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买工作的钱有一部分是张大强出的,消息也是他老婆打听到的,结果便宜了弟弟,他当然不愿意了。”
“呃,这确实不厚道。”
“可不是嘛,张大强虽然下井赚得多,可那工作又累又危险,是用命挣钱。结果被亲爹摆了一道,心里肯定不乐意。”
石立夏听到这个消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事透着不对劲了。
当初调查兰茜卖工作的事,并没有太深入调查张家,只确定她拿了钱跑了,也就跟张家没什么关系。
现在不一样了,经过老刑警们的审讯,很快就让张进步道出了隐情。
当年兰茜其实并不是卖工作,而是打算换工作。
她打算跟张大强换工作,而不是卖掉工作。
因为张大强那里条件远不如南城,因此要给兰茜三百块钱的补偿。
这一下彻底说通了,为什么兰茜会突然卖工作。
虽然一下能拿到不少钱,可这无疑是杀鸡取卵。
可要是换工作就说得通了,能拿到一笔钱,应对家里目前的困境,又有工作维持日后的开销。
只是要跑到矿厂上工作,会比在机械厂辛苦得多,那里没有什么好位置留给她。
不过如果愿意出力吃苦,矿厂收入会比在机械厂要高。
兰茜估计怕家里人不同意,也就先斩后奏了,哪里想到就是这么巧,竟然遇害了,让她背上了潜逃的嫌疑。
石立夏:“所以说,张家人发现兰茜失踪,就把她的工作给贪了?低价拿走她的工作,还保留了矿厂上的工作,结果导致误会加深?”
掌握一手消息的范晓燕点点头:“就是这样!兰茜还来不及去那边办手续,她也没对外说起,还让张家人先别说出去。”
张家人也是有人脉的,因此在里面操作一番,一切就这么顺水推舟了。
因为兰茜当时名声彻底毁了,很多事也就没有细究,也就让张家贪了这么大个便宜。
“这都什么人啊!”石立夏无语道
“财帛动人心吧,张家人一向喜欢贪小便宜。现在好了,把自己弄进去了,现在他们的嫌疑最大,一家子被抓进去大半。”
再次调查,赵秀红并没有真真切切看到离开的人是兰茜,只是从衣服和背影轮廓上辨认而已。
为此公安局还做了实验,在赵秀红发现兰茜逃跑的时间和地点进行模拟当时情况,压根就看不清楚人的长相。
只是当时赵秀红得到兰茜失踪的消息,然后那个女人的穿着跟兰茜消失时是一样的,自己就进行脑补了。
张刚强的老婆跟兰茜的身量差不多,现在就被怀疑是她假扮的。
“现在已经宣布破案了?”
石立夏很是意外,她怎么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一切竟然只是凑巧,跟特务啥的没关系?
第141章
范晓燕摇头道:“那倒没有,张家人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不认罪呢,现在还在搜索证据,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吧。张刚强老婆李艳红是逃荒来的,老家人都死了,身份非常可疑。我觉得即便张家人是无辜的,李艳红却不是,她就是那个间谍,引导张家人这么干的,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
石立夏更觉得好奇:“都还没有破案,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在石立夏的认知里,没有破案的话应该不会将这些细节流传出来的吧,以免影响警察侦查工作。如果张家人不是凶手,就给真正凶手应对逃脱的机会,增加了破案难度。
范晓燕一副‘你真是太年轻’的表情,“公安查案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查了什么问了谁早就传开了,稍微想想就知道咋回事。”
“这倒也是。”石立夏闻言也就没有多问,机械厂传话的能力,她可是太知道有多厉害了。
范晓燕又是瓜田里最灵通的猹,能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
“我希望凶手就是张家人,那个潜伏的间谍就是李艳红,这事就此打住,否则咱们机械厂又要翻天了。”范晓燕叹道。
石立夏:“怎么了?”
“那个穿着兰茜衣服的女人肯定有问题,她绝对是杀害兰茜的凶手,她就是那个潜伏的间谍。如果凶手不是张家人,那个穿兰茜衣服的人不是李艳红,那他们跟特务啥的没关系,这意味着特务估摸依旧潜伏在咱们厂里。
到时候肯定得一一排查,必须得找出间谍,找出杀人凶手。咱们女同志会变成重点关注对象,估摸得把每个人祖宗十八代都给查了。”
看别人热闹有意思,可落到自己头上那可就要命了。
虽然她家世清白完全不怕查,可到底多了一件糟心事。每次这种大排查,总是会闹出各种幺蛾子。
范晓燕又是在后勤部的,大小也算是个领导,到时候肯定会被抽调去帮忙,范晓燕想想就头疼。
厂里那么多女工人和女性家属,一个个查那工作量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这种事还不能糊弄。
而且一想到身边就潜伏着一个间谍,总觉得瘆得慌,万一自己不小心跟对方说过什么,那也是要被牵连的。
间谍分析信息的能力非常强,你觉得自己没说什么,其实就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最是要人命。
范晓燕知道自己是个大喇叭,虽然她不是那种胡乱造谣的,可言多必失,这让她很心慌。
石立夏就没有这种烦恼了,那时候她还没来机械厂呢,怎么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她安慰道:
“虽然麻烦点,可好歹能把间谍挖出来,省得想想都瘆得慌。”
“这倒也是,只不过道理都懂,办事还是觉得麻烦。”范晓燕叹道,“不过最近我怕是没空找你唠嗑了。”石立夏失笑:“您找我我也没空,我过两天就得出差了,这次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你说你,怎么就上了顾厂长的贼船,年纪轻轻的女孩跑去做业务员。也就是你们家邢锋,换做别家大老爷们看自己媳妇经常往外跑,肯定能闹死。”
石立夏现在经常需要出差,虽然他们销售部的工作内容跟后世有很大不同,可一样需要到处跑,不仅费嘴皮子,还得了解各种部门之间关系等等。
石立夏这两年尽是在人情世故上磨炼了,跟什么人说什么话的能力越发强了,特别擅长和政府部门打交道。
身为女性也不是没有优势的,赖皮起来对方更容易没辙,毕竟现在很多领导都是男性,一个年轻女同志不停纠缠,人家也怕影响不好。
