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泽本想只浅尝辄止,可一碰到她,他一向的自制力瞬间崩盘,只剩下贪得无厌的攫取。他想要她的气息、她的悸动、她的甘甜,近乎本能的勾缠着舌尖。
半晌后两人才分开,王川泽的唇一片水润的红,他平复着呼吸。
廖杉紧紧抓着他的小臂。
王川泽连忙问她,“怎么了?”
廖杉其实是有点腿软,她嘴硬的说,“没事,我缓一缓。”
她低头瘪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知道他学习能力强,但不至于连这种事都能进步飞快吧,想当初王川泽可是被她压在身下亲到整个人都僵住。
廖杉不敢再逗他了,走出树后,两人又重新回到纯情模式,并肩在公园里散着步。
国庆假期后,第二天,人们又纷纷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飞机厂像一台复杂的大型机器,在获得生产许可后终于开足马力,全力运转了起来,上下齐心搞生产。
研究所的所有人也来帮忙,除了各小组派一两个人在车间里盯生产质量,其他人都在偌大的总装车间里组装着各个零部件。
廖杉恍恍惚惚感觉像是回到六年前的冬天,她和同学们被揪来参与“红星”的生产的那段时间,只是现在没有苏联专家了,换成了他们研究所的同志们。
每一个人都带着三、四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甚至二十多岁的“学生”,帮助这些工人师傅们尽快上手新战机的安装工艺,修理之前那些不合格的飞机。
廖杉也不例外,她带着总装车间的钱师傅、黄师傅和李师傅正在往飞机上装弹射座椅,叮嘱着安装时要注意的事项,留在座舱车间的崔胜平却匆匆走进厂房里。
“组长!”崔胜平着急的喊道,朝廖杉疾步走来。
廖杉直起身来,站在飞机上,“怎么了?”
崔胜平有些为难,“座舱车间出了点事……”
廖杉赶紧从飞机上下来,“怎么回事?”
崔胜平赶紧跟上健步如飞的廖杉,一边和她讲起来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车间师傅们想要提高生产效率,但我检查那些做好的零件,有一部分不符合工艺要求……”
廖杉很快从总装车间走到了座舱车间,崔胜平拉过来两个筐子,一个装的是做好的零件,另一个则是他挑出来的不符合要求的零件,“这些不合格的绝对不能装到弹射座椅里。”
崔胜平想了想,用了个好听些的词,“现在师傅们热情高涨,只想冲效率……”
看着左右两个筐子,不合格的都快有1/4了,廖杉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让车间里的师傅们先把手里的活儿放一放,听我说两句话。”
不多时,整个车间的师傅们都聚集过来,对于研究所的同志他们都很尊重,耽误一会儿功夫工作,他们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耐下心来,等廖杉说话。
廖杉从筐子里随便拿起一个零件,捏在指尖展示给众人看,“这是要装在座椅后面射伞枪里的击发装置里的撞针。”
“大家在座舱车间干了那么些年了,也算是个行家了,应该知道射伞枪是什么。”廖杉声音清亮,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让每一个人听清,“飞行员如果遇到险情,利用弹射座椅求生,座椅后面左右两个射伞枪,一个是稳定伞、一个是降落伞,而这个小小的撞针,就是击发这两个射伞枪能不能成功放伞的关键。”
“可能大家会觉得,撞针上面这两个半圆形的小球做到差不多大小就行,稍微大点或者小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廖杉的目光扫过一个个人,“可偏偏这两个半圆小球决定了这伞能不能成功放出,太大了会在飞行颠簸时就会误触放伞,太小了又有可能在逃生的半空中无法放伞,都是非常危险的。”
工人师傅们听她说完,不禁有些气短,是他们想的太简单了,没想到这么一个小零件居然这么重要。
廖杉拿起挂在旁边墙上的工艺单木板夹,她翻看了一下,突然重重的在墙上拍了一下。
一声巨响,吓得这些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们全都头皮一紧。
廖杉拿着木板夹,脸色肃然,“工艺单不只是挂在墙上的装饰品,希望以后大家严格按照工艺规程制作生产,不管是步骤还是尺寸。”
“同时,我还希望大家脑袋里紧绷一根弦,你们生产的是飞机上救命的东西,而不是要命的玩意儿!”
工人师傅们被唬住了,一声不敢吭,只在各自心中嘀咕,这小廖工程师不愧是去苏联留过学的,脾气还真和苏联女人有点像,这哪个男人能拿捏住她?
廖杉把木板夹重新挂到墙上的钉子上,崔胜平一脸崇拜的送她离开,“这下这些师傅们能静下些心来干活儿了。”
“你啊,”廖杉无奈,“该说话硬气些就硬些,别总想着说话留情、考虑这话好不好听。”
崔胜平虚心的点了点头,早已忘记面前的廖杉算年纪的话比他还小两岁的事实。
廖杉很快又回到了总装车间,继续带着师傅们改飞机。
可只之前不合格的飞机就有两百多架,要想把这些飞机全部都改成合格的新战机,只靠他们这些人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就连最踏实能干的冯研农都有些着急上火,对王川泽说,“要不和厂长反映一下,看看能不能多招些工人?咱们不能把时间全用在这里。”
虽然飞机已经造出来了,但后续他们还需要在“精卫”的基础上研发出新的教练机。
王川泽点点头,“我已经和马厂长反映了。”
另一机位上的廖杉听到也是松了口气,终于要摇人了,当初她不就是因为“红星”生产繁忙才被拉来帮忙的,现在“精卫”的生产任务可一点不比“红星”轻。
又是工作到深夜,廖杉回自己房间把包放下,轻车熟路的往隔壁跑。
王川泽正忙着挪着房间里的家具,把书桌推到另一面墙,空出一块地方安置他找人新做的家具。
廖杉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竹质躺椅,“这是你买的?”
