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改革开放的国家大政策调整,虽然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能够朦胧的感觉,这个世界,从此就会不一样了。
她想了想,站起来说:
“你不要着急,我有我的办法。”
徐涛没好气的顶了一句:
“你能有什么办法。王筝,你做事这么不靠谱,下一次的瑕疵布,是不想要了是吗?”
经过这件事,他对于王筝更不信任了。
这个女人也许有点小聪明,但一看就没有大本事。过去对自己那么好,恐怕也是为了那一批批的瑕疵布吧!
王筝咬咬牙:
“你不能总是拿瑕疵布来拿捏我。我们被服厂是收了你们的瑕疵布,但你们也是拿了回扣的。如果真不想做这个生意了,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谁都占不了好处。”
“你!”徐涛此时,方才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可怕。
他其实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这一次捣鼓瑕疵布,有王筝在吹枕边风的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也只不过想要多捞点油水。
毕竟,他所在的部门又不是什么实权部门,整天喝大茶缸子水喝的牙花子都疼,也没处搞钱。王筝的这个事儿,正好给他一个送上门的机会。
可是,做就做了,不代表他想要承担任何的风险。
王筝看着徐涛的脸色黑了下来,想了想,声音又放柔和了一些:
“涛哥,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咱们好好合作不好吗?为什么为了这么一个小波折,搭上咱们的感情,和交情呢?”
徐涛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听到这句心里头也舒服些:
“那,钟钰那边的事你可得给我安排好了。你把火给我引上来了,要是解决不了,那我可拿你是问啊!”
“你就……放心吧。”
王筝心中冷笑,脸上却挂着挑逗的微笑。
她厌恶徐涛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性格,却仍对他没有死心,更放不下徐涛背后,棉纺厂那么多的资源,所以也只能拧巴着巴结着徐涛。
徐涛果然吃她这一套,对她的动作又热情了起来。她表面上在逢迎,心里头却想着怎么对付钟钰,想得头都疼了。
第92章 闹鬼
“来!干!”
“干杯!”
国营饭店的小包厢内,满满登登坐了不少人。不仅有跟着谢岷山的一众兄弟,谢岷山一家,还有钟钰她们“金兰合作社”的小姐们们,还有老夏和他厂子里的得力员工,居然还有专门赶过来的柳大洪。
如今,谢岷山和老夏的合作已经过了明路了,大家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正好趁着这一次谢岷山他们被放出来,老夏便张罗着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也去去之前的晦气。
大家都是认识挺久的人了,饭桌上的气氛自然融洽。大家伙聊着过去的事情,又聊未来的发展,感觉更有奔头了。
聊着聊着,又不免聊到了这一次进看守所的情况。
这一次谢岷山他们那一帮子人,几乎算是连锅端。如果不是老夏和钟钰在外头走动,恐怕都得留在看守所过年了。
提到那一段经历,性子憨厚的汪强沉闷的一口喝了一盅白酒,抬头说:
“哥,我都觉得,我挺对不住咱们哥儿几个的。”
“这是怎么说的?”谢岷山怕他喝多了闹事,将他手中的酒盅拿走了,换了山楂汽。
“你也知道,我是咱们兄弟几个,唯一一个还对刘幸运抱有幻想的人。我真是……瞎了眼了我。”
汪强又闷了一口山楂汽:“他当时找上来,我还特地找你说情。如果……如果我当时强硬一点,早点和他断,咱们会不会就不会经了这一出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人家心里揣着坏是因为你一样。”
夏学友拍了拍汪强的肩膀:“刘幸运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实际上对自己的利益看得比谁都紧。这样的人,迟早翻船。”
郭爱革也说:“就是。与其等咱们哥儿几个发展起来被他捅一个大的,还不如现在这样。起码,现在他也搞不了我们了。”
可是,汪强还是内疚,一拳拍在了桌子上。
最后,还是谢岷山出面安慰了汪强:
“这不是你的错,你对兄弟们心存善念,是你人好。不过,刘幸运确实对不起你的好。就且往前看吧,他就算蹦跶,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汪强抬起头看着他,谢岷山嘴角撇了一下:“他和他老婆不是在被服厂上班吗?等被服厂倒闭了,他们没了饭碗,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句话,对于在场的其他人而言,都觉得十分诧异。
毕竟,在这个吃大锅饭的年代,是没有所谓的倒不倒闭的。就算刘幸运是个临时工可能被开除,但是刘幸运的老婆是正式工人啊,怎么能丢了工作呢?
