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4◎
要不是黑塔的监控记录作不了假, 艾唯真的打死都不可能相信自己干过这么不是人的事儿。
艾唯一脸痛苦的抱住脑袋,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感想:脑壳痛。
啥都想不起来。
郁景好笑地打量她夸张的反应。
看她自己也是懵的,再质问她究竟做过什么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算了。
还是别问了。
这不都明摆着了吗?
作为一名老父亲, 郁景亲眼看到自己随手捡来的白菜居然把家里的猪拱了, 一时间真不知道是喜是悲。
他朝艾唯摆摆手,打发她走人:“行了吧,我也不问了。我这儿正忙着呢,你没事儿就自己一边儿凉快去。”
艾唯:“……”
他们两个自从相识之初便一见如故, 两人都不拘小节的随性态度, 相处交流起来也没有什么架子和隔阂,有点像是什么都能胡侃的忘年交。
这要换了是平时,艾唯早就开始叭叭抱怨大叔这人太不够意思了,然而今天她自知理亏, 于是啥话也不敢说。
刚想默默遁走,结果走到门边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这的目的。
她扭头问:“大叔,那我的药呢?我去楼下向导中心开吗?”
郁景盯着光屏头也没抬地说:“吃什么药?三个月的药量你一个月就磕完了, 再吃你就不怕吃死自己啊?行了, 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你自己现在不都知道了么?老老实实回学校找你的解药去吧。”
艾唯:“……”
艾唯心说郁鸣野那人可不是解药。
毒药还差不多。
……
隔天, 午间。
大三作战指挥理论课刚下课,指挥系的学生们鱼贯走出教室。
肖知远在教室外头打了个呵欠,看到好兄弟出来,站直身体跟上去:“你总算下课了, 我肚子好饿。”
郁鸣野:“你饿可以先去。”
肖知远:“我这不是顺便等等你么?不对,我还有正事找你呢。”
“什么事?”
“就是那个组队啊……咱队里不是还缺个人么?”
按照校际联赛的组队要求,每支队伍至少四人。
他们所在的队伍是支固定队伍, 组建两三年了, 队里另一名队员去年刚毕业, 正好有一个位置空出来。
肖知远搔搔后脑勺:“老实说我目前最中意的还是那个新生妹子。B级什么的无所谓,我看中的是她的作战风格和技巧。她对战场的掌控力与其他学生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灵活、刁钻,战术变化无穷,你不觉得跟咱们队伍非常合适吗?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其他人,可是那些人里要么水平次一点,要么意识跟不上,总是有那么点短板。远不如艾唯合适。”
他头头是道地分析了半天,掰着指头数他们选择艾唯的优点。
“实在不行,我就再去找妹子努把力,大不了我牺牲一下色相……”
说到一半想回头确认一下郁鸣野的态度,结果扭头发现身边的人早就没影了。
“哎?人呢???”
半分钟前,郁鸣野就被教学楼拐角处伸出的一只手给一把拽走了。
当时事出突然,郁鸣野反应过来的瞬间下意识想甩开那人,然而垂眸看到出现的人是她,手上欲甩开的力道忽然就松了。
艾唯满脸抱歉地冲他“嘘”了一下,食指搭在唇边示意他别说话,同时压低声音说:“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你说,你跟我来。”
郁鸣野:“……”
艾唯一路拉着郁鸣野上了教学楼天台。
午休时分,大家都在食堂,教学楼里没什么人,天台是最方便说话的地方之一。
等郁鸣野跨上了天台,艾唯快速扭回头,在楼梯和走廊上探头探脑扫视一圈,确定附近没人,才缩回上半身关门,还在门上认认真真上了道锁。
郁鸣野沉默地盯着她这一连串可疑的动作,没吭声。
直到看到艾唯扭过头,满脸复杂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什么……”艾唯挠挠头。
昨天监控里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又转了一圈。
她花了一晚上时间做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来找他。
“那个,我其实是想来跟你道歉的。”艾唯心说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绝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不可能明知道自己干了对不起别人的事,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也太不是人了。
郁鸣野挑了下眉。
艾唯见他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昨天刚想起来……不对,也不是想起来,就是刚知道一个月前我对你做过什么。”
郁鸣野微微抿起平直的嘴角。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她并没有完全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
艾唯低头盯着绞在一起的十指,有些心虚地问道:“那什么……我当时,没对你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郁鸣野:“……”
半天没听到他的回答,艾唯小心翼翼地抬眸瞄了一眼。
郁鸣野捕捉到她偷瞄的眼神,忽然冲她冷笑了一下,淡淡反问道:“什么算过分?”
