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岁月梭将分身送去未来,分身没有修为,若是被杀将会影响本体。
分身停留超过时限,还会被天道清除,本体伤的更重。
回来之后,一切关于未来的记忆,都会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去了等于白去。
光阴神道:“我们并不需要知道三万年后的信息,仅仅需要以你的阅历,去为三万年后处理撕心的石心人后代提一些建议,寻找保她一命的办法。身临其境,总比我们在这里未雨绸缪更有用,只不过……”
她话锋一转,“失败便罢了,若真成功改了她的命……戎语,逆天改命,即使是等量更改,也可能会遭受天谴,尤其我等乃太初上神,你心中需要有个谱。”
光阴神不知道值不值,只知不解真言尺关于未来的心魔结,将有碍渡过眼前的危机。
“若能改,这并不是一件错事。”戎语心中也颇为怜悯石心人,“一举两得的事情,我愿做,也愿接受惩处。”
始终在旁默默听着,一言不发的令候忽然开口:“还是我走一趟吧,你们各有重任,我则没有那么重要。何况我与石心人纠缠深厚,我去救她才是最合适的。”
第132章
光阴神看向令候:“我其实更倾向于戎语前往。”
令候微微皱眉:“为何?”
光阴神提醒:“从真言的预知中,我们还可以得知一个讯息,三万年后,世界并未归于混沌,延续的依然是属于我们的文明。但根据我等对战损的大致估算,以及战后的迁移计划,用不着五千年,大荒就将彻底成为人间。你去往三万年后,和去往一个全新的世界差别并不大,分身损坏的风险可想而知。”
她又指向言灵神,“戎语的分身若是遭到损伤,她的本体至多承受一成反噬,因为她有真言尺替她分担。而令候君不一样,你缺了武神剑,需以一己之力承担。换句话说,令候君抵抗天谴的能力,远远低于戎语,这一点,你清楚么?”
光阴神并不是想要阻止他,只是言明利害。
“我知道。”令候将封印昙姜的涅槃火取出来,递给戎语,想让她帮忙送去极北之海交给奚昙。
戎语低头望着那簇跳跃的火焰,并未接:“真言,你认为呢?”
半响,真言尺发出声音:“这是我的劫,我无法脱离神器,去不了,本该由你替我去。但令候的确更了解石心人,剑气莲花里的‘气’,和令候一脉相承,他前往的确更合适。”
戎语颔首,接过涅槃火:“那我们就专心去对付诌和诳吧,且将未来的劫数交给令候化解。”
这一战神族虽会获胜,付出的代价却未可知。
至少她和真言可能会元气大伤,若不然,真言不会在三万年后束手无策。
“我知道了。”真言的声线平静不少,“令候行事,我自然放心。若是他出面还更改不了她的命数,那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商量妥,令候在武神殿外的高台上盘膝坐下,静等光阴神启动岁月梭。
“令候。”真言喊道。
令候朝戎语手中的尺子望过去。
真言尺光芒闪动:“你破局的思路,应该着重放在三万年后的‘我’身上。记得,我可以渡劫失败为代价,换她一线生机。”
令候:“嗯。”
光阴神见他做好了准备,抛出手中的岁月梭。
岁月梭开始围绕令候飞旋,速度逐渐增快,快到以目视仅能看到光影和线条。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须臾间,便是三万年后。
……
藏在《归墟志》残页里的记忆碎片,只记载到此处。
姜拂衣望着眼前巍峨的武神殿逐渐虚化,双脚如同陷入水中。
再上岸时,意识已经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仍保持着进入记忆碎片之前的状态,被燕澜牵着手。
而燕澜另一只手,则握着那几张残页。
“光阴神说,她将令候的分身,送去三万年后那场劫数的一个月前,应该就是现在吧?”姜拂衣此刻才懂,这几张残页,并不是令候在给燕澜开后门,而是想要告诉燕澜,他来了?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还有真言尺的器灵,难道是闻人不弃?
“闻人不弃告诉我,他本名闻人弃,不弃是他后来自己改的。我还觉得奇怪,儒修世家为何会给儿子取名‘弃’字,莫非不是弃,而是‘器’?”
姜拂衣自顾自说了好半天,也不听燕澜开口。
她仰头朝他望过去,见他双眸呆滞,似乎仍在记忆场景中,不曾回到现实。
姜拂衣挣脱他的手,绕去他面前:“燕澜?”
