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得知她大公主的身份都很兴奋,唯有蓝桁一个人默默地掉着眼泪,还与她闹脾气。
其实不止蓝桁,蓝晴星似乎也不是很高兴,她一直对她濡慕的笑容变得勉强。
阿贝丽元真的不明白蓝桁为什么在生气,蓝晴星又什么不高兴,一直想不通的她过来寻找云霄。
云霄和蓝家人的关系不错, 蓝家人都很喜欢她,由她劝劝蓝桁和蓝晴星应该能起作用。
云霄婉拒了阿贝丽元的请求, 她说:“蓝先生和蓝小姐之所以会生气,应该是因为他们爱着您吧。”
“爱?”
阿贝丽元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爱”这种情感, 这个词于她而言太过陌生。
阿贝丽元是卡尔帝国君主最受宠的妃子生下来的孩子, 她本应该受尽万千宠爱, 却因为她母亲在生下她后难产而亡被君主厌恶。
她在十分糟糕的环境中长大。
奴仆的苛待、馊掉的饭菜、其他兄弟姐妹的霸凌……
这些是伴随她成长的东西。
一直到她十多岁的时候, 她的五官长开了, 与去世的母亲有着三四分的相似。
她立马得到了君主的宠爱,日常生活有了大公主该有的规格。
但是君主喜怒无常,时常因为她做出一些不像母亲的举动而恶狠狠地鞭挞她, 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过来治疗她。
她身上留下了许多的鞭痕。
哪怕是炎热的夏日,她也必须穿着长衫长裤来掩盖手臂与腿上的痕迹。
这样的日子持续她十五岁考入荣光骑士团, 她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骑士。
她白皙的肤色变成了小麦色, 柔顺的直发做成了大波浪, 她不穿长裙常年轻甲, 与去世的母亲的相像程度降到了最低。
君主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冷淡了下来,她又成了那个不受宠的大公主。
此时她自身足够强大, 没人再敢欺辱她。
四面受敌,步步为营,她一路走来都是孤身一人,也习惯了将自己身边乃至自己本人都算计成能够与其他人交易的条件。
阿贝丽元不懂什么是爱,爱是非常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她懂得什么是恨,她的内心憎恨着卡尔帝国的君主。
思绪至此,阿贝丽元说:“如果爱我让他变得不听我的话,那么我宁愿不要这份爱。”
云霄扶额,她认为自己已经是不太懂得人类情感的人了,没想到阿贝丽元比她还狠。
云霄说:“你想象一下,假如蓝家人没有我的帮助,他们全部死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我为何要如此想象,他们已经脱离危险,不会发生你所说的情况。”阿贝丽元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
云霄微笑:“我只是让你设想一下这种情况。”
阿贝丽元摇头:“这种设想毫无意义。”
“你不敢去想象那种情况。”云霄一阵见血地说:“其实你非常在意蓝家人,你已经将他们当作了家人,否则你不会连想都不敢想。”
阿贝丽元沉默。
她不是特别固执己见的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她也会及时改正。
云霄短短的几句话让她意识到——
她不愿去想蓝家人出事的情况。
假如发生了那样的情况,她或许会发疯的吧……
难道她很在乎蓝家人吗?
可这是为什么呢?
阿贝丽元回想起与蓝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虽然还是不太明白那种情感,但她知道了她无法离开蓝家人。
阿贝丽元立马起身,她匆匆离开,并扔下了一个小钱袋和一句话。
“我想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
云霄哭笑不得。
她这是被当成心灵导师了吗?
小钱袋里装了十万德尔塔,王族的人出手果然阔气,云霄把钱袋给了小左。
小左兴奋地举起白板:“只要给钱,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
云霄无语摇头。
到了下午,王宜修登门拜访。
他背着一副大画框,笑容满面地说:“好久不见,我祖父让我来把他的这幅画送给你。”
王老先生的画吗?
