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又开始鼓掌,卫厂长打了个手势,大家都停了下来。
“在大家准备审核之前,我再强调一句,咱们工厂的工人不仅能力要过关,思想更是要过硬,否则再有能力招进来也是害群之马。”
姜主任:“卫厂长这话我非常同意,咱们必须要综合考虑一个人的素质,而不是片面地单一地审核。比如我今天就发现这么一个现象,考场门口有一把扫帚倒了,很多考生完全无视就跨了过去。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同志太过自我,各扫门前雪,没有用主人公的思维对待集体。工厂是个大家庭,需要所有人齐心协力,互相帮助。”
朱科长听到这句话,脸色有些不好看。
考试前,科里的干事就已经收拾和打扫过会议室,扫帚也是有专门的地方摆放,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考场门口。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放在那,用以测试考生们,否则不可能会特意提起。
他想到侄子在家里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性子,连忙补救道:
“这话确实不假,不过当时刚考完试,考生们当时心里都想着考试的事,没注意看地上的东西也是正常。”
姜主任却不买账:“话是这么说,可是同志们,宣传科的工作需要极高的敏感性,很多工作都是从细节展现的,这也体现了一个人的综合素质。如果因为一时的紧张就大意,就不去在意周围事物,那么我认为是不够合格的。”
卫厂长点点头:“正所谓以小见大,这一点值得大家注意。当时的情况记录下来了吗?我认为考生们当时的表现也应该作为参考之一。”
姜主任笑着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我刚才在暗中观察,将每个人的表现都记录下来了,大家可以看看,作为一个参考。”
卫厂长将本子拿了过来,扫了几眼后摇了摇头:
“竟然有五位同志都当没看见扫帚,还有一位同志还把扫帚踢到一边?这可真是……”
朱科长从一旁瞄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那个踢了一脚的人就是他的侄子。
这帮人真是鸡贼,竟然瞒着他偷偷弄了这么一出。
朱科长很早就把考题透露给了他的侄子,让他早早做准备并且背下来,还将考试时间压缩,就是为了给侄子更多机会。
没想到竟然被偷偷加试了,还是他侄子最容易踩雷的试题。
朱科长并没有去拿那个本子,轻咳一声:
“我认为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回归到这次考试上,看看大家的能力。宣传工作也是要看天赋的,其他可以调教,可写作能力却是很难教导的。”
卫厂长只是抿了一口茶,没有再提出什么意见。
这次考试一共有十二位考生,最后只挑选一个人,可谓竞争激烈。
这还是故意为难的结果,否则一天内有上百个年轻人过来报名都是不稀奇的。
产品介绍涉及了专业性,从前没有了解过的人,很容易不知道从何入手。
宣传科平时要写这些材料,也都得到车间里进行调查后才开始的,考生们之前又没有在厂里工作,这样的题目其实是超纲了的。
虽然考卷上也有一些专业性的提示,可还是太过于片面了。
可谁也说不了什么,毕竟这也确实是他们宣传科的工作内容之一。
而且一个小时的时间确实太短了,很多人还没开始起头,时间就已经到了。
因此十二份考卷中,只有五个人的考卷是合格的,而其中一份考卷是最为亮眼的,一看就非常地有经验。
阐述的角度非常全面,排版顺序写作的遣词造句等,都非常地流畅精准。
一手字也非常漂亮,工整清晰,整个卷面很干净,让大家一看就觉得舒服,可以一目十行就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不像一些考生书写得很潦草,估摸是因为时间太紧急,整个卷面看起来很乱,想看清楚里面的内容都很费劲。
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范秘书道:“这位同志写作水平非常高,明显是有功底的。”
其他人拿过来一看,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朱科长更是郁闷,这开卷考的人竟然还写不过闭卷考的!
他之前还是太保守了,担心走后门太过明显,所以给侄子的范文很中规中矩,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和新意,现在好了被明显压过去。。
朱科长不想承认的是,他即便不是这么要求,也顶多跟这份试卷差不多水平。
而且他要是亲自操刀,就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卫厂长神情不变:“这位同志叫什么?场外表现怎么样?”
