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她也能感受到后背如利箭般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洗你娘的,浪费时间!”
早就精/虫上脑的土匪们哪还有耐心,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将顾桑掀倒在地:“再给老子叽叽歪歪的,扔到后山喂狼!”
对方都是刀口舔血的恶徒,顾桑岂是对手,但为了挽回一点在女主心中的印象,她勉力爬起来,在男人的手即将触碰到顾九卿的裙摆时,眼一闭,拼命撞了过去。
男人被她撞得一个趔趄,怒火骤生:“丑八怪,你干什么!”
顾桑踉跄着站起身,伸手拦住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又惊又颤道:“额,她的身子真不方便,来了月……葵水,要不你们等她完了,这样子,也晦气不是?”
“老子们可没那么多讲究,见了血,更有味儿。”
“滚开,别扫老子们兴!”
顾桑没有让,咬了咬牙,乌黑分明的眼睛骤然燃起了熊熊烈火,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就义模样:“大姐姐天仙儿般的人,岂容尔等玷污?要毁不如毁我的,我愿代姐姐受过!”
顾九卿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似讥似讽。
下一瞬,顾桑就被踹了出去,呈抛弧线坠落。
顾桑:“……”
果然,英雄救美只对男主比较友好。
“呸!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倒胃口!”
砰的一声,房门于她面前关上,隔绝了视线。
顾桑实打实地摔在地上,五脏六腑痛得仿若移了位。
听着屋内渐起的银笑夹杂着顾九卿断断续续的斥声,她暗骂,死男主怎么还没到,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
“不好了!官兵打上来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兵器交戈喊打喊杀的声音。
顾桑心中一喜,用手撑地,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这才发现左手骨折了。
她抬眼朝远处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手握长剑,带着数名杀气腾腾的官兵狂奔而至。
速度之快之急切,她都来不及看清男子的长相。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男主司马睿无疑,大燕朝不得帝王重视的六皇子。
司马睿既不是天之骄子型男主,也不是美强惨那种类型,作者给他的人设更偏向于平庸,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性格温和中带点懦弱,做事不够果敢,优柔寡断,很多重大决定都是在女主的推动之下所做,可能是为了凸显顾九卿的大女主属性,便弱化了男主。但司马睿最难得之处就在于,他对女主足够情深义重,无论任何阴谋陷害之下,他都无条件信任女主,在他登上帝位,至死后宫只有女主一人,可谓给了女主天下独宠。
只听得门板破裂的声音传来,并伴随着屋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顾桑知道顾九卿得救了。
司马睿的性子注定了他鲜少有暴怒的时候,而他每次怒发冲冠都是为了顾九卿,顾九卿的喜怒安危随时都牵动着他的情绪。
不过,在顾桑看来,这不就是典型的恋爱脑型男主?
顾桑囫囵回想着书中的剧情,她现在浑身疼的要死,尤其是右手,一碰就犹如针扎般疼痛,她头晕眼花,却不敢晕,怕男女主走的时候丢下她不管。
原剧情中,司马睿救了顾九卿,就直接离开了。原身好歹没受伤,尚能走回去,以她如今这副模样,站起都困难,遑论走。
片刻后,司马睿抱着顾九卿走了出来,俊朗的脸上怒气未消。
而顾九卿身上拢着司马睿的外衣,青衫缱绻之下,只隐隐露出一张精致的脸,不复以往的清冷高洁之色,而是染上了深重的绯色。
冶丽,绝艳。
司马睿低头,见怀中女子媚眼如丝,朱唇微张,说不出的诱人。司马睿心神一震,赶紧拉起衣衫遮住顾九卿的脸。
他不会趁人之危,可他是男人,怕自己经受不住这般极致的诱惑。
司马睿安慰道:“九卿,别怕,我带你回家!”
说完,大步往前走,压根就没看地上的顾桑。
顾桑:“……”
果然如此。
顾桑伸手,虚弱道:“六皇子,等等!”
司马睿脚步未停,恍若没听见。
顾桑只得提高声量,快速说道:“我是顾桑,今日若没有我,大姐姐可能就被那些混蛋给侮辱了。”
司马睿脚步一顿,看向狼狈不堪的顾桑,面露厌恶:“你敢说九卿落入匪寨,没有你的手笔?”司马睿有多喜欢顾九卿,就有多讨厌顾桑。
顾桑一噎,随即理直气壮道:“自是没有!”
都是原身做的,关她鸟事?
