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王爷皆被女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顾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裹紧衣襟:“幸好,幸好。”
秋葵疑惑道:“姑娘,幸好什么?”
顾桑挽唇:“幸好你家姑娘聪明。”
“那是自然,姑娘本就冰雪聪明。”秋葵不吝夸赞,见顾桑拢着衣襟,立马拿了一件披风给顾桑系上,“姑娘可别冷着了。”
第39章 晋江首发
翌日。
静安寺, 寮房。
陌花和陌上默默地收拾行装,准备下山回府。
施氏昨天已派人将圣上赐婚之事告知,按照惯例, 顾九卿该入宫谢恩,原该当日便下山, 但天时已晚,又时值雨后,山间夜路不好走,只能延迟一晚。
顾九卿坐在桌边,面上皮肤泛白, 不是平时正常的白皙,而是那种病态的白,像是生了病, 透着一丝憔悴,但丝毫不损其倾世容颜。
对于赐婚之事,眼里未见喜亦未见悲,没什么情绪,仿若这件事与他无关。
他抬手,似乎颇有闲情逸致,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棋盘上零落的黑白棋子。
陌花将桌上一套精美的茶器收进箱笼,便同陌上将物什全部搬到马车上, 马车停靠在寺庙外,等她返回,顾九卿仍在拨弄棋子。
她恭敬道:“主子,一切收拾妥当, 可以下山了。”
顾九卿说:“再等等看。”
他扭头看向窗外,经昨儿白日的那场雨, 寺庙里的空气尤为清冽,靡靡香火气息似乎都被冲淡了一些。
有人狂奔而来。
顾九卿唇角一勾。
他收回视线,低头盯着棋子,忽地挥手打翻棋盘,棋子挥洒了一地。
陌花垂首侍立,余光扫见门口熟悉的身影,立即劝道:“大姑娘,马车已备好,夫人也派人来催过了,大姑娘……该回府了。”人前称呼大姑娘,人后主子。
顾九卿手撑在桌沿,却恍若未闻,只低声道:“怎会如此突然?”
司马睿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倏然握紧拳头。
他的九卿向来冷静自持,鲜少失态,更不会做出砸损物什这种有失身份的举动。
何况,还是九卿最喜的棋。
司马睿悲痛出声:“九卿。”
“你?”顾九卿回头,声音亦如往日清冽,却又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殿下不是下山了?”
“今天一早上的山。”
司马睿又痛又恨,短短一日间,心情便由云端坠入泥地,他怎么都没想到父皇竟将顾九卿赐婚做康王妃。
“昨天得知赐婚的消息,我本想立刻冲进皇宫,求父皇收回成命。可是,我不确定,我不确定你是否同我一样坚定。”
司马睿痴痴地看着顾九卿,胸间涌起莫大的勇气和信心,“可现在,我确定了。我要告诉父皇,我要告诉所有人,你该嫁的人是我,而非康王!就算拼着皇家的身份地位不要,我也不要你嫁给别人!”
语落,司马睿就去牵顾九卿的手。
还未碰到,就被顾九卿甩开。
“殿下,请自重!”
司马睿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错愕:“九卿,你?”
顾九卿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退后两步,冷声道:“殿下这样做置我于何地?我是顾家嫡女,我不可能与你抗旨拒婚,抗旨的后果顾家承担不起。”
他说的是顾家担不起,而不是顾九卿。
司马睿显然没听懂顾九卿的话外音,只是呆怔在原地,半晌没有言语。
顾九卿心中暗骂‘蠢货’,面上却道:“殿下忤逆圣上的后果,同样承受不起。”
“不!我承受得起。”司马睿倏忽抬头,双眼充血,目光中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顾九卿叹了口气:“婚事非我意!我说过,殿下既无把握,我便等到殿下有把握那一日。”
……
半个时辰后,司马睿阴沉着脸下山。
一切都是司马骁的错。
别以为他不知道,司马骁早就觊觎上了他的九卿,此时怕是高兴死了。
面对这桩突降的婚事,九卿能怎么办,九卿又能如何,如果抗旨,整个顾家都要遭难,九卿可以不顾自己,可她那么善良怎么可能赔上全家人的性命。
连他都没办法同父皇抗衡,冒然求父皇,只会遭到唾弃于事无补,甚至还连累九卿遭人非议。难道九卿一个弱女子还能令圣上改变心意么?
“殿下,我不可能弃顾家不顾,但我也不可能违背本心,大婚前夕,我会暴毙身亡。既保全了顾家,亦是给我和殿下一个交代!”
他的九卿竟存了死志?