至于那种想要占便宜的,石立夏也同样不怕,她又没有业绩压力,担心不同意就跑单,不行大不了拍拍屁股就走了,也不会被处分和扣工资。
平时谈工作也是在办公室这样的公共场合,这年头想要找什么KTV之类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对方是公职人员,更害怕出事来,因此多少是要点脸的。
当然石立夏也不会因此就掉以轻心,总有一些人胆子特别大,手握一点权力就觉得自己人五人六的。
这两年跑下来也不是没有遇到一些恶心的人,石立夏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就跑,倒也没有吃过什么亏。
她背后是有机械厂撑腰的,不是单打独斗你一个小女孩,而且脸皮厚不像一般女孩一样羞于表达,一有点苗头就叫喳喳的,一点不怕人知道,对方也不敢太过。
石立夏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社畜,还是有一定应对能力。
这两年下来石立夏有不少收获,哪怕改开后,想要做什么人脉依旧是非常重要的,很多大佬都是依仗着各种人脉,才在风口上起飞的。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工作时间也比较自由,非常适合她。
偶尔石立夏还能跟邢锋碰到一起,在同一时间去往同一个地方,两口子工作之余还当时一起出门旅行了。
可这样的工作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太过折腾,也不乏冒出一些闲言碎语。
范晓燕就非常不理解石立夏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工作,女孩子坐在办公室里多好,又体面又没那么辛苦。
顾正庚的要求还跟别的厂子不一样,别的厂子只需要等上面给计划任务就行,偏偏顾正庚要另辟蹊径,自己也要主动出击,还跟着对方一起跑流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也正是因为顾正庚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安排,销售部虽然成立后一直表现不错,可一直到现在也不过才三名员工。
石立夏笑道:“所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子,我跟他天生一对。”
“就没见过像你脸皮一样厚的,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范晓燕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不过你到处跑便宜了,我一个堂侄要结婚,正愁不知道送什么呢。”
现在物流不发达,因此不像几十年后一样,想要买什么东西都很方便,很多地方的东西在别处是看不到的,具有独特性。
石立夏到处跑,经常帮范晓燕带东西,快成了她的专属代购。
还好现在买东西需要票,到外地购买还得用当地的票或者全国票,这些都不好拿,石立夏也就不至于每次出门都得大包小包帮人带东西。
范晓燕离开后就直接回家了,正准备用钥匙打开,楼上的李玉芝正好走下楼,看到她很是高兴。
“晓燕,你家有没有红糖啊?我家红糖用完了,想先跟你借点,明天我买了就还给你。我小日子来了,正准备熬红糖姜汤,结果发现红糖没了,家里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红糖都给祸祸了!家里东西不上锁,一个错眼就没了。”李玉芝气哼哼道。
“有的,你跟我进来拿。”范晓燕一边开门一边道,“小孩就是馋嘴,你家那两个都是听话的,要不是饿了肯定不会偷吃的。”
“都是皮猴子,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李玉芝接过范晓燕递来的红糖,也不急着走,开始唠嗑起来。
两人是邻居,没少凑一起聊天,从孩子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机械厂最热门话题。
“张家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认,说兰茜拿了钱之后就走了,现在公安正在找证据呢。”
李玉芝道:“难怪,我看公安一直到处在找什么东西。”
“据王大娘说,兰茜手腕上戴着王大娘送给她的银镯,那是他们家祖传留给儿媳妇的。但是在尸体上并没有看到那银镯,估摸着是被张家人给贪了。那银镯子听说是个老物件,是老匠人给打的,上面纹路很特别,要是能找出来就能给张家人定罪了。”
“这种东西肯定早藏起来了,怕是不好找。”
“可不是嘛,兴许早就融了,那谁能认得出来。哎,可要是找不到,那可就得折腾死了。”
“咋了?”
范晓燕跟石立夏说的那些话,又跟李玉芝提起。
“你说这不是折腾人吗,我看那个特务就是李艳红,否则哪有这么多的巧合,你说是吧?”
李玉芝点头认同道:“可不是嘛,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定案了。”
“从前这情况肯定就定罪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得有确凿证据,要不然判不了。所以要是那边找不到什么线索,就得折腾我们先去查找间谍,真是害人不浅!”
“咱们厂那么多人呢,哪能查得过来。”
“一个一个排查呗,先把那个时间点谁不在家的人提出来,然后一一做背景调查。”
李玉芝不看好:“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
“这倒不一定,毕竟那两天发生那么大的事,大家还是记得门儿清呢。当时还有打枪的声音,想忘记都不容易,我还记得那天我正吃着鱼,听到声音我家老大一激动差点卡了喉咙。”
范晓燕指着一个方向,道:“那熊孩子就坐在这,我灌了一瓶醋下去都没用,后来不知道怎么自己就下去的。”
“你记得那么清楚啊?”
“可不是嘛,对了,我记得那天你当时没在家,我想去找你唠这事,都没看到你,那时候都挺晚的了吧?你去哪里了?我那天晚上因为孩子很久都没睡,一直没听到你回家的动静。”
范晓燕开始回忆当年的情形,她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记忆力特别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