“我所言字字属实,若此事真有我的手笔,便叫做过此事的顾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顾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很巧妙的玩了个文字游戏。
她眼神认真,目光澄澈,绝然不同于司马睿印象中的那个顾桑,倒叫司马睿一时愣住了。
顾桑坦然道:“大姐姐身陷囹圄,我挺身而出,保护大姐姐是我应该做的,为大姐姐受伤我甘之如饴。”
一顿,声音低低的,语气也顺势低落了下来,甚至夹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委屈:“我与六皇子殿下非亲非故,你就算将我丢在这里,也无可……”厚非。
“好难受……”一道低吟从司马睿怀中溢出。
KO,一杀必击!
司马睿顿时一慌,哪儿还顾得上顾桑,疾驰而去。
顾桑气的要死。
身为一个比原身更高明的绿茶,她有理由怀疑顾九卿险恶的居心。
顾九卿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在司马睿有心软迹象的时候,她偏偏出声了。
顾九卿绝对是故意的。
……
第2章
丝丝缕缕的冷香不断钻入鼻翼,司马睿早已是心猿意马,一向清冷如天上仙不可亵渎的女子,此刻像是堕落了凡尘正脆弱无助地躺在他怀里,那种真实的触感让他喜之发狂。
他从未如此欢喜一个人,竹林那日,一袭白衣,一张琴,一曲《明珠蒙尘》,他便已沦陷。
除了顾九卿,眼里再也容不下旁的女子。
如果,如果,就此与她……
司马睿猛然回神,九卿神志不清,他也得了失心疯不成?自己怎可如此卑劣,无媒苟/合会让女子遭遇怎样的非议,他并非不清楚,怎可生出如此龌龊的想法?
他暗暗地掐了下掌心,痛感袭来,才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
司马睿将顾九卿抱上马车,又给她靠了个软枕,做好这一切,准备退出车厢时,手突然被顾九卿抓住。
司马睿心头一跳,压制着胸腔奔腾而起的热切情意,温声道:“九卿,怎么了?”
顾九卿斜眼觎着他:“殿下,暂不回京,转道……静安寺。”
静安寺比京城近,寺里有位略通岐黄之术的一禅大师,可解顾九卿当前的困境。另有,顾九卿本就在静安寺礼佛三日,这才第二日就这样回顾府,难免牵扯到其中缘由,又该如何拂去匪窝这茬呢?
车马调转方向,朝静安寺出发。
司马睿骑马随行车旁,目光落在手上,神情怔忪。
车内,顾九卿的状态越发不好,脸色由方才的绯色逐渐转为苍白色,肌肤、头发、眉梢渐渐凝起一层薄薄的冰霜,他蜷缩着身子,牙关紧咬,全身冷到发抖,仿佛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比之合/欢散更甚。
然,他至始至终未曾发出一声。
车帘轻拂,车内渗入一丝光线。
顾九卿瞳孔一缩:“住手!”
清雅如莲的声线,此刻冷的犹如千里寒冰。
司马睿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的慌乱。
车帘重新垂落,那缕光线顺势消失。
“殿下,你已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我已是无地自容,我不愿殿下……见到我更狼狈的……”顾九卿的声音低弱了几分,不复之前的冷冽,“还请殿下保留我……最后一分尊严!”
司马睿懊恼不已。
*
“命不该绝啊。”
顾桑躺在颠簸的牛车,心有余悸地发出感慨。
真是险之又险,差点又嗝屁了。
顾九卿被救走后,那几个气疯了的土匪见山寨被官兵攻陷,提刀就要砍杀了她,幸亏官兵及时救下了她,还本着人道主义给她找了一辆牛车。
跟随司马睿上山剿匪的是京兆府的官差,司马睿如今便暂代京兆府尹之职,自有调动的权利。当然,为了维护顾九卿的名声,对外的说法是,京兆府接到多起报案,山匪频频抢劫家中妻女财物,为祸一方百姓,司马睿决心端了山匪的老巢。
既抱了美人,又肃清了匪祸。
感情/事业双线并进,不愧是男主的标配。
牛车一路颠到了京城,顾桑无心欣赏古代国都的繁华,让赶车的老伯将她送到医馆,找大夫治了伤上了药,总算觉得疼到散架的骨头重组了,至少能勉强走路了。
顾桑搜刮全身钱财付完车钱和诊金,只剩最后一个铜板,她无语望天:好穷哦。
又低头看了眼打着夹板绑着绷带的左手,顾桑叹了口气。
穿书开局就混这般惨,道阻且长啊。
……
夜空中星子点点,仿若点了无数盏星灯,汇成一片如梦似幻的灯海。
顾桑歪在顾府门前的石狮子前,仰头望了一会儿星空,又看向紧闭的朱漆大门,怀着对古代等级森严的制度以及严苛家规的敬畏,实在没胆子走正门。
实则,怕顾家人审她。
少顷,一撅一拐地绕到墙北侧。
顾桑扒开草丛,心情复杂地盯着墙角下的狗洞,这是原身出入顾府的秘密通道,没想到她竟沦落到钻狗洞的地步。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