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旻此时说不出一句话,那场浅显的梦不足以让他能接受所有的消息。
乌瑟说完那些话,又不放心地叮嘱:“现在里里什么都没想起来,你最好跟我一样装聋作哑,什么往事都别同她说。”
“为什么?”沧旻问道。
“前世对她而言背负的太多。”乌瑟说完看到走过来的姜里里,最后很沧旻说了句,“沧旻,我现在相信一些因果,你确实更适合她,待她好一些。”
乌瑟说完就朝姜里里说:“小狐狸,你饿了吗?我给你烤了鸟蛋!”
他说着就朝姜里里献殷勤去了。
沧旻却立在那里回头望向走来的姜里里。
不同和相似这两个词在他脑海打转,最后他闭上眼睛,想将纷杂的思绪压下去。
姜里里带笑的声音传来:“沧旻,你吃吗?”
她说着便跑过来,寒风袭来混杂着她身上的气息,沧旻心中悸动。
心想,罢了,无论如何,眼前的人只是姜里里,前尘往事本就不需要再提。
他睁开眼就看到姜里里捧着几颗鸟蛋到他面前。
她大概是高兴,就算是不施粉黛的脸也是漂亮的让人失神。
他伸手将她插歪的簪子给弄正:“你吃。”
“那我就吃独食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我的娘亲啊?”最后一句话她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乌瑟听到。
乌瑟瞧这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觉得自讨没趣说了句去找小煤球就走了。
“我发现乌瑟最近跟小煤球经常呆在一起。”姜里里眼睛还跟着乌瑟的背影一会,“他们两不会偷偷摸摸地想着怎么谋杀你吧?”
“为何不是谋杀我们俩?”沧旻的手就伸过来将斗篷的帽子给她戴好。
“因为我是他们的朋友啊。”姜里里朝他得意地说到,“你是欺负他们的人。”
沧旻笑:“那想来你也想谋杀我?昨晚一个劲地说我欺负你。”
姜里里想到昨晚脸红透了,手拧了下他手臂:“你那不是欺负我吗?你是想要折腾死我吧。”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瞧你好像是舒服的要死了。”
姜里里差点被呛到,沧旻拍了拍她的后背:“吃饱了吗?该出发了。”
乌瑟给她烤的几个鸟蛋都被她吃完了。
“饱了饱了,走吧。”再不走,沧旻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我们把小煤球和乌瑟带上吧。”
“乌瑟,小煤球你们过来。”她朝在不远处的两小只喊道。
乌瑟一听到姜里里喊自己,跑的比兔子还快,瞬间就到了姜里里身边。
正高兴主人总算记得自己了。
然后就听到姜里里说:“沧旻现在身体不便,你带我们去吧。”
乌瑟:“……”合着我就是这个作用。
但是迫于姜里里的身份,乌瑟只能甘愿变成大鸟,带着他们两人还是小煤球离开。
“往九河城的方向去。”沧旻朝乌瑟指路,乌瑟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就不飞了,“你疯了吧,九河城的城主向来排外,就算是无尽仙门的人去了也不给进的。”
沧旻没反驳,看向正撑着下巴跟小煤球一起看话本的姜里里。
姜里里也是心领神会:“乌瑟你就听沧旻的话,只有他知道我娘亲在哪里啊。”
乌瑟没想到沧旻这人居然愈发地狡诈了。
知道姜里里是他的主人后,就开始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他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往九河城的方向去。
姜里里虽然要乌瑟听沧旻的话,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侧头看向他,在他耳边问道:“九河城若真的很排外,我们能进去吗?”
“无事。”沧旻简单的连个字让姜里里的担心平复了几分。
她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话本,心里却思索着书中关于九河城的事情。
九河城之所以叫九河城不是因为有九条河,而是当初九河城发生过一场动乱,直到鲜红的血汇聚成九条溪流在城中流淌才结束,这才得名了。
她记起那场动乱沧旻好像也在其中。
她眉心深锁,跟死亡相关的地方,总能让她心里发慌。
沧旻现在的身体是经不起任何的问题了。
“小狐狸你还没看完吗?”小煤球见书中的一页久久没动,朝姜里里问道。
姜里里这才回过神来,翻开下一页,但是她一个字也看不下。
沧旻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手轻压在她的头顶:“不用担心,真的没事。”
她望着他:“沧旻我娘亲医术不错,到时候我问她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孤魂。”
“你很怕我死吗?”沧旻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怕啊,你这么好,死了岂不是少了一个对我好的人?”