可是,谢岷山又说得如此笃定,仿佛已经预见了被服厂的没落。
只有钟钰,看着谢岷山,眼底一片平静,还带着淡淡的狐疑。
这顿晚饭一直吃到了晚上。
谢岷山和钟钰还要顾孩子,所以一早就退席了。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夏学友、郭爱革等几个兄弟。
几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在看守所坐牢的经历,越聊心里头越气。
“学友哥,虽然岷山哥说就这样算了,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在几个人里面,汪强是受骗感最重的,心里头这口气始终放不下。
就连一向脾气好的文爽都说:
“是啊学友哥!凭什么咱们哥儿几个平白无故的住进去好几天,可是他刘幸运却在外头啥事都没有!”
夏学友抿了一口啤酒:“我也是。就算岷山哥说他之后没有好果子吃,我也心里头不爽快。他刘幸运欠我们的可太多了!”
郭爱革说:“岷山哥约束我们,那是怕我们把刘幸运打一顿,自己反而进了大牢。可既然这样,我们不出事来不就行了?”
几个人都看向他:“爱革,你又有啥想法了?”
郭爱革嘿嘿一笑:“派出所管的了人,还管得了鬼吗?横竖鬼闹起来了,他们又没证据,难道还能告到派出所里?”
兄弟几个相互看了看,突然福如心至,一同笑了起来。
*
自从得知谢岷山出狱的事情之后,刘幸运就一直战战兢兢的,白天精神紧张,就只能靠晚上睡觉补回来。
可是,自从那一天晚上之后,他们就说什么都睡不好觉了。
先是大半夜院门突然“咣”的一声洞开,刘幸运和杨绣花以为是进了贼,连忙上去查看。
可没想到,贼没看到,反而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阵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唱得别提多渗人了。
两口子听得汗毛直竖,想要走过去一看究竟,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个红脸蛋的纸人,直挺挺的躺在角落里。
刘幸运本来就疑神疑鬼,看到那个纸人之后,差点没晕过去。
杨绣花也气得不行,后面甚至站在院里,指着外头让装神弄鬼的人出来。
可是又怎么会有人出来,反而是左邻右里不胜其扰,纷纷出来职责他们半夜吵闹,打扰他们睡觉了。
如果是一天的话也就算了,可这戏码一连出现了好几天。
有时候是几张鬼画符的符纸,伴随着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呜呜的阴风,直吓得人后脖颈子发毛;有时候是一只红的仿佛滴血的绣花鞋,周围还有一个个的红脚印,延伸到黑暗中去;还有那种画的很恐怖的布娃娃,两只眼睛跟黑色的洞一样,就那样吊在院门下头,一开门,吓得刘幸运连手里的笤帚都给丢了……
这样的场景一天比一天吓人,让刘幸运在晚上,一听到一点动静,都不敢出门了。
两个人白天战战兢兢,晚上睡不着觉,一两天还好,连着几天,都觉得自己差点没死过去。
“不行!我受不了了!”
又是一天无法入睡的早上,杨绣花手里头拿着个大水瓢,叉着腰,对刘幸运说:
“肯定是谢岷山他们几个人装神弄鬼!要不然怎么那么巧,啊,前脚他们出狱后脚就开始闹鬼了!肯定就是他们!”
“不行,我得找他们算账!”
刘幸运一脸苦瓜相的将杨绣花拉住:
“我的乖乖,你可别出去找事了。你又无凭无据的,怎么找他们算账啊!”
是啊,这种事,可不就跟谢岷山他们被举报那件事一样,无凭无据吗?
杨绣花可不是容忍的脑袋,当下便回过头来数落刘幸运:
“你这个意思,就是他们怎么闹都行,我们只能忍着?”
刘幸运的苦瓜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那……那还能怎么着呢?再说了,他们几个都人高马大的,真要逼急了,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之前没做过举报的事,他都对那哥儿几个颇为忌惮。如今的话,更是生怕遇到他们,被他们指着鼻子骂。
杨绣花还是气不过:“他们惹不过是吧,好,那我就去找钟钰!”
刘幸运连忙拉住她:“我的姑奶奶,你找她干吗啊?他们现在不主动过来找咱们都是烧高香了,咱们还主动去找他们?”
那……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我就得忍着?”
杨绣花气不打一处来。她最是看不上自家男人这一副窝囊废的样,拔高了嗓门,指着他的鼻子骂。
不过骂归骂,她其实也不怎么敢去上谢岷山的门儿。到时候要真撞到谢岷山,被他们打一顿可怎么办?
自己对付不了谢岷山,杨绣花又将怒火转到了王筝的头上:
“都是那个姓王的丫头撺掇我们的。要是我们真的倒了霉,那我一定要将她的事情给捅出去!”
说话咬牙切齿的。
“这是要将谁捅出去啊?”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绣花和刘幸运都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家伙事落到了地上。
王筝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笑着对里头两个人说:
“有啥事咱们当面了聊,要是每个人都有背地的打算,那不就分了心了,对不?”
杨绣花瞅着王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