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方懿生长在慕景龙的大男子主义压迫之下,像极了她那个软弱无能只会听命行事的母亲。
一般在这样家庭中生长的孩子容易内心阴暗,可是慕方懿从小生活富足,慕景龙虽然在精神上掌控家里面的人,却至少不会在生活上苛待。
因此慕方懿在这样扭曲又极端的家庭之下,长成了一个内心单纯又娇生惯养的蠢货。
实在是和她的儿子太配了。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无法发现并且利用牧引风的那些弱点,才能够被自己的儿子掌控。
因此刚才牧元蔓只看了那个坐在桌子旁边的女人一眼,就知道她即便是再像,也根本就不是慕方懿。
而牧元蔓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儿子居然连慕方懿都掌控不了,不仅让对方被引诱出轨,好不容易学会了把人给关起来,却连人被顶替了都不知道。
牧元蔓真想把自己儿子的脑袋挖开看一看,里面是不是只有一堆浆糊。
基因真的太重要了,她当初就不应该凭借自己的喜好去找一个男人,牧引风完完全全继承了软弱无能的劣质基因。
房门开着,牧引风坐在轮椅上面,卡在门口不进不出。
不说话只是充满敌意地死死盯着牧元蔓。
牧元蔓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水都倒冒出来了,这才不得不转过头看自己的儿子。
她的外表看上去比牧引风还要冷漠,却也更加精美艳丽。
两个人对上视线,无形的压力在屋子里弥散,碰撞,撕扯,但是最后先败下阵来的,竟然是牧元蔓。
她微微挪开了视线,抿着唇隐忍了牧引风的攻击性。
小狼在成长的过程中,很多行为都是以挑战狼王为目的的,狩猎也是这样学的。
因此牧元蔓可以容忍甚至是纵容这样的行为。
但她哪怕是挪开了视线,气势也太强,又已经习惯了对牧引风说教,开口就是训诫。
“我不管你身边的人是谁,是男是女是人是狗,你至少要能够掌控得住。”
“你现在被人耍得团团转,还有脸跑来质问我?”
“牧氏企业目前是还在你手里,我今天如果不看一眼的话,你是不是很快就打算拱手送人了?”
牧引风根本不理会牧元蔓的训斥,只是手指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瞪着牧元蔓说:“我不需要你管。”
“无论我做什么,或者我身边的人是谁,都跟你没有关系!”
“你别逼我,我可以让你失去在这院子中间走动的自由。”
牧元蔓看着自己充满攻击性,浑身毛发都奓起来的儿子,片刻后伸手挠了挠自己的眉心。
秀丽的手指带着些许颤抖的意味,不是被吓的,是被气的。
这要她怎么教呢。
他把她“关”起来,却给了她足够的自由。
如果牧元蔓真的想做什么,早就做了,他拦得住吗?
可是很快牧元蔓又深吸了几口气,把自己的怒火压下去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不信你回去问那个女人。”
牧元蔓看着牧引风说,“你这么急匆匆地跑过来质问我,难道是她说了挑拨的话吗?”
“她如果现在就挑拨你我,这个女人你不能留在身边,未来牧氏……”
牧元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但是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颐指气使。
她就差明白地告诉牧引风,你根本玩不过那个女的。
那个女的刚刚明明认出了她的身份,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这么沉得住气,她儿子怎么可能玩得过?
怕别是让人给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如果真的喜欢这种女人,可以放在身边一段时间,但你还是要找回慕方懿,她才是适合你的。”
“她顶替慕方懿的身份接近你肯定有其他目的。你可以给那个女人一部分钱或者把手下的慈善机构交给她管,你先看看她会不会在把持金钱的时候产生贪欲,你……”
牧元蔓手把手教牧引风怎么去掌控,怎么去用金钱利诱,又不放手太多,让对方一直处于满足和渴望的间隙中。
但是牧引风显然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听到牧元蔓指责他的妻子贪图钱财,立刻就说道:“她根本就不在乎钱!”
牧引风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眼睛又眯起来,屋子里的光线太刺眼了。
牧元蔓简直想站起来指着牧引风的鼻子骂醒他。
一个人冒名顶替别人的身份去接近对方的丈夫,还能是图什么呢?!
难道是图你精神分裂,还是图你根本站不起来是个瘸子吗!