“嗯,”王川泽拿扫帚把空地上的灰尘扫干净,把躺椅拉过去靠墙放好,“我去镇上找做家具的杜师傅做的。”
他献宝似的拍了拍躺椅,看向廖杉,“你坐上去试试?”
之所以特意找人做了这个躺椅,王川泽发现廖杉不喜欢坐硬硬的椅子,尤其是在她特别累的时候,更喜欢抱着他往床上带。当然他也不是不喜欢这种行为,只是亲亲抱抱间很容易有反应,王川泽怕自己哪天会犯错。
躺椅很窄,只有一人宽,廖杉看着它,一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个圈,她对王川泽说,“你先坐上去试试。”
王川泽不疑有他,乖乖的坐到躺椅上,背向后靠,整个人躺下。
廖杉立刻抓住机会,很是迅速的坐到他腿上,和他硬挤到这躺椅里。
原本是想两人稍微保持些距离的王川泽目瞪口呆,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躺椅左右做了扶手,现在仿佛变成了牢笼,让他无处可逃。
王川泽手足无措,两只手紧紧抓着躺椅的扶手上,绷紧的指关节泛着白,手背上露出凸起的青筋,“杉儿,你等一下,我先站起来,你再坐下。”
廖杉揽住他的脖子,又起了戏弄的心,“这样不好吗?两个人都可以坐。”
王川泽蹙眉,想要反驳,“不太好——”
廖杉亲他一下,“不好吗?”
“不——”
又一下。
王川泽认输,抬手揽住廖杉的腰,怕她摔下去,任由她嘴角含笑的又吻下来,交换了一个更为绵长的吻。
第102章 二哥
试飞员们是十月中旬的一天离开的。
飞机厂的领导们和研究所的同志们全都来给他们送行。
王川泽看到于轻舟时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他走之前特意又去理了发, 理得短短的寸头将棱角分明的五官凸显得更加立体,剑眉星目,黑眸中倒映着点点阳光。
“希望以后还能有再见的机会。”王川泽上前和这临走都不忘再“开一次屏”的人握了下手。
于轻舟笑起来, “等你们造出来新的飞机,我肯定会再来的。”
他这次离开,就是被调往试飞所, 以后会继续承担各个新型号飞机的试飞任务。
于轻舟又看向廖杉,对她说,“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廖杉惊讶,很快又点了点头, “好。”
站在旁边的郑子昂低头掩饰住自己的表情,眼睛滴溜溜转得飞快;张国光和何为对视一眼,也在努力控制表情;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没想到还能看到好戏。
王川泽面色冷淡, 他和廖杉的关系并没有公诸于众, 就算公开了,他也没什么立场阻止她和其他人接触。
廖杉跟着于轻舟往旁边走了几步,稍微远离了些人群。
在于轻舟的刻意引导下,廖杉背对人群站着。
“我尊重你的选择, 王川泽这人确实也还不错。”于轻舟的目光越过廖杉,落到她身后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男人身上,“但看他顺心我还是有点不爽。”
于轻舟又看向廖杉, 脸上笑容加深, “你手伸出来。”
廖杉不明所以, 把手伸了出来。
王川泽就见于轻舟笑得灿烂, 给了廖杉什么东西的动作,他的眼睛不禁眯了一下。
廖杉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 无语的看向给了个空气的于轻舟。
“我知道给你什么东西你也不会要,”于轻舟眼中闪过狡黠,“逗逗他,王川泽现在心里肯定像猫抓一样。”
廖杉都忍不住心生怜爱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看王川泽失了原本的冷静自持,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很配合的演完这出戏,握着那团空气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
于轻舟看着她的动作,笑得微弯的眼睛荡漾着柔光,“我是真挺喜欢你的。”
廖杉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挺喜欢你的性格。”于轻舟又说了一句,故作轻松道,“看把你吓的。”
廖杉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我也是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
于轻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良久后应了一声,“嗯,我还想未来能再来飞你们造出来的新飞机呢。”
试飞员们离开后,日子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廖杉去飞机厂食堂吃午饭,看到里面系着白围裙的人很是意外,“嫂子,你没和于轻舟他们一起离开?”
李静柔和的笑笑,“老侯在这边,我就不走了,罗主任和马厂长帮我安排了在食堂打饭的工作,我也能养活自己和八一。”
在侯勇牺牲后悲痛欲绝的女人也努力站起来了。
廖杉敬重的看着她,又想起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叫“侯八一”的男孩,关切问道,“八一还小吧,他自己在家吗?”
李静摇摇头,“住我隔壁的嫂子帮忙看着呢。”
她心里暖暖的,就算……但她遇到的人都是好人。
李静又笑起来,“廖工,你要吃啥?我给你打得满满的。”
“那我这不是在食堂也是有人的了?”廖杉开着玩笑,把粮票递过去,“嫂子,我要土豆丝,还有……”
打好饭后,廖杉端着盘子转身去找位置坐下。
“杉儿——”
江文怡看到她,喊了一声。
廖杉端着盘子走过去,坐到江文怡旁边,她对面坐着程德霖。
江文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发夹,“这是你的吧?我昨天收拾之前的衣服,在外套口袋里找到的,就是之前在苏联时我借给你穿过的那件薄呢子大衣。”
“应该是我随手放进去,就忘记了。”廖杉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后来一直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