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是分了家,他们也不怕什么都分不到会活不下去,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老太太还在呢,这事不能提。”
曹荣妹气闷,“那得等啥时候啊?这年头各家成家立业,有几家还混一块不分家的。”
现在不讲究什么父母在不分家,很多人家儿女都成家立业后,家里的房子不够住,就自然而然地分家了。
尤其第三代开始准备婚事,更没法再住在一块,地方实在不够大。
他们家条件算是比较好的,虽然都是泥坯房,可好歹都是瓦房,而且地方占地面积也大,目前也能住得开,所以还能凑合在一起。
其他人家像他们一样的早就分家,找大队要宅基地建房了。
按理说,他们又不是长子,老太太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长子就该将老人带到城里享福,把老人丢家里让弟弟们照顾,古往今来没这个道理的。
他们占了家里最好的资源,不就最该孝顺长辈吗。
就算有的人家父母不是长子照顾,那也得是小儿子,跟中间的孩子没啥关系。
这个家好东西都是老大老小拿走了,他们也该多做一些,分家了他们也不是撒手不管,每个月就按照村里的习俗,该给粮给粮,病了一起分担医药费。
石广顺也不是那种愚孝的人,非要守着老太太过活不可。
曹荣妹弄不明白,“孩他爸,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为啥一定要守着老太太?”
“咱们已经守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后面一点,你放心我不是那吃亏的人,我这么做有我的道理。”
曹荣妹知道丈夫是个有成算的,不是瞎胡来的,虽然不高兴也没再反驳。
“你给闺女写封信,跟她说一声让她把女婿盯紧了。女婿没那些花花心思,可架不住别人有坏心思。以后她要是不回来,就别让女婿一个人回来了。”
“行,我一会就写。你也不用那么生气,老太太现在就是纸老虎,四房也都是目光短浅的,成不了气候,依照你的本事,他们就跟孙悟空遇到如来佛祖,被压得翻不过身。”
曹荣妹噗嗤一笑:“尽是会说好听的,我这辈子就是被你这张嘴给诓了。”
石广顺笑眯眯把石年年给邢锋打的洗脚水抬到自己屋子里,怪声怪调地用不知道哪里的戏腔唱道:
“娘子~让为夫伺候你洗脚~”
另一头石年年屋中,气氛就没有那么好了。
胡桃花进了屋就去拧石年年的耳朵:“你疯了啊,用得着你一个小姑娘去献殷勤!”
“妈,疼,疼……我不过是给姐夫打了盆洗脚水,有什么啊。”
石年年握着胡桃花的手,委屈地叫着。
“呸,真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是你妈!你撅起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正在给你看相看呢,要是闹出事我看你怎么办!”
胡桃花松开手,恼怒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有这么大的主意,要是刚才被曹荣妹嚷嚷出来,以后还怎么做人,还怎么找对象?
“您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啊。”石年年撇撇嘴,一脸的不服气。
胡桃花又怒了起来,可却再下不去手教训。
这话听着不动听,却是老实话,她就是个村妇,身边的亲戚都是村里的,大多连公社都没去过几回,能认识的也都是农家汉子,哪能找到什么好的。
唯一跟城里搭上边的,又是二房的人,他们一个个鼻孔都朝天,跟他们家一向不对付,会帮忙才怪了。
“那也不能盯着你堂姐夫啊!要是传了出去你还做不做人了?而且你以为你二伯家是好惹的,到时候不把你撕了才怪。石立夏别看她懒懒散散的样子,那是没招惹她,你招惹她一个试试。
更别提石丰秋和石迎春了,你想早点死,别拉着我和你爸还有你哥哥弟弟!”
家里经常吵吵闹闹,可到底没有触及底线,所以再闹腾程度也有限。
可要是涉及底线,二房的人绝对敢动手。
他们这一房的人也不是没吃过教训,明的不合适就给你来阴的,指不定哪天就掉进他们挖的陷阱里了。
石永豪小时候欺负石立夏,就是被这么教训的,那时候还是冬天,陷阱里还有水,差点没被冻死。
他们还死不承认,他们只能吃这闷亏。
石年年完全忘了这些陈年往事,不服气道:“妈,如果姐夫向着我们,谁怕他们家啊!姐夫那身手,分分钟就把人给打趴下。”
石年年眼前出现一个高大背影,脸越发红了起来。
刚才邢锋虽然速度很快,可她还是看到了男人一节腹肌,瞧着就是强劲有力的,又不像石丰秋一样跟个熊似的吓人。
胡桃花用力戳她的脑门:“你想啥呢,人家凭啥向着咱们家?他能走那么一遭,说明跟石立夏关系好。”
“那是因为姐夫负责任,是个有担当的汉子,我才不信他能喜欢上又懒又馋的石立夏呢,她那样子骗骗外人还行,真成一家了谁不知道她什么样子。哪个爷们能瞧得上她那样的,啥都不会干,还懒得换位置屁股都懒得抬的。”
胡桃花内心有一瞬间的心动,她也坚信没人会看得上石立夏。
虽然她长得还凑合,可看多了也不就那回事,过日子还是得看实际的。
石立夏性子很糟糕,邢锋这种经常在外头跑的男人,肯定会喜欢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又能干的,石立夏一点边儿都沾不上。
可很快她又清醒过来:“那也轮不到你来打主意,那是你姐夫,这么做也太……。”
胡桃花说不出那难听的词汇,虽然她确实眼馋邢锋,要是没结婚她肯定想法子把这好女婿抢回自己家,可人家都结婚了近一年了,这么做就太无耻了,以后他们家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石立夏都能抢盈盈姐的,凭啥我就不能抢石立夏的?大家都全凭本事。”石年年理直气壮道。
“这哪能一样啊,当时邢锋跟石盈盈都没见过面,只是准备相看而已。”
“有什么不一样?如果当初没有石立夏横叉一杠,盈盈姐现在肯定嫁给邢锋了,现在没有不就是抢吗,只不过石立夏动手快,我晚了一步罢了。”
胡桃花被说得有些晕乎乎的,心动又觉得不合适:“那也不行……”
“妈,感情的事就没有先来后到,姐夫是被迫娶石立夏的,如果他喜欢我,那我就是感情中先来的那个人,是石立夏抢走我的爱人,不是我抢走她的!”
