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仔点点头，示意家里有他。
他都十岁的大孩子了，能镇得住家里一帮子小屁孩。
来的人是大队长的大儿子赵立，也是福妞小伙伴香香的爸爸。村子里的孩子都管他叫黑娃叔。
黑娃叔爱笑还爱逗孩子，整天脸上都挂着笑容，但是现在脸上就只剩焦急和担忧了。
“黑娃，这咋了？”方丽华抓着赵立的胳膊问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方丽华就觉得心慌慌的。
幸亏冬天衣服穿得厚，不然赵立的胳膊估计都要被方丽华掐青了，不过他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了。
“叔、婶，你俩快上我家看看去吧。你家老三上隔壁生产队偷人家果子去了，让人家给抓了个现行。现在隔壁生产队大队长压着他过来要赔偿了，还说他挖社.会.主义墙角，要给他送去蹲劳改呢！”
方丽华又急又气，“这个败家玩意，他没啥偷人家果子干啥啊！”
“这果子我们赔他们的，他媳妇刚有娃，送去蹲劳改算咋回事！”
顾老爹拍拍方丽华的肩膀，“行了，你先别急。我跟黑娃跟过去看看。老大老二，你们跟我一块！”
说完，这四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其他人也没心思吃饭了，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梁秋看几个孩子们吃的差不多了，便赶着他们回屋。
“福妞，你跟哥哥他们回屋里玩，天冷别乱跑。”
福妞看看她奶奶脸色不好，很听话的拽着强仔的衣服就要走。
孩子们都走了，方丽华才把老脸拉下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盘子和碗都霹雳吧啦响。
“赵春娟，我问你，守德没事为啥去隔壁生产队偷果子？是不是你教唆他的？”
虽然他这个三儿子也不是个好鸟，但是这种冒风险去偷隔壁果子的事他还真不敢干。
他胆小又怂，还能起这个心思？
怂瓜蛋子还指望他支棱起来？
加上赵春娟一脸心虚蒙头吃饭的样子，方丽华就猜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赵春娟脸色白了，摸摸肚子好像又找到了免罪金牌，“这事可不怪我。”
“你给老娘说实话！不然你就滚回老赵家去！”方丽华怎么可能听她的屁话。
要是跟她没关系早就哭爹喊娘要跟过去了，还能坐在这吃饭。还不是怕老三那个怂蛋把她抖出来让人家给她当场拿下了！
赵春娟锅一甩，“还不是老四媳妇和福妞惹的祸！”
梁秋不愿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三嫂，你说话可要有证据啊！我跟福妞一下午都在屋子里，咋怂恿三哥！”
“我这做弟妹的还能指使三哥？你把话说明白了，别欺负我男人不在家就拿我们娘俩顶罪！”
赵春娟冷笑，“下午你那野果子分我一个能有这事！”
“我能让我家老三去上山摘野果？”
赵春娟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她这人就是这样，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都觉得自己没错，还能迅速推给别人。
这会子就觉得是因为福妞那个野果子惹出来的麻烦，所以就是在故意找茬。
两个人当场就吵起来了。宋梅和曾月霞赶紧去拉，两孕妇别回头闹出问题了。
方丽华被气得不轻，直接摔了一个海口大碗。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还吵不吵了？”
梁秋和赵春娟心里都憋着气，互瞪一眼也不出声。
方丽华长长舒了一口气，“老四媳妇啊，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带福妞早点睡吧。”
梁秋被宋梅推着往外走，但是赵春娟还想再闹闹。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响起。
方丽华甩甩打痛的手，冷冷地看着赵丽娟，“我也累了，跟你咋呼不起来了，要是老三真出了什么事，你就滚回娘家去吧。”
以前方丽华的威胁可能对赵春娟还有用，但是她现在仗着自己有身孕是一个字都不怕的。
她挺挺肚子，“妈，我可还怀着老顾家的种呢！”
方丽华一脸无所谓，看赵春娟的眼神都像在看傻子，“咱家也不缺这一个孙子。要想拿孩子威胁我？我告诉你，没门！”
“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屋去！”
“给我滚！”
最后一句话，方丽华基本上是吼出来的，可想而知她有多生气。
赵春娟也不敢多说，捂着脸灰溜溜就跑了。