“只是因为这个?”沧旻伸手将她冷红的手握到掌心里,宽大的袖口遮住了两人紧握的手,这样故意隐藏的动作似乎在偷情一样。
“是啊,还能因为什么啊。”她闪躲着目光,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沧旻握的紧。
逼得她不得不收了力道任他握住。
他深邃的眸子带着笑意瞧她红透了,如同芙蓉花粉白的耳垂,垂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死了,你可是要给我守节的。”
“知道啦。”外人在姜里里还是有点含蓄的,用没被他握住的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要他退回去。
沧旻瞧她是害羞了,也没得寸进尺,安静都坐在一旁给她暖手。
一夜之间天地都被寒流笼罩,乌瑟这只小黑鸟飞行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朝他们说:“看到前面有九条河渠都城吗?那就是九河城。”
姜里里只在书中看过九河城,没有亲眼所见,紧忙伸长脖子去看,看到不远处满目红色。
“怎么一片红啊?”
“九河城当年血流浸透了土壤,以至于他们长出来的桑叶是血红色的,蚕食用后吐出的蚕丝也是红色,这种红色的蚕丝织成红纱做出的嫁衣不仅颜色鲜艳夺目,而且轻薄如无,一件就能价值千金万金,所以九河城每家每户都会养红蚕织红绸。”
“我知道九河城的红纱,我师姐当初就有一件九河城红纱制成的衣服!”在一旁的小煤球兴奋地说。
“你师姐好厉害啊,这都有。”姜里里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那是,我师姐可是最漂亮最好的师姐了。”小煤球仰着圆乎乎的脑袋,一脸自豪。
沧旻之前不知道姜里里真实的身份还好,现在知道了姜里里就是无花,在看这两人的对话。
眼中是戏谑的笑,还挺会自夸,臭美的厉害。
姜里里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睛撇过去:“笑什么?”
“九河城所织就的衣服也看品次,普通的也不算出色,精品一年大概也就一两件。”
“那她师姐得到的肯定是精品中的精品。”
沧旻不置可否:“定然是的。”
姜里里这才满意地继续看越来越近的九河城。
小煤球也趴在她的肩膀上期待地往下看,嘴里还叭叭地说着:“小狐狸,你说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啊。”姜里里哪里知道这些啊,下意识地看向沧旻。
沧旻碰上她的视线,无奈地说道:“大概有你喜欢的。”
他对食物向来不注意,怎么知道九河城有什么。
“好吧,不过还是找娘亲比较重要。”姜里里期待自己跟娘亲再见面,不知道娘亲会不会生气。
随着视野越来越清晰,乌瑟往下飞去。
一直安然不动的沧旻这时起身朝姜里里说:“先委屈一下,我带你们入城。”
他说完,姜里里就感觉自己变回了原形,还被迫缩小巴掌大,乌瑟和小煤球也一样地被缩小了。
她被沧旻塞进了怀里,小煤球和乌瑟就没这么幸运了,直接被沧旻丢尽了一个袋子里往袖口一丢。
她毛绒绒的身体卡在他的衣领口,仰着头回望着他:“我们要去哪里啊?”
“进九河城。”
“所以要偷偷摸摸地进去吗?”姜里里声音都放低了,似乎已经在偷偷摸摸了。
“光明正大的进去看到的眼睛太多了。”沧旻并不想扰了这里的安宁。
姜里里知道沧旻的意思,几天前无尽仙门大战一场,若是被人看到沧旻在这里,大概又是一场麻烦。
“那你小心哦。”她叮嘱完,就乖乖地缩回去了。
沧旻瞧她这懂事的样子,眼中都是笑意,就算他中了孤魂散,这种小结界也是拦不住他的。
他带着这三只悄无声息地进了九河城。
他如一阵风直接落到一间装修富丽堂皇的屋内。
姜里里感觉他停了下来,从他怀里小心翼翼地冒出头,想看看四周怎么样。
眼睛露出来就感觉自己要被金色给亮瞎了眼,这处大的宛若一处宫殿,房柱大概是纯金打造,上面盘踞的龙纹眼睛都是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就连地面镶嵌的都是金镶玉,这人是多有钱啊。
之前他觉得沧旻撒金豆豆的行为很败家,没想到现在看到一个更败家的。
“这是谁的住处啊?”姜里里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本城主的住处啊。”一道话音自带三分笑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下一刻红豆杉木打造而成的门应声而开,只见身穿红色衣衫的男子走进来。
一张温润如风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望着沧旻,没有诧异,甚至还带着好友重逢的喜悦。
反倒是沧旻没有任何神情,淡淡地望着对方。
姜里里抓住沧旻的衣领,眼中有不安,小声问:“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