云霄双手接过画框,掀开盖在上面的画布,她看见画像上的人好像是她,但又不完全是她。
画像上的她穿着大袖长衫,黑色长发及至脚腕,整个人的气场充满了压迫感。
这幅画名叫《一》,是云霄之前在持正校区帮王宜修从拍卖场里弄回来的画。
云霄收下了画,放在了她的炼金手提箱里。
除了送画,王宜修此番前来其实是为了拜托云霄一件事,他说:“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在中央城区修复壁画,那边呢,发现了一个遗迹,和原来在星洲这里的一个古老国度有关。现在这个遗迹里也有壁画需要修复,但是进入遗迹必须要两人及以上……”
云霄记得此事,她明白了王宜修的意思,“你想邀请我一块儿过去吗?可是我不会修复壁画。”
“不需要你出力,就是过来帮忙凑个人头。”王宜修凑到云霄耳边,神秘地说:“本人我想着随便搞一个搭档就好,但是我去石耀她们那问了问……”
石耀姐妹均是占卜师,她们身为能人后代,属于残留力量比较多的存在。
说人话就是:她们身为占卜师的占卜结果大多很准。
王宜修表示石耀姐妹让他来邀请云霄作为同行伙伴,否则他有七成以上的概率会在遗迹里出事。不会死,但会让他以后得日子里变得非常痛苦。
如果云霄能作为他的同行伙伴,他出事的概率会降到两成,同时云霄也能在这次行动里获得对她而言十分丰厚的好处。
他俩组队前往遗迹是双赢的事。
王宜修给出遗迹地址。
他要去的遗迹,正是无面发来信息的那个遗迹,云霄忙完本就打算过去看看,现在能与王宜修一同过去倒也不错。
与王宜修商定好出发的日子,云霄再一次收到了夏兰的信件。
夏兰在信上说:“云霄老师,您告诉我的做清醒梦的办法非常有用,我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梦境了。”
“能控制自己的梦境之后,我连着许多天都没有再做那个梦了,但是我开始做起了另一个梦……”
“梦里的我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拱形鸟笼里,我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行动,但就是打不开鸟笼的门。”
“鸟笼外站着一个戴着灰色面具的人。”
“您还记得我之前告诉过您的事吗?我有一次泡血池昏迷再醒来后,一个戴着灰色面具的人站在血池边上,给了我一张灰色面具。”
“那灰色面具融入进了我的身体,我以为那是一个梦境。可您又告诉我,您在杀死恶灵后,它体内掉出了一个灰色面具。”
“我这次梦到的灰色面具人,他就戴着那样的面具。每梦到他一次,他都会离鸟笼近一点。”
“昨天晚上的梦里,他开口说话了。”
“他说:‘时钟已经失去了指针,星星上的音乐响起了前奏,白银时代即将迎来属于它的血色时期,而你,是被命运选中之人……’”
“我让他滚蛋。”
“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梦到过对方。”
“云霄老师,灰色面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为什么我会梦到对方?对方所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云霄暂时无法解答夏兰的问题。
灰色面具她研究过,没有研究出任何名堂,灰色面具人她更是从未见过。
至于那句谜语人的话,云霄给了夏兰一个大概的解释:对方想要用高大上的理由让你去做某件事,并且忽悠你这就是你的命,不能信。
给夏兰回完信,云霄收到了莫唐樘的请假单,他要请假一个周的时间,理由是他的远房叔叔死了。
云霄故意问:“上次你请假死的也是远房叔叔……”
莫唐樘面不改色地说:“这次死的是另一个远房叔叔,没办法,家里亲戚比较多。”
云霄笑了笑,批准了他的请假。
莫唐樘当时不明白云霄的笑是什么意思,等他登上飞艇看见云霄和王宜修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都大了。
为什么云霄也会在这艘飞艇上?
这艘飞艇的目的地是中央城区,总不能他们仨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吧?
云霄坐在靠窗位置,王宜修坐在中间,莫唐樘的位置在王宜修旁边。
王宜修拍了拍莫唐樘的肩膀,同情地说:“你家好容易死人啊,节哀顺变,照顾好自己……”
明明是安慰的话,听着却让人有种莫名的不爽感,什么叫“你家好容易死人”?
但莫唐樘撒的谎就是家里死了人,他只能露出些许伤心的神情,接受了王宜修的安慰。
王宜修一路上非常聒噪。
整个飞艇都布满了他慷慨激昂的声音。
莫唐樘本以为云霄会和他一样不耐烦,可他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云霄似乎挺喜欢王宜修的吵闹。
莫唐樘对此表示非常不能理解,为了避免王宜修和他搭话,他拉起身上的毯子盖住头脸,假装睡觉。
经过半天的航行时间,飞艇抵达中央城区。
莫唐樘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先一步离开。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到遗迹入口附近的旅馆租房时,他又听见了王宜修的声音。
“这个旅馆是附近旅馆里性价比最好的一家,它的床铺躺着很舒服,价格也不高。”
王宜修认真地向云霄介绍。
莫唐樘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这家旅馆大厅敞亮,根本没有能躲的地方,于是他又与两人碰面了。
莫唐樘一会儿抬手想要捂脸,一会儿又想要转身,整个人看起来手忙脚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