等赵春娟走了之后，方丽华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还是曾月霞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妈，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公公平时不管事，他们老顾家是真应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这婆婆要倒了，曾月霞心里还真怕着呢！
方丽华扶着桌子坐在了板凳上，拉着曾月霞的手，“月霞啊，你说咱俩是造了什么孽才娶赵春娟这么个不是东西的货啊！”
老顾家造了什么孽曾月霞不清楚，但是这赵春娟和顾守德平时的所作所为还真挺作孽的。
反正曾月霞刚才第一反应就是可算有人收拾这对夫妻了！
打福妞那事起，她就打心眼里看不起并且恶心这两口子。但是孬好是自己丈夫的弟弟弟妹，她就不多嘴，但是平时也疏远着他们。
现在闹这事就是他们活该！
方丽华坐在堂屋等着顾二明他们回来，宋梅和曾月霞不放心，索性跟着婆婆一块等。
方丽华两眼通红，也没了平时强势的劲，气氛一阵僵硬。连宋梅和曾月霞都不敢出声了，两个人只好私下使眼色。
婆媳三人熬到了半夜，这外面才传来了推门声。
方丽华带头迎了出去，就看见顾二明一身寒气黑着脸回来了。
方丽华刚准备开口，顾二明就抢先一步。
“这儿子，老子不要了！”
“以后他死在外面都跟咱家没关系！”
第27章 闯祸
顾老爹气得半死，说了这两句话以后往堂屋一坐就不愿意开口了。方丽华问了他几遍都不出声。
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了，熬过这么多风风雨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架势。
方丽华又问跟着一块过去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二，你们俩说！”
顾守国和顾守军相互看看谁都不愿意开口，你推我一下，我推一下差点没把方丽华急疯了。
最后还是顾守国有点老大担当先开口了。
“老三偷了……”
顾守国被顾守军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看这亲爹要吃人的表情立刻换了个词。
“老三摘、摘了隔壁长红生产队的果子，人家让咱们赔粮食，还骂、骂咱爹是贼头子。”顾守国越说声音越小，到后来干脆没音了。
“赔、赔粮食？”
“嗯，人家一张嘴就要一百斤粮食，后来跟咱大队长都快打起来了，说到后来要五十斤。”
长红生产队那些果子其实是丰收的时候剩下的，丁点大又酸又涩，有的还烂在了树上地里的，但是耐不住你顾守德做错了事被人拿住了把柄啊！
你红星生产队不是抢收拿了先进生产队的称号还队员个个吃得油光水滑的嘛？
那就赔粮食！
不赔粮食就去县里警察局报警抓你！
“五十斤，他们咋不去抢！”宋梅声音尖了起来，别说公公生气了，就是她都想给老三两巴掌了。
今年收成不算好，他们也就是因为抢收快了一步，家家户户能吃个饱饭，但是多的粮食是真的没有啊！
五十斤粮给出去了，那大家子过冬咋办，嘴张着不吃了！
“那有啥办法，不给粮就送老三去游街蹲劳改。家里出个劳改犯还能是多光荣的事不成！”
顾守国也心烦，他心疼粮食，但是心疼归心疼，但是也不能真把老三送进去了。
宋梅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曾月霞拽了一下，曾月霞对着大嫂摇摇头。
现在这会子说多了都是错，反正还有爸妈当家呢，她们做媳妇的站哪边都是错的。
方丽华气得抹眼泪，“老头子，现在这事咋办？”
她想把儿子捞出来，但是粮食是一家人的，不是他顾守德一个人的！
顾老爹白眼翻上天，“我说了，这儿子我不要了。你去把赵春娟喊起来。让她收拾收拾滚回老赵家去！”
刚才三儿子把事情都说了，是赵春娟嘴馋福妞拿回来的野果子，两口子去外面转悠了一下午也没看见半个果树影子。
都溜达到家门口了，赵春娟给指了个明路。
隔壁长红生产队就有啊！趁着黑摸两个呗！
“所以老三个二百五就去了？”
“他不仅去了，还在人家果园里挑三拣四摘了不少！”
长红生产队虽然跟她们红星生产队挨着，但是他们那边靠山，地势好。不仅能种地还种果树。果树成熟了就往城里运，说是卖给罐头厂。
虽然是剩下来没摘的果子，但也不是你想偷就偷的理由。而且你还不是人家生产队的队员。
“长红生产队把人扣下来了，让咱们交粮赔，不然后天就送老三去警察局。”顾守军苦着脸，那可是五十斤粮食啊！都家里吃好久了，这年头粮食贵啊！
方丽华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妈，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