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爸孝顺?”
石迎春嘴角抽抽:“你觉得咱爸跟这个词能挂在一起吗?”
不是他们说自己亲爹,他还真是一点没有起到表率作用,没少惹赵婆子生气,都要当爷爷的人了,还主打一个叛逆。
“那还能因为什么?怕别人说嘴?不能够啊,咱爸压根不怕被人说。”
而且现在也不讲究什么父母在不分家,很多人都是结婚后自己找块宅基地建房子。
“我小时候无意中听到爸妈聊天。”
石立夏竖起耳朵,他们家怕是藏了一个大瓜。
石迎春说到这里停下了,“你家这里的隔音还行吧?”
“咱们小声点,邻居听不到的,你这个房间还隔着另一个房间才是隔壁。”
石立夏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出去看了一圈。
孩子们都已经睡了,外面也都安静下来。
“姐,快说!”石立夏兴奋道。
“一开始妈跟爸商量分家的事,白天的时候她又被咱们奶乱骂一通,还偷偷给四叔他们一家开小灶,咱们特别生气。”
这样的事一直没少过,赵婆子明晃晃地偏爱小儿子。
“爸一直很含糊,只说现在还不到时候,还跟妈说,如果咱们家想要更好,就不能着急分家,否则就便宜别人了。”
石立夏微微眯眼:“咱们家是贫农,就那仨瓜俩枣,依照爸的见识,肯定不会那么在意。”
这年头农民存不了什么家底,能吃饱饭都不错了,恩格尔系数非常高。
“没错,一开始我以为爸担心分家不均,咱们家捞不到什么,回头连吃饭的锅都没有,所以不愿意分家。可自从知道咱爸竟然还有些文化,而且是去大城市见过世面的,就觉得他不可能为了咱们家那些废铜烂铁委屈自己。”
石立夏思忖片刻,展开了自己的想象。
“咱奶以前是给大户人家做奶妈的,后来还待在那户人家做了几年的工,再加上咱爸是那家少爷的书童。那家人跑之前,不会留下一些财物,以后要是能回来也不怕没钱,结果就正好被奶奶看到拿走了吧?”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石迎春觉得这个推测很有根据,要不然石广顺哪里来那么多钱交医药费。
他们家可是贫农,石广顺就算现在有了一份工作,可收入也是有数的。
石立夏顿时担心起来:“不会有什么事吧,要是被发现那可就完了。”
那可是个大地主留下的财物,他们不上交直接占为己有,被逮住后果很严重,戴高帽巡街是必然的,被关进去几年就不好说了。
“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到时候真出事了,你直接登报跟我们划清界限,然后把我们痛骂一顿。”
“我哪能做这样的事啊!姐,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你不做别人也会做,还会耽误你。你还不如趁机捞一把,被你揍也比被别人揍好。这样还不会太被我们连累,我们真的进去了,孩子还得你来照顾呢。还不如留下一个,还能在外头活动,搞什么大家生生死死在一起,除了多一个人被罚,屁用没有。”
石立夏顿时没有话说了,可这种事真是……太一言难尽了,就算是演戏那也挺奇怪的。
而且大家也不是傻子,作为亲人要是不狠一点,不会有人相信的。
“不行,我还是得找他问问清楚,不能一点防备也没有!”
第74章
周末,石立夏带着三兄弟一起前往周奶奶家,让孩子们见一见姥姥,跟心心一块玩。
曹荣妹对三个孩子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不过看在石立夏的面子上,对他们很和颜悦色,只不过总是会忍不住说:
“你们妈妈对你们这么好,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记得孝顺她。”
石立夏很无语,觉得没有必要从小就灌输这种思想。
三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如果以后忘恩负义,也是他们没教育好,怪不了别人。
曹荣妹听她这么说话,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你懂个屁,男孩不好好教,以后你年纪大了能把你扔房子外头。”
“那我也没听你跟大哥小弟这么说话啊。”
“他们是亲生的,还能不理我啊?真要那样,就当我辛辛苦苦生了个棒槌,我走的时候把他们也给带走。”
“那可不好说,咱们村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家。”石立夏反驳道。
“再说了,我也是有工资的人,我以后老了有退休金,我老的时候肯定手里会有钱,回头谁想要我的钱,就得孝顺我,他们瞧不上我这个人难道还会瞧不上我的钱?”
