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想无语的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外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看来你很不情愿啊？但是那老头儿可是认真了，言之凿凿的说后继有人了，我还心想着老头儿一辈子给人瞧病，怎么没看出自己的魔怔呢？居然觉得你是中医界的后继之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程想：“呦呵，老太太这么瞧不起人呢？”
外婆道：“学中医，你得性格沉稳，细致耐心才行，更重要的是，你学一样东西，首先得相信，你小时候说草药是烂树根子，还说中医都是神神鬼鬼唬人的，你这么没信仰，怎么可能学的好？”
“人都是会变得，说不定我现在有兴趣了呢。”程想赌气的说。
“这是关乎人命的事情，你别吊儿郎当的，正好你来了，明天陪我去一趟钟大夫哪儿吧，最近这个背上，老是一阵阵的疼，去找他瞧瞧。”外婆一边捶着后背一边说。
“您是不是扭到了？我帮你揉揉。”程想挪到外婆身后，轻轻的帮她按揉着后背。
外婆舒服的叹了口气说：“哎呀，时间过的真快呀，那个成天在怀里撒娇的小丫头，都能给我按摩了，时间真不禁过呀，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怎么忽然就老了呢？也不知道还能再陪你多久？”
听着外婆略带沧桑的声音，程想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
第286章 江司令不得拿枪来敲我的脑袋
程想经历过后世姥姥的离去，小时候觉得死亡只是一个名词，那年姥姥骤然离世，起初的她一直是懵的，跟着妈妈料理姥姥的后世，整个人只觉得很恍惚。
在她心里一直是抗拒的，姥姥怎么会死呢？回到家，只要门一响，她就会习惯性的朝门的方向看，心里就觉得是姥姥买菜回来了，遛弯回来了，出去打麻将赢钱回来了，要带她出去吃好吃的了。
可是不是，一次次门被推开，进来的都不是她想见到的那个人。
她心里异常的憋闷，下楼想去透口气，走过姥姥经常打麻将的麻将馆，看到姥姥的那些麻将搭子，走过姥姥经常吃饭的早餐店，经过每一个她曾经去过得地方。
脸上凉凉的，抬手拂过，泪水已经布满脸庞，原来你最伤心的时候不是她离开的时候，而是你疯狂的想她，却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
有句话说，亲人的离世不是狂风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湿，程想深有体会，她那么爱姥姥，却很少做梦梦到她，好多次，睡觉前她悄悄的说：“小老太太，我想你了，来梦里见见我吧。”
可是那么多年只梦到寥寥几次，她就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忙，喊她快些洗手吃饭，还要嘟囔她吃的太少，穿的太薄，一切就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可是醒来，那个人就不在了，又过了几年，程想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她不记得姥姥的样子了，她拿着姥姥的照片一遍遍的看，就觉得她不是这样的，却又想不起她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为此她懊恼了很长时间，哭过很多次。
因缘际会，来到这个时间，多了一个外婆，仍旧是一个疼爱外孙女的小老太太，这会儿她说着这样伤感的话，到让她心里忐忑又酸涩。
程想捏着外婆的肩膀说：“老太太，你要长命百岁的，不，两百岁，你呀，肯定能把我熬到站都不会死。”
“呸。”外婆恼怒的打她的手：“刚说了做事要稳重，现在却说这样稚气的话，什么叫把你熬到站？难不成我老婆子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说的什么浑话？”
程想讪讪的笑笑，抱着外婆的脖子说：“我就是希望你一直陪着我，看着我生儿育女，子孙绕膝。”
外婆轻轻笑笑，摸着她的手说：“好，外婆努努力，说起孩子，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呀？不趁着年轻.......”
怎么话峰转的这么快呢？咋又催生了呢？
“啊哈！”程想打个哈欠说：“困了困了，我得去睡觉了。”
“臭丫头，小时候一学习就犯困，长大了一说生孩子就犯困，你就躲吧，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外婆在背后嘟嘟囔囔。
程想赶紧溜之大吉。
第二天把青儿留在家陪外公玩儿，程想带着外婆去了钟大夫那儿。
下了公共汽车，程想挎着外婆的胳膊往古言堂方向走，两个人本来说说笑笑，在距离古言堂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
外婆突然脚步一顿，手捂住心口，脸色变得异常惨白，表情痛苦，缓缓的蹲了下去。
“外婆，怎么了外婆？”程想惊慌的看着外婆的样子，急切的蹲下身子检查。
外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身子一歪，躺到了地上。
“外婆？”程想吓坏了，捧着外婆的大喊，外婆眼睛紧闭，眉头紧皱，没有一丝反应。
“钟大夫，钟大夫，救人啊。”程想此时彻底慌了，声嘶力竭的朝着古言堂的方向大喊。
古言堂那边走出一个人，往这边看了看，迅速跑了过来，是钟良。
钟良跑过来，俯下身子，听听了外婆的心跳，翻了翻眼皮。
“钟良，钟良，快救外婆。”程想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钟良面色严肃，双腿跪地开始给外婆做心肺复苏。
这时钟大夫也赶了过来。
“钟爷爷，快看看外婆，忽然就晕倒了。”程想努力稳住心神，跟钟大夫描述了一下大致情况。
钟大夫轻轻的拍拍她：“别急。”
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外婆，把周围围观的人驱散开，以便空气流通。
“是心梗，爷爷，赶快安排车送医院吧。”钟良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快速的说道。
钟大夫拿出针包，沉声跟钟良说：“你停手。”
钟良惊愕的看了钟大夫一眼：“爷爷，这个时候心肺复苏才是最有效的救治方式，赶快去医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停手。”钟大夫呵斥一声，一把将钟良推开。