但是这种话……从前牧元蔓会直接说出来,但是现在她和牧引风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那么一点,至少牧引风会跟她说话了。
所以牧元蔓不会再这么直白地去戳牧引风的痛点。
牧引风还在继续说:“她也没有开口挑拨你我!她根本就没说话。”
没说话问题更大,这是更高层次的挑拨,敢情这个女的还是个高级绿茶吗?
牧元蔓气得脑袋发昏。
牧引风看着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冷笑了一声说:“你我之间还需要挑拨吗?”
牧引风操控轮椅转身,很快“砰”地一关门,把牧元蔓喋喋不休的训教都砸碎在了门口。
牧元蔓感觉自己的后脑突突直跳,那是几条大血管因为高速流动的血液在疯狂冲刷着自己的脑子。
她扶着秀美的脖子重新坐在沙发上面,看着门口牧引风消失的身影,眼神中掺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但是很快那双透露出年纪稍微有些浑浊的双眼,就只剩下满满的无奈和悲哀。
而牧引风同样气得不轻,他和自己的妈妈每一次见面都是这样不欢而散的结局。
他不应该过来的。
这样反倒中了牧元蔓的计。
牧引风在外面转了两圈,把所有的怒火都通过深呼吸宣泄出去,这才回到了屋子里面。
他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门从屋子里面打开了。
霍玉兰微微垂着头看向他,眼神里是如有实质的担忧。
“可算回来了,饭菜都冷透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重新热了一下。”
霍玉兰对着牧引风哪怕是控制和宣泄过后,还冷得简直能掉冰碴的脸,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屋子里的光线已经调到了暖光,牧引风心头涌过酸涩。
他慢慢抬起眼,看向他的“妻子”。
是的,他其实也早就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再怎么生性柔软难以塑造,却也是牧元蔓的儿子,他不可能真的什么都意识不到。
而且牧元蔓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她的决策,她的决断,曾经是牧引风唯一的导航。
从没有出过错。
今天顾樟劝他试探的时候,牧引风坚决拒绝了。
可是现在……他真的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她到自己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不是刻意忽视和回避后就可以当不存在的事情。
不过牧引风眼中的动摇一闪而逝,就连霍玉兰都没有捕捉到。
两个人重新回到了桌边,牧引风本来没有任何食欲,他从十几岁后开始就再也没有入口不过牧元蔓做的任何食物。
正准备找个理由说自己不饿,竟发现桌子上面全部都是一些新炒的菜。
他的妻子说的“热一热”是重新做了一份。
牧引风微微抿了下嘴唇,也没能压住嘴角流露出来的些许笑意。
他看向霍玉兰,粉宝石一样的眼睛闪闪亮亮的,像是刚刚抛光过。
霍玉兰在牧引风横冲直撞地出去之后,就已经尝了饭菜,味道非常好。
牧引风之所以像喝血一样一口喷在地上,归根结底不是因为饭菜的味道。
恐怕是因为他不吃他妈妈做的东西。
霍玉兰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懂。
但是牧元蔓做菜……就和她做其他的事情一样都很干脆利落又完美。
霍玉兰甚至在重新做菜的时候,没忍住啃了两块牧元蔓女士做的小羊排。
真好吃啊,还是椒盐的。
外酥里嫩好像油炸过。
牧引风沉默地吃东西,还吃了不少。
霍玉兰陪着他一起吃,吃过了之后询问了一下牧引风检查身体的结果。
两个人在这座独栋的二楼休息,躺在床上计划着明早上吃什么,和从这里分开之后,分别都去做什么。
其实牧引风非常想把霍玉兰带到办公室里面去,一直和她在一起。
可是……明天他准备重新见一见顾樟,还有那几个人。
因此在霍玉兰提出要回别墅遛狗骑马的时候,就没有说什么,只是温和道:“要不我把温斯顿送给你吧。”
“送给我?”霍玉兰噗嗤一笑,“我不要,纯种夏尔马我可养不起。”
牧引风看着她,心中因为她这句话生出一些难言的滋味。
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只邻居家的小白狗。
“有什么养不起,不就养在围栏里?”牧引风慢慢地说。
霍玉兰的笑容微微凝了片刻,但是很快恢复正常。
“那也不要,我想骑的时候去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