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从前那种不见天日的日子,简直恍如隔世,她那时甚至还冒出过抱着邹静一起投河的念头。
李爱红对乔珍珍充满了感激,她无数次庆幸,丈夫在租房那天遇到了乔珍珍。要不是她的出现,他们一家说不定还在苦海里挣扎,又或者早已分崩离析了。
恩情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她只能更加卖力的干活。所幸赵小磊争气,深受重任,并未辜负对方的悉心栽培。
*
邹叔的家务事,乔珍珍没再多问。只是当天晚上,亲亲热热地给乔父打了个电话,好话一箩筐,把乔父给哄得心花怒放的。
乔父一开始还很警惕,怀疑她是来要钱的。
乔珍珍听了很不乐意:“不就是找你借了几回钱嘛,又不是没还你,你也不想想我帮你提供了多少工作岗位。”
这话倒也没错,自从邹勇跟着乔珍珍以后,这日子眼看着就红火起来了。
去年店里要招人,乔父一听说,忙让他们不急,他那边有人选。
乔父大半辈子都扎根部队,从前的战友还有带过的兵,大都已经退伍,虽然政府都会安置,但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导致生活困难。
乔父讲义气,不知道的也就罢了,但凡他知道的,能帮的都会帮,总会想法子给人找条活路。
于是,乔父陆陆续续地往店里塞人,菜市场这边的人手很快就够了,乔珍珍便又在首都开了家分店,生意照样不错。
今年三月份,乔珍珍在省城开了第三家。店长是从首都调过去的,之前一直跟着李爱红在总店干,会写字会算账,为人也不错。
毕竟都是由乔父推荐的人选,人品肯定要过关。也是因为这般,三家店从未对外招过人,岗位都提前预留给了乔父。
思及此处,乔父干咳一声,找补道:“我的意思是,凭咱俩的关系,要钱就直说。”
“哼!小看我了吧?”乔珍珍沾沾自喜道,“我现在的存款你想都不敢想!以后你的工资都存着,我给你发生活费!”
乔父当然知道闺女挣了不少钱,他前些日子去省城开会时,到第三家分店看过一次,虽然是刚开业,但弄得像模像样的,生意也非常好。
说到这里,乔珍珍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上星期买了个三进的四合院,跟我去年买的那套完全不一样,又大又漂亮!你哪天得空了,就去我那看看。”
对于闺女不声不响地买了房子,乔父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只问了句:“花了多少钱?”
“不多不多,才三万。”
电话里,乔父“嘶”了一声:“你这阵仗是越搞越大啊……”
乔珍珍嘿嘿一笑,自她做买卖起,无论是在首都,还是在南边,没人敢给她使绊子,借的就是乔父的势。如今生意风生水起,自然也不会忘了他这个大功臣。
为表孝敬,乔珍珍在空间里给乔父酿了不少果酒,正打算哪天给人带回去。
乔父莫名有种闺女不再需要他的失落感,酸溜溜道:“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就为了炫耀你新买的四合院?”
乔珍珍总算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当然不是,爹,我就是觉得当独生女真好。”
乔父:“能不好吗?我跟你娘就是吃了兄弟姐妹多的亏……”说到这里,他语气微顿,“不说这些了,过两天就是端午了,你回不回来?”
“我回!”
第82章
乔珍珍回家属院陪乔父过节, 又是送酒又是煲汤,还没忘了给乔父发生活费。
她出手一向大方,一给就是一千,还打包票说, 以后每个月都是这个数。
乔父得了闺女的孝敬, 心里熨帖得很, 只道这闺女真没白养。
乔珍珍见乔父高兴,趁机说起了暑假的安排,她打算南下做批发市场, 假期就不回家属院了。
乔父那一腔父爱顿时梗在了胸口:“又要南下?”
乔珍珍点了点头。
自开店起,就经常有人来打听进货渠道,见问不到,有心思活络之人,便转头问起了批发。
一开始,李爱红他们还是婉言拒绝,可随着赵小磊在南边逐渐站稳了脚跟,又长时间在经商环境下耳濡目染, 便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前些日子,又有人想来店里拿货,正好被刚回首都的赵小磊给撞上了。
李爱红还是照旧拒绝,谁知赵小磊却说,先问问珍珍姐的意思。
李爱红也觉得有理,便让赵小磊把此事告诉了乔珍珍。
乔珍珍一听,简直是瞌睡给了个枕头, 正中她的下怀。
她上辈子毕竟是个富二代, 身上自然也会沾染上富二代的习性。譬如这做生意嘛,好坏先不说, 这摊子首先得铺得大大的,不然传出去多丢面。
当初在菜市场开店,一是碍于政策,二是她手头上的流动资金实在不多;再加上她要兼顾学业,分身乏术,只能先小打小闹,稍微过渡一下,不然绝对不止现在的阵仗。
如今赵小磊能够独当一面,在南边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她不缺资金,又不缺人手,把生意做大做强的念头当即遏制不住了。
她已经跟赵小磊说好,等她一放假,就去南方把这事给彻底敲定了。
一想到这,乔珍珍开始给乔父画大饼:“爹,等我的批发生意一起步,我就要大量招收会开车修车的老师傅。要是形势好,你们不要的废弃军卡,我也都能接手噢。”
乔珍珍这一剂猛药,简直下到了乔父的心坎里。
近几年,军委一直在精简整编,军费开支缩减明显。
他琢磨了很久,该怎么开源节流,还是乔珍珍给他出了个主意,在部队里种菜养猪,自给自足。
除此之外,乔珍珍还惦记上了早些年,从战场上淘汰下来的废弃卡车。
车子全都坏得不成样子了,一些能用的部件都被拆走,剩下的废铜烂铁不仅没什么用处,还占地方,全堆在后勤保障部的仓库里落灰。
这年头,车子奇贵,一辆卡车的价格更是不遑多让,最令人无奈的是,有钱还没地方买。