反手拿住银针，手法娴熟的将细如发丝的银针插入右手的三个穴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速度快到，你几乎看不到他如何施针。
针刺入肌理，约么半分钟的样子，外婆猛地呼出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开始急促的呼吸。
“把外婆慢慢扶起来缓一缓。”钟大夫收好针包，轻声跟程想说。
程想点头慌忙过去，慢慢的托起外婆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帮她顺着心口：“外婆，外婆，好了好了，没事了。”这话像是在安慰外婆，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去抬个担架过来，把老太太抬到堂内。”钟大夫吩咐身边的人，弯腰看着外婆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外婆虚虚的点点头：“刚才还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呢。”
钟大夫笑笑看玩笑说：“您要是在我家门口出了事儿，江司令不得拿枪来敲我的脑袋？”
外婆虚虚的笑了笑。
担架过来，几人合力把外婆放上担架，抬到堂内的病床上安置。
钟大夫开了药，让药童迅速去抓药，煎好了送过来给外婆服用。
程想一直坐在床边，握着外婆的手，整个神经都紧绷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外婆。
“吓坏了吧？”外婆轻轻的扶着程想的手问。
程想噙着泪点点头，确实，外婆晕倒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五脏六腑都抽搐到了一起。
“没事了，别害怕。”外婆摸摸她的头安慰着她，她上次这样惊慌失措，还是她妈妈去世的时候，那时候她还那么小，看着妈妈被车拉走，无声的哭泣，那么娇小无助。
这会儿看着她惊惧的样子，外婆真是心疼。
第287章 他知道你的心思吗
钟大夫走过来帮外婆检查了一下，说：“您这是，胸痹之症，还是挺凶险的，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征兆？”
程想猜想这可能就是后世说的突发心肌梗塞，一旦突发没有得到有效的救治，人很快会大脑缺氧导致死亡，想想真是后怕。
外婆沉吟片刻轻声道：“最近总是觉得后背疼，本想今天来找你看看的，谁知道.....”
钟大夫点点头：“这也是胸痹的先兆症状，不过您福泽深厚，化险为夷，我给您拿几副药吃吃，会好的。”
外婆笑道：“要感谢你医术高才对。”
钟大夫笑笑，又安抚几句，让外婆在这里歇息，等药煎好，吃完再走。
外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钟良轻轻的走过来，拍拍程想的肩膀。
程想回头轻声道谢：“刚才谢谢你。”
“你这么客气有礼，也真是少见。”钟良揶揄道。
程想没理他，又回头看着外婆。
“想想，我不是不信爷爷的医术，但是心脏问题可大可小，你最好带外婆去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双管齐下，更保险，你说呢？”钟良在身后轻声道。
程想点头：“我明白，我会的。”
“你不是说过完年去深市吗？什么时候走？”程想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又问道。
“就这几天吧，那边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过去。”钟良说道。
程想点点头，语气沉沉的说：“不好意思啊，我还没有帮你问过周贺。”
钟良轻笑一声：“无所谓，他要是不想去，谁说也没用，我先过去安排好，等他想去了，随时可以过去。”
程想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他......你们......他知道你的心思吗？”
钟良一愣，挑眉道：“他什么都不懂，顺其自然吧，免得吓到他。”
程想默默的点点头，即便是宽容的后世，也不是人人可以接受，更何况当下这个年代。
钟良走了之后，程想守着外婆坐了很久一动也不敢动。
她也分不清自己守着的是原主的外婆还是自己对姥姥的那份思念。
但是这时她下了一个决心，要学习中医。
刚才钟大夫那连贯的针法，让人目瞪口呆，更让程想内心大受震撼，中医真的可以在危急时刻救人性命。
她想学，没有什么救济众生的远大抱负，只为了能及时救治自己身边的亲人。
她给外婆盖好被子，去找钟大夫。
钟大夫和蔼的看着她：“你想好了，学习中医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事情，它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需要一定的持久力，要坚持才可以有所成。”
“我想学，钟爷爷，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住，但是我会努力的。”程想道。
钟大夫点点头：“好，咱们慢慢来。”
“上次你跟商老板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钟大夫提起商老板。
程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钟爷爷，那毕竟是的朋友，我的确有些失礼了。”
钟大夫摇摇头：“无妨碍，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观点，商人重利，在他们眼里，商场就是个厮杀的战场，不适合女人，这是他们的观点，你不要介怀就好，既然道不同，就无需跟他多言，你现在问题解决了吗？如果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以帮你另找可靠的人。”
程想微微点头：“已经解决了，谢谢钟爷爷。”看了看外婆的方向，程想仍然不放心的问：“我外婆真的没事了吗？”
“孩子，万物生灵，都会衰老，“人之寿，百岁而死”这是个理想，人若能活百年，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高寿了，人年纪大了，她自己要学会接受衰老，身边的人也要学会接受，知道吗？”钟大夫宽解着程想：“带你外婆去找钟良吧。”
程想愕然的看着钟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