胡桃花惊呆了,还能有这样的说法?
“年年,你都是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说,你别再跟那些知青来往,他们脑子里都不知道装的都不是正经东西。”
石年年恼道:“妈,你胡说什么呢,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这事我做不了主,还是得去问问你爸。”
石年年扔下大杀器:“如果我嫁给邢锋,今天他带回来一大袋子的东西就是咱们家的了!”
胡桃花原本就不大坚定的心,立马倒向了石年年。
她可太眼馋那些东西了,今天光拿出来的肉干就有好几斤啊!他们年底分肉一大家子都分不到这么多的肉。
这还是二房拿出来的,私底下肯定还偷偷藏了不少。
这就算了,竟然还有专门一包东西是送给石迎春一个外嫁女儿的!她凭啥啊,一个出嫁女也拿这么多东西。
要是给他们这一房,她肯定不会这么分。
原本胡桃花是嫌弃邢锋带回三个孩子的,自家都艰难了还给别人养孩子,图啥啊!
喜欢孩子自个生不好吗,给自己找了三个累赘。
可今天看三个孩子送的礼物,又觉得养着也不是不行。
胡桃花晕晕乎乎回了房,石广华有些不高兴道:
“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年年怎么回事,一个大姑娘家做事一点分寸也没有!你说你,成天在家也不好好教孩子,看那么懂事的孩子现在都成啥样了。”胡桃花一进门就被噼里啪啦骂了一顿,要是往常早就开始跟丈夫干架了,今天完全没那个心思,着急忙慌地把石年年刚才说的话跟丈夫提起。
石广华一开始是拒绝的,他们家的姑娘哪能干这种无耻的事啊,以后他们家还要不要在村子里过活了。
可听到后面,他渐渐不作声了。
“要是邢锋真是咱们家的,永豪就能跟着他一起学车,以后还怕没出息吗?他能给石立夏找到工作,还不能给永豪也找一个?实在不行把石立夏的那份工作拿过来,不也一样。到时候永豪就跟邢锋一起跑长途,那可真就发了啊!”
胡桃花越想越美,觉得那一大袋子东西近在咫尺。
石广华激动了一会,很快又平静下来。
“说得容易,我二哥那一家子是省油的灯吗?咱想抢就能抢啊,刚才邢锋什么反应你也看到了,事情哪有这么好办的。再说了,他也就住这么一两晚,能干点啥啊。”
胡桃花眼珠子咕噜一转:“要不让咱闺女晚上……”
“呸!住嘴!”石广华呵斥,狠狠地瞪胡桃花一眼,胡桃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掌嘴。
她真是晕了头了,竟然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你一个当妈的,真亏你想得出来!这种事女孩家最吃亏,就算成事了,你以为我二哥就任由咱们拿这个说事?到时候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刚才没过脑子胡说八道呢。”胡桃花也很是懊恼,“可除了这个,也没法给他们创造相处机会啊。咱们闺女这么好,别的不说比石立夏那懒丫头总还是绰绰有余的吧,要是有机会相处,肯定能把邢锋拿下。”
“也不是没有办法……”石广华摸摸下巴。
“啥办法啊,你快说啊!”
石广华随即摇摇头:“现在已经晚了。”
“咋就晚了,你先说说看啊。”
“要是咱闺女刚才没那么一出,咱们完全可以让咱们闺女去城里照顾那三个孩子,不就有机会跟邢锋接触了吗!可这丫头沉不住气,也没跟咱们商量,我二哥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同意!”
石广华扼腕不已,原本他们还是有机会的,现在全完了!
之前曹荣华在跟胡桃花争执的时候说漏嘴,这才让大家知道邢锋不在家的时候,会让一个婶子过来帮忙照顾三个孩子,石立夏有人搭把手,并没有大家想的一样经常苦哈哈一个人带三个孩子。
石立夏有人帮忙,很多时候都是甩手掌柜,比在家里但通过姑娘的时候,还要潇洒。
当时老太太就很心动,觉得家里那么多能干的女孩子,咋就去找别人帮忙,送一个过去还能省一个人的粮食呢,现在白白便宜了别人。
二房死活不同意,说是房子就那么大,这么一个大姑娘过去住哪里?
而且人家也不是经常过来帮忙,只是邢锋不在家的时候,担心石立夏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实在忙不过来才会过来搭把手而已。
要是自家姑娘过去,邢锋回来了她难道还得坐车回来啊?来回得多少路费,还不够折腾的。
石广华当时听到老娘这么说,也是有些心动的,让闺女到城里,再让石立夏夫妻给她找个对象,那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嘛。
可二哥二嫂不同意,而且石年年在家里也是娇养着的,去给石立夏当佣人,他心里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也就没有怎么争取。
没想到石年年这么有主意,早知道当初就把这件事促成,就算没法嫁给邢锋,找个城里工人也行啊。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胡桃花也后悔不已,“这丫头主意太大了!有什么也不跟咱们商量,要不然咱们也能帮她谋划了!要不咱们让老太太去闹一闹?万一呢!”
不做就肯定不行,做了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石广华许久没吭声,胡桃花也没打扰,好一会他才开口道:
“我现在就去跟妈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