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钱亏了, 那她可真得跟秦溪打一辈子工了。
“放心, 肯定有。”
秦溪难得表现出信心十足的样子,并不像往常那般谦虚温和。
货车刚停稳,陆陆续续就有各种三轮车小货车甚至还有小轿车来了。
正如秦溪说的那样, 买的人肯定有, 而且远比预计的还要多。
她低估了寿北市先富裕起来的那批人庞大的需求。
海鲜这种食材太新鲜太稀奇, 越是没见过的才越有人追捧。
“黄总, 王总,周总……”
在何刚一片总的招呼声中,凡是寿北市有点档次的酒楼和餐馆已经来了小半。
趁停车期间, 何刚将秦溪介绍给了这些总们认识。
她是四人中的粘合者,其实也算是变相领导者。
秦溪的魄力和眼光就是何刚都自觉无法比拟, 也心甘情愿把主导位置让给她。
人总要对自己能力到哪有清晰认知,不能总为了一点点眼前利益丢掉后头更光明的未来。
在一群中年男人中,秦溪游刃有余,能和每个人都聊上几句。
甚至其中有个利坚国办事处的大厨秦溪也能用外语和他聊。
车子停好,车门打开。
“众位稍等,我先检查下这次的海鲜质量怎么样?”
虽然是她亲自去广市商谈的供货商,但第一次卖货,秦溪还是要给进货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一车对虾,一车梭子蟹,剩下一车主要是黄花鱼,剩下的杂鱼品种繁多。
对虾和螃蟹的规格都和秦溪跟渔船老板商量的一样,黄花鱼更是鲜活。
“众位老板可以到这里来看,对虾的规格都和我手掌长度差不多,梭子蟹每个基本都是一斤左右……”
放在前世,这些海鲜已经属于最高规格,野生黄花鱼更是天价。
但在眼下,螃蟹在海市属于贱卖产品,渔民们所说的海产品里都没有包括螃蟹这类。
比成年男人手掌还大的螃蟹,进货价就六毛钱一斤,比黄花鱼的两块三毛便宜了大半。
“众位老板可能没注意,咱们寿北人之所以不喜欢吃螃蟹,那是因为大闸蟹个头小肉少价格还高,但这个梭子蟹不一样……”
秦溪着重给众人推荐的就是梭子蟹,甚至还当众说出几道螃蟹菜谱来。
“螃蟹三块钱一斤,大家尽管买去试试,不好吃就来找我。”
秦溪两只手才能堪堪拿住一只螃蟹,差不多也就一斤。
“因为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所以我们每周就跑一次寿北,各位老板斟酌进货量……”
随便从氧气袋里拿出来的鱼和虾都活蹦乱跳,个头和新鲜度绝对够。
而秦溪开出的价格绝对便宜,最高进货价黄花鱼就才卖四块一斤,价格和广市各大餐馆的差不多。
“海鲜根据季节不同,价格每天一个价,大家不妨趁现在便宜多买些回去研究新菜色,”
站在车厢口的秦溪微微垂着头,一张年轻好看的面孔,面对众多老板仰视,如此气定神闲,头头是道。
“你们看那些老板。”江柳燕轻轻撞了下柳雪花胳膊:“开始还犹豫,现在都心动了。”
何刚也不由感慨:“要是没有秦溪,今天这事恐怕是得黄。”
当初将进货权交给秦溪,何刚心里还是忐忑了一段时间。
螃蟹在沿海城市和海市都不是特别受欢迎的食物,早些年物资极度匮乏,住河边海边的人吃螃蟹都吃怕了。
他的思维也停留在了大家不喜欢螃蟹上。
可秦溪进货选择量最大的偏偏是螃蟹,几毛进货价买三块,利润是众多海鲜之首。
“那先给我五百只螃蟹,我餐厅的大厨是淮阳人,做螃蟹很拿手。”
最先意动的餐厅老板是今年刚进驻海市的酒店行政餐厅,专门接待外宾。
五百只螃蟹在海鲜池里,一周内应该能消耗得完。
秦溪笑,已然是在刚才交谈中记下了这位老板的信息。
“既然邓老板餐厅里的厨子是淮阳人,那有道蟹黄拌面肯定很熟悉,这五百只螃蟹还不够做两百碗面条的,您确定够吗?”
