧引风像只被烧着的兔子,迅速收回视线,转开了头。
但是霍玉兰凑了过来,靠在座椅上低低笑。
牧引风抿唇,抬起手臂撑在车窗上,攥拳顶住自己的太阳穴。
头很晕,和行车没有关系,是药物作用。
但是还没等他消停一分钟,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被掐了一下。
牧引风:“……”
透过他额角处凌乱搭着的白发,能看到一根非常细小的鼓起的青筋。
那只手似乎因为没有得到他的反应而更加肆无忌惮,还掐住了他腿上的肉,拧了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