姜主任:“她叫石立夏,她当时在扫帚面前停了一下没有动作,后面的同志把扫帚给扶起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刚才大家也只是扫了一眼,只关注自己想要关注的人,没具体看上面写了什么,也就不清楚石立夏做了什么。
“不过她把扫帚拿走了,还询问了宣传科干事,把扫帚放到平常放置的位置。”
石立夏并不知道宣传科办公室此时是什么情况,她神色轻松地离开了考场,她反正已经竭尽全力了,能不能被选上就凭运气了。
她看到扫帚倒在地上时,差点没有憋住笑。
从小她就听过一个关于招聘的励志故事,大概说的是一个人去应聘一个大公司,进公司时就看到一把扫帚倒在地上。
当时大家都无视跨过了,只有主人公扶了起来,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这个大公司的考试题,通过一个人的具体行为推断一个人的品行性格等。
主人公干事唯一通过考验的,于是他在一系列优秀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从此走上了人生巅峰。
类似的故事石立夏小时候听得特别多,还有什么喝马桶水等等,小时候她就想着要是以后她遇上类似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捡扫把可以,喝马桶水打死也不行。
没想到穿书了,竟然真的让她给碰上了,那她就不客气地去表现了。
石立夏回到家,并没有看到孩子们,应该是跑哪里玩去了。
孩子们逐渐熟悉这个地方后,也就开始到处跑了。
现在没有手机平板和电视,大部分孩子还是喜欢在外头疯跑。
心心以前喜欢窝家里,主要还是没有玩伴,有的孩子还会笑她没有爸爸妈妈,她也就不喜欢跟孩子们一块玩了。
三兄弟没有亲生父母,石立夏于他们跟于她是一样,因此心心觉得跟他们在一块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也就能玩到一块。
周奶奶原本是想着尽早出院,不想在这里麻烦人。
可看到心心每天在外头跑,虽然黑了点,可是明显健康了很多,也就没有那么焦急想要出院了。
石立夏正在给那些布料分类,熟悉手里所有的料子,才知道用来做什么,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有人在家吗?”
石立夏走了出来,看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她长相清秀,身上的衣服是现在时兴的,绑着一个高马尾看起来十分青春靓丽。
“在的,请问你是哪位?来找谁的?”
石立夏已经开始脑补这个女人是不是跟邢锋有什么猫腻,现在找上门来了。
她正想着自己要以何种状态面对这个女人,对方已经主动开口自我介绍:
“我是隔壁家赵老四赵志刚的妻子万琳,是在供销社工作的,我能叫你小夏吗?”
石立夏心底闪过一丝失望,有种瓜飞了的感觉。
果然工作给人胆,这还没正式录取呢,知道自己有其他后路,都不担心金主跟人跑了,还想去经历名场面了。
她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笑道:“原来是万嫂子啊,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万琳是杨淑芬的妯娌,万家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两个女儿已经出嫁了,杨淑芬的丈夫赵志宏是家里的老大,万琳的丈夫赵志刚是家里的老小,他们刚结婚一年,跟石立夏差不多。
上头还有公公婆婆,公公赵强是厂里的八级钳工,婆婆李大妈是个看起来就比较严肃的老太太,话并不多。
石立夏之前看到她跟她打招呼,她的态度不咸不淡的。
石立夏还是第一次见到万琳,之前都错开了。
“你还是叫我万琳吧,叫万嫂子感觉好老啊。”
万琳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俏皮又可爱,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石立夏从善如流:“万琳,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经常来你家的那个小丫头身上穿的裙子是你做的?”
“对,我那也是投机取巧,家里人多布票不够,只能找到一些布头,也就给孩子拼了一套衣服。”
“根本看不出来!感觉像是故意设计的一样,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万琳赞道。
“你太捧场了,我就是随便做做。”
万琳上前挽住石立夏的胳膊,态度热情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一样。
“立夏,你能不能帮我也做一条啊?我在供销社是负责卖糖果的,你以后要是来买糖果,我可以给你留一些不要钱的。”
现在供销社的岗位非常吃香,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内部人员比普通人要多一些机会获得想要的商品。一些好东西他们会自己藏起来自己消化,不需要跟别人一样抢。
因为运输等难免有损耗,一些商品变得不合格,他们也能在私底下处理,不需要用票。
石立夏一听这话,立刻就心动了。
跟万琳打好关系,不仅意味着今后买糖果更方便,其他东西也会多个渠道。
“可以啊,你要给自己做一条吗?”
万琳很是心动,可也知道她要是穿上这么花里胡哨的裙子,肯定会被人说嘴的。
“我倒是想啊。”万琳遗憾不已,“可我要是穿上了,怕是还没有走出机械厂就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了,是给一个四岁女孩做的。”
石立夏笑道:“其实也可以做得没有那么花俏的。”
“目前还是算了,我才刚买了新衣服。”万琳深吸一口气,才制止住自己的冲动。
“你这里还有碎布吗?我倒是也能找,可不一定符合要求。你要是这边能提供碎布,回头我换你同样大小的完整布料。”
石立夏听这话,更愿意帮忙了。
让她做白工她肯定是不愿意的,这年头也不好收钱,这样的交换正好。
“有孩子的尺寸吗?”
“只有大概的尺码,没有具体量过,可以吗?”
石立夏一听这话就知道万琳制作裙子是要送给别人的,而且是不好去量尺码的。
这年头衣服是昂贵和不容易获得的,送衣服可以说是重礼了。
石立夏也没有追问,“估摸着没有那么合身,但是差不了多少,我到时候在裙子后面加个绑带,要是松了就绑起来。”
“嗯,嗯!”
“那个小女孩是白还是黑又或者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