曹荣妹顿时没话说了,“这倒也是。”
“所以啊,不用跟孩子说这些,这三个孩子不是那种本质就不行的,他们爸妈也都是好样的,只要好好养,差不到哪里去的。天天在他们耳边说这些话,指不定还起反效果呢。”
曹荣妹嗤了一声:“行行行,我知道了,你现在怎么比你爸还会忽悠。”
石立夏眼珠子一转,拉着曹荣妹到一边打听情况。
“妈,你知道爸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好几千块啊,他说掏就掏了。”
曹荣妹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石立夏。
“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有钱治病就行。”
“我这不是担心乱来会出事吗。”
“用不着操心,你爸会安排好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曹荣妹躲躲闪闪,反倒让石立夏更担心了,等石广顺回来,就找她开诚布公地说钱的事。
石广顺看石立夏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也没有再隐瞒。
“我之前藏了两条大黄鱼,这是我和你妈的棺材本,可现在遇上这种事,只能提前掏出来了。以后你哥你弟要是不孝顺,我和你妈就只能裹着草席找个坑随便埋了。”
石立夏无语:“爸,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兄弟姐妹四个,有谁是这么不孝顺的人啊。”
“孝顺是你们的事,我到时候老了动不了也管不着。”石广顺理直气壮道。
石立夏没有再跟他扯这些,而是询问大黄鱼是怎么来的。
“还能怎么来的,你这么聪明还能想不到?”
石广顺所在的那个地主家,当时因为跑得匆忙,很多东西来不及拿走,石广顺因为跟在小少爷身边,有很多便利,于是偷偷趁乱藏了两条大黄鱼。
那家人当时也没发现,就让石广顺占了个大便宜。
医药费是石广顺偷偷拿着大黄鱼到黑市上换来的,黄金放在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非常容易出手。
石广顺之前在南城就混得很熟了,还收了个小弟,想要处理大黄鱼并不难。
“当时还有人想要黑吃黑,可你爸我是谁啊,要不是怕惹事,我都想反过来把他们给吃了呢。”
石广顺提起这件事,一脸得意。
“就这么简单?”石立夏放心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心,她感觉她爸并没有说出全部真相。
“不然呢?你甭瞎操心了,我当时卖大黄鱼的时候,是经过乔装打扮的,你妈看到都认不出我,更别提别人了,不会出事的。”
事情已经做了,而且这个时候除了冒险把大黄鱼卖掉,也没有其他办法,石立夏也就没再追问。
“爸,奶手里是不是也有不少好东西?”石立夏忍不住试探道。
石广顺眼皮跳了跳:“你哪里听来的?”
“还真有啊!”石立夏惊呼。
石广顺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有啥啊,你奶当时在地主家里,混得还没有我风光呢,更没机会沾钱物了。这种话可不能胡乱传,要是被人听到,咱们家可要遭殃了。咱们家是光荣的贫农!除了这两条我捡漏的大黄鱼,啥都没有了!”
“那回头你怎么跟人解释医药费是怎么来的?”
石广顺很是淡定:“你和你姐的彩礼钱,和你们这些年的工资,还有到处借来的呗。”
要不是要借石立夏两口子的名头,石广顺才不会跟女儿说这么清楚。
石立夏回到家跟石迎春说了这事,石迎春笑着摇头:
“爸就是个老滑头,他不想说的,绝对不会说的。算了,知道得越多越麻烦,爸这人要不是万不得已,肯定会瞒得死死的,咱们只要知道爸不会出事就行。”
石广顺没多久就回家了,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黑市上只留有石广顺的传说,还有人想要找石广顺,看有没有其他金条,结果发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石迎春留在石立夏这里坐月子,除了从老家带过来的鸡和鸡蛋,石立夏还杀了家里养的两只鸡。
现在天气冷了,鸡也不下蛋了,石立夏干脆就把鸡给杀了吃肉。
等天气暖和起来,她再去找范晓燕买能生鸡蛋的母鸡就行。
石迎春生产时虽然遭了不少罪,可坐月子的时候吃得好睡得好,她自从决定离婚后,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再加上现在很年轻,还没出月子脸就圆润了不少。
“姐,这些是你做的?”
石立夏看到缝纫机上的衣服,诧异问道。
石迎春看了一眼:“嗯,我成天在家出不了门,实在是闷得慌,手痒就用缝纫机缝上了,应该没有弄错吧?”
“没有,你的手艺比我的还好!”
石立夏将衣服拿起来,仔细察看上面的走线。
昨天她只是打板裁剪好,没有时间缝起来,没想到一回来,衣服都已经做好了。
衣服是孙小月的,因为她的衣服设计比较复杂,再加上石立夏一直有事,所以做得比较慢,现在还没有搞好。
没想到石迎春还有这样的手艺,不过回想一下,石迎春从小就很聪明,虽然读书的时候成绩一般,可她别的都很拿得出手。
尤其在打扮上,石迎春比石立夏还要有心得,石立夏以前更多关注点都在吃上面了。
“你要是觉得还行,回头有什么针线活,都可以交给我。”
石立夏并没有隐瞒自己给被人做衣服的事,石迎春之前一直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有时候也会发表一些意见,只是这一次更直观地展现出她的能力。
“好啊!我最近正好忙,手里还有两个活得赶紧给人弄好,你正好帮帮我。不过你可别累着,也不要久坐,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呢。”
石立夏觉得女人坐月子是得好好养着,可也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什么都不做反倒容易想得多,让心情变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