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依旧磕头:“奴婢遵命。”
泰芬珠语气轻松:“好了,希望你安分守己,我希望我下次见到你只是因为你怀孕了,我给你赏赐,不要让我因为别的原由召见你。跟着辛夷去吧,她会领你去后院儿。”
李氏再磕头,跟着辛夷出去了。
陈嬷嬷一直仔细地观察着,泰芬珠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嬷嬷,你至于吗?”
陈嬷嬷有些幽怨地看着泰芬珠:“福晋,老奴还不是为您操心吗?”
泰芬珠起身回东次间,这儿的门是大开着的,有点子冷。
陈嬷嬷跟着泰芬珠进了东次间,给她递红枣姜茶。
泰芬珠看着陈嬷嬷,笑问:“嬷嬷看出什么了?”
陈嬷嬷点了点头:“老奴瞧着这个李格格倒还可以,不是什么拔尖要强的性子,有些小聪明,可也不是什么真的有城府的人。”
泰芬珠笑了笑:“我也是听内务府的人说她就是个一般姑娘,才把她就这么领回来的。”
陈嬷嬷认可这话:“也罢,只要她守规矩,这个人就无碍。”
泰芬珠喝了口茶,只要她真的安安分分的呆着,她就不能有什么威胁性。泰芬珠已经叫阿玛费扬古帮她彻查李家的关系网了,费扬古在步军统领上干了十多年,这北京城没他没去过的地儿,打听消息很靠谱。
李氏跟着辛夷进了后院儿,等到了西耳房,她想给辛夷塞荷包。
辛夷笑着推辞:“格格不必如此,福晋治家严明,我们这些当奴婢的赏赐给的很丰厚,只是带个路而已。”
辛夷把荷包按到李氏手心儿,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李氏踌躇了一下,还是准备进屋儿。红果机灵地上前来扶着李氏,翠竹赶紧给李氏撩门帘子。李氏笑了笑,跟着进屋了。
耳房都不大,就是一间屋子,只是用屏风分出了几处区域。苏培盛把宋氏安排到了东耳房,泰芬珠萧规曹随就把西耳房给了李氏。
李氏坐到了椅子上,旁边的小桌子上有茶水和点心。
李氏问道:“你们谁是红果啊?”
红果赶忙站出来:“格格,奴婢就是红果。”
李氏又指了指翠竹,“那你是?”
翠竹赶紧站出来给李氏行礼。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说实在的,李氏现在还是懵的,她在永和宫住了快一年,最开始天天琢磨着来阿哥所,后来四阿哥大婚,永和宫的宫人对她变得有些疏离。李氏猜测可能是四福晋很得德妃喜欢。
一天天的过去,李氏都觉得自己估计得永远住在永和宫了,可是今儿上午她照例在屋子里发呆,郑嬷嬷就叫她收拾东西走人,这会儿就在阿哥所了。为什么四福晋会把她领回来啊?
李氏问红果:“我需要去拜见宋格格吗?”
红果摇头,温声道:“您和宋格格是一样的身份,不必去拜见她。”
翠竹是个心直口快的,看红果说得不清楚,自己接话道:“格格不知道,那宋氏不得四爷和福晋喜欢,您啊,少和她亲近为好。”
红果任由翠竹把来龙去脉和李氏交代清楚,她家里头穷,福晋给她的赏赐很是丰厚,她希望李格格乖巧安静。她只想挣到足够的银子然后出宫。
李氏听完话,脸都有点儿被吓白了。
她看了看不吭声的红果,明白了过来。这两个丫头都敬畏福晋,福晋给的赏赐不是她能比的,福晋在这三所的地位很稳固,福晋很得德妃娘娘喜爱。福晋年纪小不能和爷圆房,把她领来就是不希望宋氏娇狂。
李氏感激地冲翠竹笑了笑,她不敢和福晋作对。在永和宫的日子足以让她明白后宫的残酷,永和宫有几个庶妃答应都只能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对着郑嬷嬷都得点头哈腰,而德妃娘娘从来不管。李氏想要生下阿哥,只有这样福晋才不敢随便动她,她才能站稳脚跟。
红果看了看李格格坚定的眼神,就让翠竹出出头好了,人不真的受过打击,是不会真的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反正,红果不认为李氏能出头,福晋占尽上风,她什么都没有。就算真的生下阿哥,往这后院一放,又能得四爷几分关注?七阿哥还是皇子呢,不照样被奴才欺压?