“呃。”艾唯顿了一下,眼神更是忍不住想四处游移。
她这人吧,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好歹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女生,平时跟男同学勾肩搭背倒没什么,可像是监控里那种……她记得画面里她不光主动抱住了他的腰,似乎还抬头在他喉结和脖子上亲了两下……这种明显性|骚|扰的行为可绝对没干过。
更别说、咳咳……他们进了休息室之后可能也发生了点什么。
……房间里她可能干了更过分的事。
呜呜,她真的不是人。
艾唯压下捂脸的冲动,吸吸鼻子,梗着脖子认真说:“就是,就是违背你的意愿,做了强迫你的事情。”
郁鸣野又不说话了。
艾唯跟着沉默了。
她从郁鸣野的反应里确认了一件事——她估计当时真的做了超级过分的事情。
难怪。
难怪当时新生考核的时候,他看她的表情那么冷酷。
换了是她,估计恨不得想捏死自己的心都有。
艾唯不禁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不管怎么样,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艾唯清了清嗓子,再次抬起头,端出满脸的真诚和忏悔,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当时是因为突然觉醒了,所以有些行为完全不受自身意识的控制……我知道这件事错在我。我绝对不是在为自己开脱,也不会逃避。我今天也是真心实意想向你道歉,真的,如果你需要我补偿的话,你也可能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去做。”
来之前,艾唯在心里盘算了好几遍。
现在他们之间主要的问题是,她不知道当时他们在休息室里具体做了什么,做到哪一步了。
最坏的情况是——她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被他刻印了。
作为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哨兵,艾唯跟向导们相处的机会非常少,接受疏导的机会也几乎没有过。
再加上她家里人没有一个人是哨兵或者向导,没人传授经验,因此她也无从了解和参考。
以至于那天突然觉醒后,她没有相关的经验,以为浑身上下的酸痛单纯来自于伴随觉醒出现的后遗症;后来接受测试,系统测出她的精神力波动不稳定,也没人发现哪里不对,只当做是刚觉醒导致的精神波动。
向导中心按照惯例给她开了点药就放她走了,她也一直没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新生考核后,她拜托了好几名向导试着给她做一次疏导——那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其他向导的精神力就像是一团团混沌的雾,通过皮肤流进身体的时候,所过之处无不令她感觉到干涩凝滞,说不上来的难受。
不管那些人输送过来多少精神力,都被她的精神屏障拦在了外面,完全达不到疏导的效果。
唯独郁鸣野的精神力不一样。
他的精神力像风,一缕带着薄荷香气的清风,徐徐一吹,就吹进了她的精神海。
她再没经验,也能分辨出这其中的区别。
一开始她以为那只是S级向导与其他A级向导之间的区别。
昨天她才慢慢回过味来。
那很可能,是因为刻印。
他们两个可能在她本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结合哨向。
——如果真的变成了这种情况,那事情就很严重了。
要知道,自哨向出现至今,还没有听说过结合哨向分开的情况。
除非两人之间有一方死亡。
还真就应了古时候的婚礼誓词,只有死亡能将他们分开。
什么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什么此情不渝至死方休……本该十分浪漫的词汇此时在艾唯看来,只能令她瑟瑟发抖——怎么办,请问她该如何跟一个明显讨厌她的向导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