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想要什么？

　　外面一众人，正端着碗吃的嘎嘎香。

　　锅饼一面劲道，一面焦脆，浸透了菜里浓郁的油汁，咬一口其味无穷，还有那菜荤香四溢，勾着众人的味蕾。

　　一看到程想出来，有人夸赞道：“嫂子，你这手艺能跟国营大饭店比啊”

　　“嫂子你这菜怎么做的，看着都是家常的蔬菜，怎么炖吧炖吧，这么好吃啊”

　　“还有这饼子也好吃，香的我舌头都要掉了”

　　程想莞尔一笑说：“你们喜欢就好”

　　旁边陈天笑嘻嘻的说：“我跟你们说了，嫂子做饭好吃，你们还不信”

　　周天磊端了一碗菜过来，拿了一馒头啃着吃。

　　“你怎么不吃锅饼？”程想一脸问号的问他。

　　“让他们吃吧”他看饼也不多，就让这些傻小子尝尝鲜吧。

　　程想猜到他的想法，贴近他耳畔轻声说：“回头我单独给你做”

　　她猛然贴近，呼吸撩着他的耳畔，周天磊只觉得浑身一凛，血气上涌，逃也似的躲到一旁去了。

　　程想盯着他：“奇奇怪怪”

　　回头看到陈娇正端着一碗菜，拿着馒头走到一个男人身边，那男人长的很魁梧，皮肤黝黑，眉宇间尽是戾气，看着陈娇的眼神里是满是厌烦，他接过菜，拿起馒头看了一眼，狠狠的扔到陈娇的身上，恶狠狠的说了句什么。

　　陈娇也说了几句话，只见那个男人一脚踹在陈娇的肚子上，陈娇趔趔趄趄差点摔倒。

　　程想没有多想，直接冲上去扶住陈娇，质问那个男人：“你怎么打人啊？”

　　男人看了程想一眼说：“少管闲事”

　　这时其它人也听到动静围了过来。

　　陈天跑在最前面，拉过陈娇关切的问：“姐，没事吧？”

　　陈娇摇了摇头。

　　陈天转向男人说：“周天旺，你他妈的又打我姐？”

　　周天旺眉毛怒气冲冲的向上挑着，瞪着一双眼道：“老子自己的老婆，想打就打，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陈天作势就要握着拳冲上去，被陈娇一把拉住，拼命的冲他摇着头：“别，别过去”

　　这时周天磊走了过来，一双冷眼冒着寒光看向周天旺。

　　周天旺瞬间展示了什么叫秒怂，悻悻的喊了声：“磊哥”

　　“不想吃饭就滚去干活。”周天磊语气冰冷的说道。

　　周天旺诺诺连声道：“这就去”

　　其它人也匆匆的吃完饭，赶回猪舍。

　　周天磊走之前对程想说：“你先别走，在办公室等我”

　　程想看着陈娇收拾着碗筷，想起她手臂上的伤痕，突然有些明了。

　　她走过去关切的看着陈娇，陈娇冲她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你身上也是他打的吗？”程想小心翼翼的问，担心揭疼了她的伤疤。

　　陈娇苦笑一声说：“乡下的爷们儿脾气大，动手没轻重，没事儿。”

　　如果是在21世纪，程想会告诉她家暴是犯法的，你可以报警，可以跟他离婚，可以反抗。

　　但是现在是80年代的农村，一个观念闭塞的时代，程想想起小时候跟奶奶一起看的电视剧，什么《篱笆女人和狗》《辘轳女人和井》那里面的女人凄楚可怜，总是被男人打。

　　这个年代的农村，男人们似乎以打媳妇为荣，喝酒吹牛打媳妇是他们的标配，谁家的媳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证明这个男人有面子。

　　女人们作为媳妇日子过的艰难，上有婆婆夹枪带棒的辱骂，下有孩子嗷嗷待哺，还要一言不合就被丈夫殴打，她们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因为她们没有生活的能力，需要男人养家，唯有逆来顺受。