下午时分,宋氏坐在东耳房看着窗外出神。
喜儿给她披了一件衣服,“格格,您这是怎么了?”
宋氏握住喜儿的手:“喜儿,我只是害怕四爷和福晋还没原谅我。”
杏儿进来给宋氏换了一壶热水,行了个礼又出去了。
喜儿看了看杏儿的背影,看向宋氏。宋氏捏了捏她的手:“行了,不用安慰我,她这样已经可以了,宫里都是奴才替主子受过,我差点把你俩害死,她还肯认真做事已经不错了。”
喜儿低头不吭声,说她不怪宋氏也是假的,任谁在鬼门关走一遭,也不可能宽容大度。可是喜儿不打算出宫,她伺候了宋格格,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是劝着宋格格,好好在宫里过罢了。
宋氏只是苦笑:“宫里所有人都得守规矩,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怎么就跟着魔一样,总想着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喜儿叹气,说到底不就是自以为是嘛,宋格格是,她也是,总觉得福晋刚过门不敢把她们怎么样。想想也是傻,福晋就没有不是刚刚过门的时候了?真是可笑。结果福晋根本没有像她俩想的那样束手束脚,甚至格格还直接得罪了四爷,四爷来找了格格几次,可都是很晚过来早上起来直接就走了。格格是一点儿宠爱都没有了。
喜儿只是道:“总会过去的。”
宋氏摇头:“我在娘家时,不喜欢的下人我根本就不想看到,四爷和福晋看我时恐怕也是这个心态。”
喜儿想安慰宋氏,宋氏又说道:“福晋不与我计较,也许是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但总归是好事儿,我能安稳地在三所待着。”
宋氏感叹道:“我以前只能看到四个妃位娘娘的风光,从来没想过宫里无名的庶妃更多。我能衣食无忧,是不是已经比这宫里大部分人强了?”
喜儿同样认可这话,福晋是真的大方,宋氏的分例一点儿没少过,日子确实不难过。
宋氏笑道:“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她没提阿玛的事儿,这三所的天是四爷,四爷在皇上面前告了阿玛,只有她安稳过日子,才对家里更好。而且宋氏不是不怨阿玛的,他嘱咐她小心翼翼伺候阿哥,可他自己却利用她这个女儿大肆敛财,罢了,都是命!
正院儿,午休起来,泰芬珠在准备礼单,前几天,五格格受封和硕端静公主,明天她要去延禧宫为公主道贺。
陈嬷嬷问道:“不用和大福晋还有其他格格约个时间一起去吗?”
泰芬珠看着礼单,用毛笔加加减减,随口回道:“我问过额娘了,额娘说不必,三姐姐受封荣宪公主的时候,大嫂和格格们都是单独去庆贺的。”
陈嬷嬷点头,那就好。
泰芬珠把礼单定好,又把苏木叫来,让她和陈嬷嬷按着单子去库房打包礼物。
泰芬珠走出屋子,看着这春光明媚,胤禛现在应该在跑马吧?她也好想骑马啊!
第37章
晚间,胤禛回来,苏培盛伺候他换衣裳,泰芬珠就坐在椅子上看他,“爷,跑马好玩吗?”
胤禛笑:“你也想玩儿啊?羡慕我?”
泰芬珠煞有其事地点头。
胤禛换好衣服坐到桌子前,等着宫人摆膳。
泰芬珠突然想起来:“爷,我从永和宫把李氏带回来了。”
胤禛愣住了,“哪个李氏啊?”
泰芬珠托着下巴看他:“额娘给您挑了两个格格啊,不还有一个李格格在永和宫吗?”
胤禛惊讶:“你把她领回来了?”
泰芬珠嘴角下拉,沮丧点头。
胤禛歪了歪头,问:“你怎么会想着把她带回来的?宋氏好不容易才安分下来。”
泰芬珠望着他,小声嘀咕:“谁叫大家都知道我小呢?大哥成亲之后很快就有孩子了,您能等我吗?”
看着泰芬珠幽怨的眼神,胤禛干咳了两声,这个嘛,泰芬珠今年十一,这,好像是有点儿久,可是庶长子?胤禛皱眉,他想到大哥和太子殿下了。
泰芬珠拉过胤禛的手晃来晃去,“爷,我看过了,李格格长得比我漂亮,你会喜欢她吗?”