而乔珍珍开店后,最麻烦的便是物流,从南到北,要事先联络回首都的运输车队,看看有没有空车,能帮他们把货一起带回去。
出钱也就算了,主要是得迁就别人,这也是邹勇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货走的原因。
一开始倒是还好,可随着乔珍珍陆续开分店,这物流压力越来越大,尤其是乔珍珍店里的衣服售价不贵,靠的是走量,这每天的出货量更是惊人。
于是,去年过年前,乔珍珍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带着邹叔到部队仓库里,挑了五辆勉强还有个车形的废弃军卡。
她基本上是以收废铜烂铁的价格在回收,成本忽略不计,拉回来就找人着手修理,说是修理也不算,无非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五辆车才勉强凑出一辆,还缺少诸多零部件。
乔珍珍当机立断,一个电话打到了申海,让身为工程师的贺父帮忙寻找零件。
她这弄出来的动静,连远在海外的贺景行都给惊动了,一些关键的零部件还是他帮忙从海外弄来的。
前前后后花了月余的时间,才总算把东西给凑齐了,也亏得军用卡车的质量好,就这么东拼西凑的,车子还真能颤颤巍巍地动起来。
邹勇也是胆大,当天便敢上路,看得乔珍珍是汗流不止,转头便去找了几位国营汽车厂的大师傅,里里外外都重新检查调试了一番。见始终没出什么问题,乔珍珍才敢让邹勇和一位被乔父介绍过来的老兵一起南下。
为了安全,他们的车还是跟着别的运输车队一起走,免得万一路上歇菜了,好歹能有人搭把手。
如今车子已经从南至北,往返了好几次,几乎没出过什么岔子。就算偶尔出现了一些小问题,邹勇和另一个交替开车的老兵,也都是修车的好手,当下也就解决了,从没耽误过事。
见这法子可行,乔珍珍后续又从部队仓库里拉走不少卡车零件,让人继续组装。
她原本还很可惜乔父的那个物流公司,现在既能解决车子的问题,等她把批发市场一做,说不定还能顺便把物流公司也慢慢组建起来。
前景一片大好,乔父不可避免地被说动了。再加上乔珍珍这两年,明显长大了,她想做的事,总能做成。
乔父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了。
*
端午过后,乔珍珍回到学校继续上学。
修车的事她不用管,有专人负责,趁着有空,她打算把刚买的四合院拾掇出来,暑假就搬进去。
但在住之前,还得规划下格局,再重新走一遍水电。
她新买的这个三进院落,占地要比标准的三进院更大,东西各带一个跨院,雕梁画栋,抄手游廊,一应俱全。位置也好,正临主街,门口可停放五六辆车。
原房主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人都在那场浩劫中死了,房子是他平反后还回来的。
据他说,这四合院后来分给了某机关单位作了七八年的办公室,许多地方受损严重。能呈现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他出钱修缮过了,为了这个,还把身上的钱花得所剩无几,心灰意冷之下,索性卖了。
他院子虽好,但一开价就是三万,吓退了一众买家,直到遇到了乔珍珍。
乔珍珍进来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尤其是庭院内的布置,两颗对称的海棠,树下一个粉彩龙纹鱼缸,养着几尾金鱼,藏于荷叶下。
眼前的景象莫名和上辈子重合,乔珍珍记得乔爸的四合院也是这样子。
她觉得有缘,甚至都没砍价,直接买了下来。
因她过于爽快,原房主便将自己几经周折寻回来的老物件,还有家具也都留给了她。
四合院后来挪作办公室,原先厢房里的家具全都搬到了后厢房。
乔珍珍开了锁一看,里面全是成套的实木家具,用的还都是上好的木料,有黄花梨、紫檀木、红木等,各个厢房的风格还不一样,擦擦就能用。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乔珍珍大概清点了一下,打算等水电一完工,就把这些家具照原样摆回去。
她打算以后常住这里,自然要多预备些房间,以后家里来了客人,也有地方招待。
只是她偏爱睡软床,主卧的家具得重新添置,一切以她的舒适感为先。
家具倒是不必着急,缺什么去商场买就是了,电器才是个麻烦事。
目前国内的整体工业基础相对薄弱,国产家电产能不足,电器主要靠进口,价格又贵,还得凭票购买。
乔父前几天还问了她,要不要给她换些票备着。
乔珍珍粗略算了下,她要买的电器还不少,还都是大型家电,除了洗衣服冰箱热水器啥的,她甚至还想要一台空调。
只是目前的国产空调还都是窗式,只能制冷不能制热,而且一通电,发出来的噪音不小。
她对自己的生活质量有要求,想了想,还是打算等暑假了,到南方黑市碰碰运气。
贺景行得知此事后,当即表示家电的事他来想办法。
隔着天南地北的,乔珍珍没抱太大的希望。
但她也知道,贺景行是个爱操心的人,他人还在国内时,便十分热衷于给她处理生活琐事。等到他出国了,打着天价的越洋电话,事无巨细,他还要过问。
也是他语气温和,讲话声音好听,多是以好言相劝为主,但凡乔珍珍的态度稍微强硬那么一点,他立马退让,让她发不出脾气来,不然乔珍珍早跟他翻脸了。
上次缺少卡车配件,乔珍珍找贺父帮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贺景行那了。
大清早的,乔珍珍正准备去食堂吃早饭,贺景行像是算着时差,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接通后,贺景行一开始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问:“你遇到事了,怎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