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好像不同了?”康熙将太子抱坐在身边,当着满屋子服侍的,毫不避讳地打量郝如月,眸中流露出惊艳之色。
郝如月抚过鬓边,巧笑嫣然:“宫里的人都称臣一声姑姑,早就该自梳了。”
宫里的姑姑一辈子不嫁人,可到了年纪便要将头发自己梳成妇人的模样。
“你这样很好,可你不是姑姑,你是朕的……御前女官。”康熙始终注视着郝如月的一举一动,看不够似的。
这顿晚膳摆得有些迟,平日这个时辰太子都吃饱了:“汗阿玛,小姨,我饿了。”
话音未落,小肚子传出咕噜噜一串响,把康熙和郝如月都逗乐了。
屋中旖旎之气散去,很快进入食不言阶段。太子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康熙将太子抱着哄睡了才交给乳母,郝如月吩咐乳母将太子抱回偏殿睡。
等乳母将太子抱回走,差不多安置好了,康熙才想起什么似的:“今日保成该随朕睡。”
太子被乳母抱走,便有宫人往屋里搬酒,郝如月望着身后炕上整整齐齐摆放的四坛烈酒,抬眸看康熙:“等会儿皇上醉了,如何照顾太子?”
说着取过一坛,也不往酒壶里倒,直接倒入青花瓷大酒杯中,将其中一杯推给康熙,自己举起面前的酒杯:“臣敬皇上。”
康熙也举起酒杯:“今夜一醉方休。”
说是一醉方休,皇上却不许郝如月喝醉,只喝到微醺的时候便将人抱起,轻轻放在了龙床上。
今日郝如月求见,很快便得到了回音,让她带着太子去陪皇上用晚膳。
她求的人是顾问行,来回话的却是梁九功,梁九功意味深长地说:“赫舍里女官,皇上还在批阅奏折,恐怕要晚些摆膳,该准备的您先准备着。”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于是郝如月将太子交给乳母,让她先喂太子吃点水果垫垫肚子,自己则跑到浴房焚香沐浴。
“皇上,臣想洗个澡。”其实她已经洗过澡了,可这会儿躺在龙床上,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说来好笑,郝如月并非白纸一张,她的初夜留在了美国。
那个男人是她在华尔街工作时的顶头上司,是她的上司,也是她的伯乐和人生导师,不管在工作还是在生活上,都帮了她许多。
他用丰沛的感情滋润了她早已干涸的心,因为喜欢,所有没有拒绝,却在横冲直撞的疼痛中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
事后,虽然很疼,她还是选择了忍耐。
她天真的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白纸,在荷尔蒙的冲击下才乱了章法,并不是不珍惜。
可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每次都是这样,她才觉出不对。
于是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他,不查不知道,原来他早已成家,甚至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只不过他的妻子出身豪门,一直带着孩子住在娘家,而他娶了豪门千金,享受到了豪门带给他的所有便利,却对完宣称不想吃软饭,独自一人在华尔街打拼。
在私家侦探的帮助下,她见到了他在豪门妻子面前的绅士模样,举手投足都是真心呵护。
所以不是他不会,而是她不配。
最后在所有震惊的目光中,她离开了他,离开了那个日进斗金的团队,甚至离开了风投行业,转而去证券交易所工作。
在那之后,她孤单地游走在男权构建的世界里,或主动或被动地睡过一些男人。
可初夜的疼,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哪怕后来阅尽千帆,她总是需要比别人更长的前戏,需要床伴有足够的耐心。
一朝穿越到清朝,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女人天生就该无条件地服从男人,伺候不好男人,全是女人的错。
生不出孩子,怪女人,生不出儿子,同样怪女人。
在这个世界,面对康熙大帝,郝如月根本不敢指望对方有耐心。
要知道在宫里,除了皇后身份特殊,或者皇上有特别交代的,所有妃嫔侍寝都要提前沐浴,提前将身体熏香,然后脱光了衣服,被一条红被子裹了,由司寝太监抬进乾清宫。
然而这还不是最羞耻的。最羞耻的,是在上床的时候,被召幸的妃嫔没有资格直接躺在皇上身边,而是要光着身子,从床尾爬进皇上的被子,等待临幸。
完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郝如月身经百战,对这事不但有理论经验更有实战经验,可原主的身体是崭新而青涩的。
原主与皇上有感情基础,郝如月没有。
不但没有感情基础,作为一个现代人,在姐姐死后与姐夫滚床单,郝如月还有点心理负担。
注定疼痛的初夜,和前姐夫,没有感情基础……郝如月决定要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可她没想到,自己侍寝时屋里不止有皇上,还有一堆候着的宫女太监。
拍岛国动作片也就这样了吧,可她不是AV女优,没有那么强大的片场适应能力。
所以她得缓缓,尽管知道不合规矩,她还是想再洗个澡。
妃嫔第一次侍寝,为了保证皇上的绝对安全,屋里是要留人的,此时梁九功就候在屋中。
他过去传话的时候说得很隐晦,该准备的都先准备着。赫舍里女官多聪明的一个人,当时就明白了,提前把澡洗了。
他派人问过,澡洗了,还按规矩熏了香。
赫舍里女官到底与别人不一样,皇上为了她也是提前沐浴了的。
晚膳之所以掌灯时分才摆上,便是在等两人洗澡。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没来,赫舍里女官怎么又想洗澡了?
关键皇上外袍都脱了,赫舍里女官再不寻常,也不能让皇上坐在床上等她吧?