　　程想哀其不幸，却不能怒其不争，因为这是时代造成的恶果，需要时间去冲洗。

　　陈娇她们走后，程想去了办公室，小小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床，一个办公桌，看来周天磊加班的时候都是在这里休息的。

　　程想坐了一会实在闲得无聊，就翻桌子上的账本看，上辈子跟账本打了一辈子就交道，这一世实在不想再接触这些枯燥的数字。

　　但是肌肉记忆和职业病是非常可怕的，不由自主的就会代入，这个账本用的是传统记账法，做的流水账，只是单纯的记载每日金钱和货物的出入，没有账目分类，任何凭证。

　　这种方式不但繁琐，而且疏漏太大，毫无专业可言，也许可以帮周天磊做一套专业的借贷记账账本。

　　一边想着，慢慢的困意袭来，程想就摸到床上睡着了。

　　周天磊忙完之后，回到办公室一眼看到卷缩在那张单人床上的娇小身影，阖着双眸长睫微垂，粉嫩的小脸一脸的恬静，握成拳头的手摆放在脸的一侧，像个婴儿般睡得毫无防备，让人不禁想要保护她。

　　周天磊坐到床边，如同欣赏一幅画一样凝视着她。

　　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想要什么？我能给她什么？我该怎么留住她？一向冷静自持的内心此刻如同掀起狂风暴雨般难以平息。

　　他伸手撩起她额前的一丝碎发，手指拂过她凝脂般的肌肤，久久的留恋着，不舍得移开。

　　程想突然醒了，睡眼惺忪，看到坐在身边的周天磊，略显慌张的坐起来，挠挠头发道：“我怎么睡着了？”

　　她还不知道周天磊为什么要她留下来便问道：“你让我留下是有什么事吗？”

　　周天磊淡淡的说：“天太黑，怕你路上不安全”

　　.......可是，不是和其他人一起吗？程想默想。

　　“走吧，我送你回家”周天磊平静的说着。

　　......哦.....好的。

　　虽然月色皎洁，但是夜路确实不好走，程想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周天磊的身后，这家伙人高腿长，他走一步，程想要倒腾还几次小短腿才能跟得上。

　　“哎呦”一脚踩在坑口摔倒了。

　　周天磊慌忙回头过来扶她：“怎么样？没事吧”

　　“有事！”程想噘着嘴抱怨道：“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还不如早早跟着那些嫂子们回家，最起码那时还看得见路，现在可好，黑灯瞎火的，摔得屁股疼。程想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在心里嘟嘟囔囔。

　　“起来，我背你走”周天磊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

第15章 喝点肾宝

　　周天磊的背宽的像一堵墙，趴在上面稳当又舒服。

　　对于健壮的周天磊来说，这个女人太轻了，几乎感受不到重量，但他依然微微拱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腿，尽量让她舒服一点。

　　“周天磊”程想想起陈娇便开口问道：“你知道陈娇被她丈夫打吗？”

　　周天磊点点头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管一下呢，周天旺是你的员工，你们都是男人，你可以教育一下他啊”程想觉得周天磊不应该纵容一个家暴的员工，更何况陈天还是他的好友。

　　“还是你也觉得男人打老婆很正常？很光荣”想到这里程想突然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开始担忧。

　　“打女人的男人最没用，畜生不如”周天磊淡漠的说着。

　　“陈天12岁那年，他爹修水库时被石头砸断了腿，就瘫在床上了，陈天还小，家里没有了劳力，日子过的艰难，那年陈娇18岁，为了给家里找个壮劳力，就在众多相亲对象里看中了魁梧的周天旺，周天旺那些年也确实给他们家出了很多力，头几年两个人挺好的，后来陈娇一直没怀孕，婆婆就开始嫌弃她，挑拨离间，周天旺耳根子软，性子急，就总是......”