邓老板思考中。
很快,他就举起手:“八百只。”
“好,邓老板八百只,剩下的螃蟹规格说不定会越来越小,大家想要的迅速吧。”
秦溪朝柳雪花抬了下手,她立刻带着早就找来的人爬上货车。
“那我也要两百只,我要五百……”
做同样的生意,最忌讳慢人一步,有人带头其他人立刻跟上。
秦溪又走到下一辆车上介绍起对虾和鱼。
“称完货的老板到这边付钱,我们还可以负责帮忙装车。”
秦溪在现场指挥着,只不过一个多小时,这块地已被海水浸湿成了片泥地。
本子上登记完最后一个付完钱离开的老板,柳雪花终于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秦溪和何刚走到车前,望着空空如也的车厢,不由相视一笑。
“还好我们都提前留了货,要不今天可一点都捞不着。”何刚说。
秦溪点头:“下周可以再多进些蟹,这一周足够他们思考了。”
“你说咱们卖海鲜的消息传出去,市里会不会有人也跟着咱们做?”
“短期一年内还没那个条件,后头肯定会有。”
“那我们是不是趁现在多拉些,趁这一年内赶快多赚些?”江柳燕忙道。
“寿北市现在高档饭店就这么些家,多了他们也吃不下。”秦溪说:“这一年内咱们最重要的是积累口碑以及完善进货渠道和运输能力。”
包括秦溪在内,四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而且广市只是秦溪进货的第一站,这条线路稳定后,她还想往周边更小的省市去考察。
至于后续什么海鲜市场和海鲜养殖,现在去想都还为时过早。
今天,他们赚到了钱,眼下……当然是分钱。
卖完海鲜,四人回到报刊亭小吃店。
时逢周六,家里人都休息,秦溪回去的时候秦海他们已经点燃蜂窝煤,支起了面板。
秦溪要忙着摆摊,所以分钱这个过程显得很是仓促。
账本四人一签字,连本带利,桌上总共有两万九千块。
刨去每人先前垫付的三千块和租车人工费,共赚了一万六千三百整。
四个人分下来,不仅本钱赚回来了,每个人还能分四千零七十五。
拿到钱,秦溪匆匆上楼放好就系上围裙出去招待陆陆续续来的食客。
至于包间里剩下的三人。
此时都望着自己面前那一叠钱表情各异。
“我就喊几声哥,就白白得了四千块钱?”柳雪花一直处于不可置信中。
江柳燕表情同样好不了多少。
一年工资,就这么跑一趟车就赚到了。
“咳咳。”何刚清清嗓子,把自己那份钱拿起来:“秦溪忘记把下回本钱拿走了,以后咱们本就放她那,我放心。”
这钱简直有种大风刮来的感觉。
收好钱出来,柳雪花凑到秦溪身边,说起还钱的事。
“现在卖海鲜赚了钱,你还打算在店里继续端盘子?”秦溪抽空笑问。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还和今天一样赚钱,再说了……就算一个月能赚两万块那我也照常给你打工。”
彼时听来的一句玩笑话,秦溪根本没想到后来竟然成了真。
***
周日早晨九点,小吃店玻璃门紧闭。
门上贴着即日起每周天小吃店休息一日的通告。
不过门内依然能看到秦溪在忙碌的身影,走进走出好多趟,还往饭盒里装着些东西。
“爷爷,秦溪姐姐在。”
背着蓝色书包的夏伟趴在玻璃门前,兴奋地连忙转头跟爷爷报告。
夏院长太阳穴抽动,心想连最后的借口都没了。
早上孩子在家吵翻天,非要来找秦望家一起做作业,说不来就不做。
好不容易才考入水井小学,家里人只求他能继续保持。
“秦溪姐姐。”
不等夏院长回答,夏伟就把脸凑到门的缝隙中,高高兴兴地喊开了。
屋里没人,他那欢快的叫声就跟喇叭似的在屋里炸开,猛然还吓了秦溪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脸都被门缝挤扁的夏伟。
“你来找秦望家?”
“我来找秦望家哥哥做作业。”夏伟很自觉地转过身露出背后的书包:“我还带了小姨买的饼干。”
秦溪把门打开:“夏院长早。”
“我又把我家这个犟种送来了。”夏院长无奈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