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大娘们分享完八卦, 又抓着秦溪问承包之后要开啥厂子。
“养殖场。”
秦溪干脆打开车门,走到大娘堆里继续和他们聊。
别看大爷大娘们年纪瞧着不年轻, 说话嗓门还大,动作也利索得紧。
场子里需要不少职工,厂二代们正合适,还不用特意安排食宿问题。
“庆兰沟那地可是块风水宝地,姑娘你承包来养猪保准能赚钱。”
“要是厂子里要人,我就让我家大庆去上班。”
“把我也让我姑娘从广市回来,她在那边打工也辛苦。”
“要是要老头子,那我也成。”
秦溪压了压手,安抚大爷大娘们,并且明确表示之后场子里确实要招聘职工。
不过招多少人,工资多少,得先去看看情况。
“要是招人,我会在厂区里贴广告,大家看到再报名不迟。”
离家近,还是养鸡养鸭这种谁都能做的活儿,对厂区老职工们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家里有那在城里混得不咋样的人,心里早想着等会儿就去电话亭打电话。
早点把人叫回来,在老板面前多露露脸,以后说不定还能应个小领导当当。。
秦溪不知道大爷大娘们的心思,见大家都没有抵触情绪了,这才开口询问。
庆兰沟究竟在什么地方……
路上问的人动指西指,把秦溪他们引到厂区里来了,好像大家都知道庆兰沟,但就是找不着。
短发大娘一听,双眼立刻飞亮起来。
“你等着,我让大庆带你们去,那沟子不好找。”
秦溪在聊天内容中出现了多次的大庆在大娘立即推荐下,提着裤腰带就被老娘从茅房里打了出来。
大庆本名周庆祝,二十九岁,个头挺高黑得和炭一样,就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周庆祝很聪明,思维敏捷,说话思路清晰,只寥寥几句就搞明白了秦溪他们的意图。
“庆兰沟离这里不远,但车子恐怕开不上去了。”
一路上指的路都没错,要想去庆兰沟,就得从厂子里进去,还要爬一条上路才能到。
几人只能下车,跟着周庆祝步行上山。
路上,秦溪就是顺口问了问周庆祝的情况,其实也没想了解清楚来着。
没几个年轻人会留在老厂子里种地为生,大多都进城打工去了。
不过这位太过健谈,和他老娘一样,秦溪就问了一句,接下来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起来。
周庆祝不是不想进城,而是进城没找着活,无奈才回了家。
说着,一直揣着又裤兜的手拿了出来。
右手没有手掌,光秃秃地只到手腕那。
“虽然说我觉着没啥不方便,但就是找不着活干,只能回家来种地了。”
难怪大娘极力推荐周庆祝,其他人并没有阻拦,甚至还帮腔。
在城里处处碰壁回到来家,长辈们当然希望看着长大的年轻人能有份好前途。
秦溪只是瞄了眼,随即就收回了眼神。
庆兰沟到了。
负责交接带路的人早早就等在了一座废旧房子前。
大概十万平的地,两座全被植被覆盖的山头,一条小河从峡谷中蜿蜒而过。
剩下的三万多平曾经被厂子里租用,修建成了厂房车间,厂子那些地上都铺设了水泥地。
“建造厂子时进行过几次大型作业,山里的动作都被驱赶离开,就是蛇都很少。”
周庆祝对厂子附近的地形相当了解。
虽说是野外,但为了厂区人员安全,厂子里以前经常会安排人驱虫赶蛇。
他们小时候经常在山里玩,从来没遇见过危险。
孔军一到地方就在周庆祝带路下钻进了草丛里。
秦溪和吴娇娇选了个地势高的坡地往远处眺望,基本能将小峡谷的面貌尽收眼底。
“我都怀疑我爷爷是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听说就这还是老爷子千挑万选,找了许多关系才好不容易拍下。
还说什么以后要在这建老宅养老,不是孙女的话还舍不得给。
吴娇娇严重怀疑爷爷是被人骗了根本不知道这地儿离寿北市区有多远。
“我觉得这地方很好,果真是个风水宝地。”秦溪倒是很满意。
靠山面水,山势不高,而且看周围草木丰茂的样子,这里的土地肯定也很肥沃。
关键是托厂子修建的公路,进出都很方便。
以后养殖场只需修建到厂区的水泥路就成。
要想富先修路。
省去一大笔天价修路费,能投入到养殖建设和人工工资上,岂不是更好。
而且这条河。河水清澈,完全能满足牲畜和浇灌。
“你真觉得好?”吴娇娇没看出什么好来:“你说能行就好,一会我就给律师打电话、”
“先听孔老师怎们说。”
秦溪满意不代表孔军会满意,他考虑的不是成本问题,而是对牲畜们来说合不合适。
“顺便麻烦律师给我们拟定一份合作合同吧。”秦溪又说。
吴娇娇只顾得点头。
要问意见,她从没涉足过和人合作,脑中完全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秦溪摇头失笑。
要是遇上付庭云那种“黑心眼”的商人,条条款款中估摸着早把这姑娘坑得什么都不剩了。
很快,孔军顶着张大红脸兴冲冲跑了回来。
“老板,这里非常适合散养鸡鸭,而且附近山林里有好多牛羊喜欢的野草。”
孔军很满意,同时还夸奖了一番周庆祝。
周庆祝对周围的地形非常了解,而且动作在林中更是灵敏,总能带领他找到想看的东西。
秦溪多看了周庆祝两眼,当即决定。
“要不请周庆祝给你当助手?”
难得听孔老师夸奖一个人,看来对周庆祝是真满意。
孔军只是笑,但没反对,秦溪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想的了。
一路折腾了几个小时,此时已临近中午吃饭时间。
大娘听说儿子周庆祝走了一圈果真被秦溪招到场子里当上什么助手,还没问工资多少,跟老伴非要请秦溪他们在家吃午饭。
盛情难却之下,秦溪几人点头同意下来。
反正日后修建养殖场也要经常跟老职工们打交道,有来往建立起好感是好事。
周家原本一家六口人就挤在筒子楼的两间房里。
厂子破产,许多职工进城另谋出路,剩下来的住房倒是因此宽敞了许多。
一层六间,就三口人住。
厨房和客厅都单独占了一间,剩下两间成了柴房和杂物间。
大娘姓余,周庆祝热气大方的性子多半是随了她,母子俩都不用客人搭话,自顾自就能说得兴起。
相反,周老爷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静静听大家聊天,不时砸吧两口旱烟。
“大娘,以后周二哥就跟着孔老师干活,工资每个月我给他开四百块。”
“多……多少?”
余大娘咋一听都结巴了,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
秦溪很肯定地告诉她五百。
五百只是基本工资,以后周庆祝算是养殖场的干部班底,场子里效益好的话还能得奖金。
孔军笑着开口作证。
他最开始进农场的工资是三百块,之后涨到五百,当上养殖组组长后基本工资提到了六百。
而他工资的大头是每年的年终奖金。
去年养殖组出栏的所有家禽都供给了包括报刊亭两家饭馆在内的六家餐厅。
年前,他得到了五千五养殖组的奖金,两千五的农场奖金。
算下来,他总共得了八千工资。
八千块,在平均工资其实就两百块不到的寿北,应该没多少单位能比。
孔军的家属由最开始嫌弃他成天跟畜生打交道,到后来巴不得让家里亲戚都进农场上班。
家人支持,老板肯定。
他觉着现在过得这日子才是几十年来最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