想到九卿最后同他说的话,司马睿心如刀绞。
没有人能逼顾九卿,康王不能,他自己也不能。
他不能让她以死明志,他要娶她,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皇家婚事,一切礼仪典制,皆由钦天监和礼部操办。一整套繁琐流程走下来,快则大半年,慢则一两年,如此长的时间,定有转圜的余地。
这桩婚事必须作废。
可婚不能由顾家退,司马骁也不可能主动退婚。
有什么法子让司马骁放弃?
司马睿绞尽脑汁也暂未想到好办法,如果他是康王,遇到顾九卿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子,傻子才会放弃。
越急越想不到好方法,司马睿用力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生平头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
忽想起一人,司马睿心头一喜,加快脚程下山。
方诸肯定有法子,上回便是他替自己解决了难题。
司马睿将大理寺的公务抛至一边,马不停蹄奔至方宅,方诸知晓自己和顾九卿的关系,自是没甚好隐瞒。
方诸看了一眼焦躁难安的司马睿,先劝六皇子稍安勿躁,等他心绪稍静,方道:“以利诱之?可他已经是康王,生母又是圣上最宠的妃子,已位及贵妃,仅次于中宫,显然没有更大的利益可迫使他退婚?”
司马睿颓然道:“康王倾慕顾家大姑娘。”
方诸叹息:“还有喜欢这层关系,那就更难了。”
司马睿崩溃道:“先生也没有好办法?”
“法子肯定有。”方诸说,“不过,殿下可否告知,顾大姑娘是何意,殿下是否已经见过她?”
司马睿道:“大姑娘自是不愿意嫁!”
不愿嫁?
方诸沉思一番,似明白了什么,忽然笑道:“这种事不如让他人代劳。”
……
顾九卿前脚刚回府,不消片刻,顾桑后脚就去了昭南院。
哪知顾显宗和施氏到的更早,两人正襟危坐,皆目不斜视地注视着顾九卿以及他手中的圣旨。
顾九卿正在阅看圣旨,神情极为专注。
三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顾桑行礼问安后,便伫立在施氏身旁。
施氏全部心神皆在顾九卿身上,显然并无说话的兴致,只对她点了下头。
顾桑悄悄抬眸,朝顾九卿看去。
他盯着手中明黄的圣旨,一字字看下去,速度极慢,似乎认真过了头,然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漆黑的瞳孔更是没有一丝光亮,无端教人心悸,又不辨喜怒。
这一刻的顾九卿,危险莫测。
她知道,女主心里不快活。
非常的不快活。
这边。
顾显宗几次欲言又止。
顾显宗虽是顾九卿的生身父亲,此刻却猜不透顾九卿真实的想法,刚入昭南院急于同嫡女分享喜讯的大好心情,在顾九卿捉摸不定的态度中荡然无存,甚至心生忐忑不安。
难道顾九卿不满意皇家赐婚?
想到施氏指责他不顾女儿的意愿,顾显宗心里咯噔一下,暗自祈祷,女儿千万不要对赐婚有任何不满,万一不愿意,他可拗不过嫡女的性子,甚至打心底发怵,以当今圣上对这门婚事的重视程度,自己一个小小的忠毅伯更是担待不起。
不同于顾显宗的坐立不安,施氏的焦虑更多来源于这门亲事是不是女儿意愿,能不能让女儿后半辈子平安幸福?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九卿终于看完了,他慢慢合上圣旨,随手将圣旨搁至一旁。
散漫的态度全无对皇家的敬畏,寻常女子面对皇家赏赐,必是感恩戴德,更不要说皇帝的儿子要娶你做新妇这种泼天的荣耀富贵,在顾九卿这里却是无动于衷。
桌案上的玉石翡翠、金银器皿等赏赐之物,亦是不屑一顾。
顾九卿漫不经心地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眉眼低垂,黑羽鸦的睫毛垂落恰好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恹戾。
顾显宗眉头狠狠皱起,自己在朝堂上承蒙圣上夸赞两句便觉脸上有光,是天大的荣幸,自家嫡女却是这般大不敬。
顾显宗下意识就想训斥两句,可对上顾九卿那张冷漠的面孔,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憋屈半天,只挤出一句话:“你和康王的婚事,依为父看来,极好。”
施氏不满地瞪了一眼顾显宗,说好了先询问顾九卿的意思,结果顾显宗倒好,直接拿父亲的身份给女儿施压。
施氏刚要说什么,却听得顾九卿道:“好在何处?”
顾显宗见状,心头一喜,立马分析的头头是道:“康王天家贵胄,品性相貌皆是一等一的好,一表人才,待人接物宽宏豁达,有容人雅量,于朝中颇有建树,备受朝臣称誉,其母华贵妃后宫地位仅次于中宫,荣宠万千,十余年圣宠不衰,你嫁……”
顾桑暗暗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