手掌在燕澜眼前晃了晃。
燕澜恍然回神,垂眸望向姜拂衣。
他一双似血的红眸眼底,涌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恐惧。
姜拂衣微怔,知道燕澜是在恐慌真言尺看到的那一幕,关于她会舍命镇压撕心的结局。
她首先在心中询问自己,会么?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她或许会有一点不甘心背上这样的宿命。
抛开被钉在棺材里的五年,她来到这人世间,只不过十六七年。
但是撕心不一样。
撕心和他们石心人之间的仇怨,已经比这极北之海还要深。
无论大义,亦或私仇,如果需要姜拂衣舍命去镇压撕心,她不会退缩半步。
“阿拂,你不要这样想。”燕澜原本的恐惧,因她逐渐坚定的眼神而加剧。
他无措,双手捏住她的双肩,打断她的思绪,“预知未来,有利有弊,利在能够未雨绸缪。这弊端,则是会影响我们行事的思维,譬如稍后重新封印撕心,或许还能想到其他办法,但你已知你会舍命去充盈剑气莲花,便很难再想出其他办法。”
姜拂衣想说,以外公上万年的岁数,高深的修为,净化撕心这么多年,都没能将他杀死。
她母亲也已经精疲力尽。
她一个二十出头、大荒怪物口中的幼崽,能以自身力量重新将撕心封印,已是一场豪赌。
燕澜都知道,故而他的双手在轻轻发颤。
姜拂衣拍拍他的手背:“不用我想办法,令候不是来帮忙想办法了?说起来真是玄妙,你的前世竟然能来帮咱们忙,你竟然可以见到自己的前世……”
对了。
姜拂衣忽然想到一件正事,“是不是有必要通知一下沈云竹?他想颠覆人间,重开天路,不就是为了见到令候,让令候重改他的排名?”
燕澜的脸色愈发苍白:“我们不能全指望令候。眼前这种情况,他一道毫无法力的分身,仅凭阅历能给出什么建议?能不能在一个月内平安抵达极北之海,我都表示怀疑。”
姜拂衣皱起眉:“你为何这样悲观?”
“我不是悲观。”燕澜想起之前曾向暮西辞打听的消息,“兵火说他在战后见到九上神时,唯独令候白发满头。如今想来,他的分身可能死在了这里,才导致他元气大伤。”
姜拂衣道:“为何不是他成功改变了我的命数,遭受了天谴?”
燕澜道:“根据兵火的形容,令候的状态在我看来,很像是使用了什么禁术导致的反噬,不像天谴。”
姜拂衣沉吟:“令候通过岁月梭前来,应该也是从岁月梭里出来吧?”
岁月梭如今估计在光阴神的信徒手中,信徒会保护他才对。
只不过人间三万年,不知传承了多少代,信徒不一定靠得住,巫族的掌权族老就是一个例子。
姜拂衣揪心:“如果令候没能来到极北之海,死在了路上,千辛万苦跑这一趟也未免太亏了。可是天大地大,我们也无处寻他,唯有等他前来。”
燕澜又反过来安慰她:“我也没说令候来不了,只是说莫要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姜拂衣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不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先令我再生剑心。”
姜拂衣走到神殿中央,盘膝坐下,回想外公当时掐的那个手诀。
这座庇护石心人的信仰神殿,外部早已坍塌,但姜拂衣相信,肯定是还有威力的。
所以母亲每次剜心铸剑,失忆之后,都会回来神殿闭关。
同时,姜拂衣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外公一样快速再生心脏,需要时间,便不再浪费时间,静下心,专注自身。
燕澜看着她闭上眼睛,脑海中纷乱至极。
不能全指望令候,那他此时又能做些什么?
原先燕澜以为,他可以给姜拂衣更为热烈的爱意,为她提供武神剑气和信仰之力。
现在才知道这很难。
在得知她会舍命之后,燕澜心中有一个念头,他愿意以命换命。
若是不能够,那么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还能如何热烈,燕澜不得而知。
……
数百万里之外,封印着怜情的温柔乡。
夜深人静,静谧的草原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轻而易举的穿透结界,朝深处的英雄冢御剑飞去。
直到临近英雄冢,况雪沉才有所察觉,立刻从地穴来到地面,望向那两人的方向:“他们来了。”
“谁?”柳寒妆担心柳藏酒,已经好多个夜里无眠,在屋内憋的厉害,跑出来透气。
暮西辞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两人原本在远处坐着聊天,瞧见况雪沉突然现身,立刻起身过来。
况雪沉锁定那两人飞快移动的位置:“应该是我们要等的人,负责监督我们的神器守护者。”
柳寒妆眼眸一亮,同时又心有疑虑:“谣言传出去只过了半个月,就将监督咱们的人引来了?”
也未免太快了些。
提到此事,况雪沉额角的青筋止不住跳了跳:“你在家中待着,不知外面传的有多离谱。”
柳寒妆问道:“还能比那寄魂兽更离谱?比我夫君强迫大哥你成婚还离谱?”
况雪沉避而不答:“总之一定是他们,否则不可能直接穿透结界。”
大哥的判断总是没错的,柳寒妆心中忐忑不安:“希望是万木春神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