胤禛安抚地摸了摸泰芬珠的手,他觉得汗阿玛真不厚道,这不纯粹是见不得他安宁吗?他自己的庶长子和嫡子相争,就想要儿子也如此?
“放心啊,我肯定最喜欢你,那李氏就让她在后院儿住着吧,晾一晾她,磨磨她性子。”
泰芬珠眼巴巴地看着胤禛:“真的?你不骗我?”
胤禛保证:“放心,我说得都是真的,绝不骗你,来,咱俩吃饭。”
“好啊!”泰芬珠声音雀跃。
苏培盛低着头撇嘴,后院的格格遇到他家福晋真是倒霉。陈嬷嬷一脸笑意地看着,这样就好!
进了延禧宫,泰芬珠被领着先去拜见惠妃,惠妃笑得慈祥,温和地问了泰芬珠几句话,就让她去看五格格了。
林嬷嬷看向惠妃:“娘娘,四福晋小小的人儿倒是不露怯。”
惠妃想了想昨天听来的消息:“确实心性可以。”不过,惠妃不太关注四福晋,她现在天天就盼着伊尔根觉罗氏能生个嫡长子。太子一心与胤禔争锋,毓庆宫也有两个格格怀孕了,那里头皇上的人手太多,惠妃插不进手。只能靠天意了,胤禔勇敢豪气,这样的男儿本就不该屈居人下,老天爷该赐他一个儿子了吧?
泰芬珠和五格格彼此请安问好,两人落坐。
泰芬珠笑着恭贺:“五姐姐受封和硕公主,我本该前几日就来道贺,晚了几天,还请姐姐勿怪。”
五格格,现在是和硕端静公主了,她客气道:“四弟妹今天来就刚刚好,不瞒弟妹,前几天我自己都还没回过神呢!”
泰芬珠笑道:“姐姐和荣宪姐姐接连出嫁,真是喜事连连啊!”
端静公主勉强笑道:“这算什么喜事?如果可以,谁愿意嫁到那远远的地方?怕是好久都回不了一次京城。”
布常在听到动静也进了屋子,不高兴地附和道:“可不是吗?公主金尊玉贵,在这紫禁城长大,现在却要远去那苦寒之地受苦,真是不知道喜从何来?”
泰芬珠笑着安慰道:“姐姐嫁过去自有公主府,吃穿用度大可以遣人回京置办,终归姐姐受封公主是好事情。”
端静公主点点头,布常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泰芬珠拿着礼单给布常在和端静公主介绍了一番,起身告辞。
端静公主有些嗔怪地看额娘:“您和四弟妹说这些做什么?”
布常在摸着端静公主的脸:“额娘不是心疼你吗?呵,惠妃说得好听,荣宪公主也是嫁到蒙古了,可是人家有三阿哥那个同胞兄弟。唯独你,怪额娘无能,没能再生个儿子。”
端静公主也有些伤感,纵然都是和硕公主,她也是比不得荣宪姐姐的。
布常在又道:“那四福晋年纪小,这小孩子都心软,看见咱们不高兴,肯定也会忧愁,四阿哥没准儿也会念着你不是?”
端静跟着点头,额娘说得有道理。
回了三所,丹桂和陈嬷嬷学话。
陈嬷嬷咋舌道:“难怪布常在那么多年的老人了,现在还是个常在,您是去道喜的,她怎么都满面愁容呢?”
泰芬珠猜测:“估计她是想要我心疼五姐姐吧。”
丹桂提出疑问:“延禧宫可有大阿哥和八阿哥两位皇子,她怎么会非要找您呢?”
陈嬷嬷和丹桂说:“你不懂,布常在那么早进宫,如今却只有一位公主,怕是舍不下脸面和惠妃还有卫贵人陪小心。”
泰芬珠看着丹桂:“她也没有和我陪小心啊,只是希望我为五姐姐抱不平而已,那是长辈的姿态。”
丹桂皱紧眉头:“她到底疼不疼爱端静公主?”
陈嬷嬷笑了:“你这丫头到底年轻不经事,公主们嫁到蒙古,对于宫里已然是鞭长莫及,布常在自觉自己没有依靠了,无非是想凭着公主和阿哥爷之间的姐弟情分,为自己赚几分关注而已。至于疼爱吗?应该还是有的,只是那疼爱不是真的为公主着想,更像是心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