“来之前,不是都洗过了吗?”皇上闻言也不恼,还笑了。
梁九功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知道皇上的性子,便是仁孝皇后侍寝,也说不上两句话便直奔主题。
其他妃嫔更是连话都没有。
只在事后,司寝太监问一句留不留,才能听见皇上说话。
“臣洗过了,皇上还没洗吧?”
这是嫌弃起皇上了?梁九功闭了闭眼,心说再矫情下去,皇上怕是要烦了。
然而并没有。
皇上不但没有任何不耐烦,还笑着摸了摸赫舍里女官的脸颊,温声安慰她不要害怕,哄小孩子似的,脾气好到没朋友。
结果赫舍里女官又给皇上出难题:“皇上,屋里人太多了,臣不习惯,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
这个不合规矩。梁九功刚要开口,便被皇上一个眼风制止了,然后见皇上挥挥手,梁九功只得带着所有服侍的退下。
之后里头便没了声音。
梁九功走到院中,低声对值夜的说:“今儿早不了,且熬着吧。”
皇上惦记赫舍里家二姑娘多少年了,一朝抱得美人归,便是吐尽相思,那也不是说到半夜便能说完的。
再加上皇上这段时间一直在等二姑娘求见,别说召幸妃嫔了,便是后头围房里的答应和官女子都没碰过,日子过得比当年铰了头发闹出家的先帝还清苦呢。
先帝当初只是铰了头发,苦闷时喝酒吃肉召幸嫔妃,那是一点没落下。皇上虽然没铰头发,却是茶不思饭不想,苦等一人而已。
赫舍里家二姑娘再不来求见,梁九功恐怕都要去慈宁宫求见太皇太后了,他真怕皇上要带发修行。
“赫舍里女官侍寝了?”梁九功才安排好值夜的,正要往茶房去喝杯热茶暖暖身,便见顾问行迎面走来。
梁九功朝他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顾问行去了小茶房:“不然呢,你以为赫舍里女官求见皇上是为了什么?”
顾问行想了想,点头:“钮祜禄家送了女儿进宫,恐怕是冲着继后之位来的。赫舍里女官最疼太子,不忍心……”
“这事跟太子有什么关系,分明是赫舍里女官真心爱慕皇上。”梁九功心累地打断顾问行,心说看破不说破,方为真君子。
哪怕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只皇上一个觉得自己有魅力,那便是真相,瞎说什么大实话。
顾问行自知失言,忙转移话题:“赫舍里女官第一次侍寝,你怎么不在屋里伺候跑出来躲懒了?”
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是他不想在屋里伺候,是他想躲懒吗,还不是被皇上赶出来的。
梁九功想不明白,皇上全身上下一百八十个心眼子,把索额图和明珠都玩得团团转,当初怎么会挑了顾问行服侍,御极之后还将他带在身边,让他管着乾清宫这一摊。
转念一想,又开始自我检讨。
是了,心眼儿多的人往往喜欢单纯的,他就是太聪明,皇上虽然爱用他,却明显更信任顾问行。
于是又对顾问行尊重起来:“我哪儿敢躲懒,还不是赫舍里女官害羞。”
顾问行微微蹙眉:“这不合规矩吧。”
梁九功让人上茶上点心:“规矩还不是人定的。”
今天从用完晚膳开始,就没有规矩了。
茶水点心端上来,见司寝的太监侍立在侧,顾问行看了一眼问:“怎么连他们都出来了?”
按宫规,妃嫔第一次侍寝,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同时应付突发事件,比如妃嫔太过紧张忽然晕厥,或者御前失仪惹皇上不喜,屋里都要留人善后。
可不管是第几次侍寝,司寝的太监都不能离开,以备完事之后问皇上一句留不留。皇上说留,侍寝太监负责将人送回住处,若说不留,还要将人抬到偏殿,交给司寝嬷嬷处置。
事关皇上的子嗣,半点马虎不得,谁离开司寝太监也不能离开。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梁九功嫌他烦,“行了,我说实话吧,咱们是让皇上赶出来的。”
然而顾问行还没完,他问过时辰就开始催梁九功:“这时候哪有时间吃喝,你快些过去吧,我算着时辰差不多了。”
最多再有两刻钟,皇上就要叫人进去伺候了,到时候嘴里有味儿可不行。
梁九功瞥他一眼:“你以为赫舍里女官是谁,普通的妃嫔么,一上来不说话直接办正事的那种?那可是皇上放在心坎上许多年的女人,晚膳撤下之后,是皇上亲自抱上龙床的。咱们被赶出来的时候,皇上脱了衣裳还在那儿温言软语地哄呢。”
顾问行闻言瞪大眼睛,梁九功得意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今儿个且着呢,不闹到后半夜,完不了。”
恰在此时,听见有人叫水,梁九功差点被茶水呛死。
顾问行忖着时间,与梁九功对视一眼,都觉得皇上今夜仿佛不太行。
梁九功与顾问行并肩走出去的时候,早有宫女端着铜盆进屋了,梁九功忙吩咐司寝太监:“快进去问问。”
司寝太监进屋,又很快出来,梁九功问皇上怎么说,司寝太监躬着身子:“皇上不让问,就直接挥了挥手。”
梁九功点点头:“那就是要留了。”
就在梁九功和顾问行都觉得皇上发挥失常的时候,郝如月还在云里雾里,享受着老司机带来的极致快乐呢。
不过刚刚好像只有自己缴械投降了,对方的刺刀还未出鞘。
果然清洗过后,趁着她晕乎乎的,皇上不紧不慢地开始攻城掠地了。
过了最难受的那一关,再次与人十指紧扣,一切都变得丝滑美妙起来。
然而也只有一次。
再次清洗,再次睡下,郝如月是真累了,完全绽放之后只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