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摆明就是要找这个男人,冲他打了个手势,先挤出了人堆。
很快,三人都跟了过来。
“你们好,我是报刊亭小吃店的老板……”
秦溪先做了番自我介绍,然后先看向眼睛男人,问他愿不愿意来店里干活。
男人激动的点头:“有……脏活累活我都能干。”
男人名叫罗永全,高中毕业之后一直在村里当老师,后来村学校与镇学校合并,他学历不高,自然竞争不过那些人没了工作。
回到城里后,妻子染病只能在家静养,他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何事的工作,现在就靠帮人打点零工过活。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体瘦弱眼神还不太好。
罗永全自己介绍是数学老师,秦溪店里还正缺一位专门负责做账的人。
“来我的小吃店收钱做做杂活,一个月六十块,包吃不包住。”
“六十块!”
罗永全的激动刚浮现在脸上,那边两个小年轻倒抢先发出了惊叹声。
六十块还包吃,是他们在农村时想都不敢想的工资。
杨金花昨天帮主人家挑一天大粪,也就得了八毛钱。
我……我我……我愿意干。”
“行,那你先在一边等会儿。”
第二个女孩年纪看着不大,就是典型的农村姑娘打扮,头上还裹着条艳粉色头巾,黑红的脸上满是兴奋。
“老板,我可愿意去你店里干活。”
小姑娘越过年轻男孩凑了上来,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
秦溪点头,然后问了问她的具体情况。
杨金花,十九岁,能简单认识几个大字,有一把子力气,而且能吃苦。
她老家在西北省内一个非常闭塞的村子,父母为了一百块钱,把她卖给了个都当爷爷的男人做老婆。
杨金花连夜偷跑到县城,然后在好心人帮助下坐上了来寿北的火车。
所以她随身携带着的就是全部家当,就连晚上睡觉的破棉被也背在了背上。
“那你前些天都住在哪?”秦溪问。
“有个大姐看我可怜,让我睡电影院的食堂里,反正那也没人。”杨金花笑道。
生活的艰苦好像一点都没在这姑娘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阳光开朗非常容易满足。
“成,你和罗永成的工资是一样,不过在此之前你可能要先预支二十块钱租个房子买套干净衣服。”
杨金花穿的这件破衣服不知多久没洗,已经隐隐飘散着股子馊臭味。
“谢谢老板,我都听你的。”杨金花立刻道。
剩下的小伙子很有眼色,等杨金花说完,他就立刻开口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刘代周,十六岁,就是寿北市人。
老娘和老爹前年烧煤炭烤火中毒都死了,剩下他和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这个小孩儿的情况让秦溪不由想起了秦海,都是父母早亡留下孩子在这世上艰难挣扎 。
三个人的性格秦溪都还算满意,而且人品柳雪花托这条街的朋友观察了那么久,心眼子都不错。
秦溪带三人先去馆子认路,然后让三人明天早上六点准时来上班。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劳动合同一说,双方口头一说就形成了约定。
秦家在大杂院的屋子还剩一间,以五块钱一间租给了杨金花。
买衣服带她去澡堂洗澡都是张秀芬帮着忙前忙后。
经过一两个月相处,三人逐渐熟悉后,各自都显现出了其身上的优点。
罗永成不擅长与人相处,但数学能力堪比计算器。
每周一海鲜到货结账的活交给他,保准能算得又快又准,效率比以前提升了不少。
杨金花做事利索,而且真能吃苦,店里的脏活累活活她都抢着干,搬运海鲜甚至能抵得上两个男人。
这姑娘就是饭量大,饭不吃到嗓子眼据不罢休。
也是小时候被饿怕了。
刘代周脑子灵活,非常善于活学活用。
秦溪只要说过一次的海鲜名称,他都能牢牢记下,下回就能跟客户介绍。
之后秦溪让他把妹妹也带来店里吃午饭,兄妹俩更是将秦溪当成了大恩人。
三人每周一帮忙一次,就能得三十块工钱。
一整个月算下来,比在小吃店的工资还高。
所以每到海鲜运来的日子,三人比秦溪几人还积极,早早就会赶到地点等着。
上班不过两个月不到,三人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改变。
***
报刊亭小吃店。
“这名字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路边,一辆黑色轿车停下,后座中的王胜祥探出头,先被旁边那块招牌所吸引。
想了半天,他脑中突然闪过道年轻身影。
“秦老板?”
年轻漂亮的姑娘,用四个认购名额换了间他服装批发市场的铺面。
短短一年,广世成为华国服装之都,市场铺面的价格都炒到了十几万一个,说起来他可亏大了。
不过既然是交易,讲得就是你情我愿。
既然是他点头应下的买卖,自然没有悔棋的道理。
而且他还有些佩服秦溪的眼光毒辣,只是几句话就能赚下不少钱。
王胜祥推开车门走下去,和助理一起走到小吃店门口。
“这家小吃店的生意可真是红火。”助理感叹。
虽然正值中午吃饭时间,但相比整条街的人,这家小吃店门口食客也太多了。
王胜祥了然一笑。
以前就是个棚子都能宾客盈门,现在有了个大铺面,还是觉着不够。
“秦老板。”
王胜祥笑着走上前去,隔着人群出声。
“王总!”
秦溪抬起头,把饭勺交给刘代周,擦干净手走了出来。
“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间小饭馆来了?”
再怎么王胜祥也是姐姐姐夫的房东,秦溪哪能不记得他是谁。
“这事说来还真是赶巧。”王胜祥笑,而后指了指旁边那座老院子:“我来出差,顺道来看看叔叔留给我的。”
旁边这座荒废多年的院子,王胜祥正是那个在外赚了大钱的侄子。
“那还真是巧了。”
屋里已经没地方可坐,秦溪从后院搬了个小桌子出来,就放到路边。
“可不是,我一到这抬头就看见你的店招牌。”王胜祥笑。
“王总这回来是打算重新修一修这房子?”
王胜祥摇头,接过秦溪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口。
他名下的房产多不胜数,再怎么选都不可能会选条全是饭馆的地方住。
而且当年叔叔没去世前,这里他们几乎也没怎么住。
“就是顺路看看,没想到院子比我想的还要破败。”
木门虚掩满是裂口,透过大口子都能看到长满杂草的院子,要是不大修,这屋子根本无法住人。
秦溪眼前骤然一亮,浅笑着问了句:“那王总有没有考虑过卖呢?”
王胜祥轻笑出声,哪还不知秦溪打得什么主意。
“卖是可以卖,但价格方面我可不会让步。”
“如果价格合理,我当然不会跟您砍价。”
“六千块吧。”王胜祥说。
价格一出,秦溪立刻歇了心思。
院子具体面积不知多大,但通过肉眼估算也就两百来平方,而且还是要大修的屋子。
“秦老板前别忙着放弃,这间屋子可是有重盖的文件……”
文件在叔叔去世前就已经办理下来,现在想要办没点关系可是办不了的。
城里房子没有特殊条件是无法加盖,更别提推翻重建。
否则刘婆子的房子被推倒后怎会就成了堆废墟。
这栋房子不仅可以重盖,而且还是三层,六千块里有一半都相当于买了这份文件。
“要是真的,那六千块确实不贵。”秦溪老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