　　不需要再说什么，程想也大概了解了，在农村，女人除了听话，能干，最主要的功能就是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能生育的女人在婆家毫无立锥之地，只能任人欺凌。

　　“女人的价值就是生孩子吗？”程想的声音有些哀伤，但是她知道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时代的周天磊来说超纲了。

　　“不是”周天磊却给出了一个坚定的回答。

　　程想浅浅的笑了，这个男人不一样，她缓缓的说道：“对，女人不是生育的机器，是有尊严，有自我的人，她想生孩子是因为渴望有一个爱的结晶，而不是为了给男人传宗接代”

　　周天磊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再说了，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是陈娇的原因啊，也可能是那个周天旺不行”程想话锋突转，让周天磊手上一哆嗦，“这女人，一个大姑娘，说话也太野了。”

　　程想感觉到周天磊的异常，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想：“完了，完了，戳到他痛处了。”

　　赶紧找补着说：“嗯...呃...，其实男人吧，只要人好，心好，就是好男人，那个不重要，你，你不要太气馁，医学会越来越发达，早晚有办法解决的，喝点肾宝什么的......”妈呀，我在说什么？程想心里一阵悲戚，好怕周天磊气急了把自己扔下去，不由得紧了紧搂着他脖子的胳膊。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周天磊一脑子疑惑，：“难道她觉得我，不行？”突然想起村里的传言，他嘴角轻挑，胸口发出一声闷笑。

　　他感受到程想手臂上的力量，忍着笑意把她的身体往上托了托。

　　看他没说话，程想松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乖觉的在他背上趴好。

　　月色如水，寂静的乡村小路上，他背着她，慢慢的走着，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越来越长。

　　程想浅浅的呼吸撩动着周天磊的耳畔，酥酥麻麻的，鼻息里充斥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后背上感受着她的体温，这条走了无数遍的路，第一次希望它长一点，再长一点。

　　回到家，孩子们都已经睡了，周天磊把已经在她背上睡着的程想，轻轻放到床上。

　　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一抹笑意浮在他冷峻的脸上，帮她盖好被子，走出门，匆匆赶回猪场。

　　这阵子养殖场那边特别忙，除了猪场，还有一个养牛场在扩建，新进了几头奶牛，最近订奶的客户也越来越多，周天磊每天忙着往各地送奶，送肉，拓展业务，几乎每天回家都已经是半夜了。

　　程想在家看着青儿，给上学的两个孩子做做饭，日子过的也算清净，她总是会在做饭或者做家务的时候哼个歌，自娱自乐，每次唱歌青儿都认真的看着她笑，有一天她突然听到青儿也在哼歌，正式自己这几天哼唱的那首。

　　而且青儿的音准特别好，节奏准确，而且小小年纪，音色很清亮。

　　“说不定这孩子有音乐的天赋呢”程想心想。

　　为了测试青儿的音准，程想拿出几个碗，装了不同量的水，用筷子敲击。

　　让青儿根据听到的声音哼出音调，出乎意料，青儿能准确的哼出高低音，而且她还能说出某个高音跟刚才的一只小鸟的声音一样。

　　“这是绝对音感啊”这样的天赋不是谁都有的，程想很惊喜与自己的发现。

　　她小时候也被妈妈逼着学过几年钢琴，最后考过8级之后，实在是兴趣寥寥，不管怎么打都不学了，就放弃了。

　　自己属于没什么天赋，全靠努力型的选手，而青儿完全是天赋型，祖师爷赏饭吃的，可不能浪费。

　　程想想起原主家的钢琴，盘算着找个时间把钢琴拉过来，用自己有限的能力去辅导一下这位天选级选手。

　　“这周日就去”程想做好打算，顺便带孩子们进城逛逛。

　　当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孩子们时，周扬高兴的直蹦：“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城里呢。”

　　青儿看哥哥高兴，自己也跟着拍手说：“我也去，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