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你能看的懂吗？”
遥想当年老三脑子还没坏的时候也是这么乖的。顾守军看着雷子的小黑脸还有些怀念。
雷子瞅了他二伯一眼，然后摇摇头，“不懂。”
“奶让我看。”
顾守军：怎么蠢兮兮的？
福妞刚把玩锤子被撵得到处跑的胖妞哄好，然后又过来拽雷子，“雷子，我们玩捉迷藏。”
雷子看了看三姐，伸出小黑手捏捏福妞的脸，“软！”
福妞也觉得自己的脸很软，笑眯眯的，“玩吗？”
“不玩。”
雷子听话，不动。
福妞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你不玩，你捏我脸？”
雷子懒洋洋看着她，“三姐软软。”
福妞跺跺脚，“哼！雷子太坏了！”
顾守军憋着笑，突然雷子的小黑手伸到了他面前，“怎、怎么了？”
雷子看看天，“下雪了。”
那么大的雪花他二伯都没看见，简直太笨了。
雷子撑着腿站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往屋里挪。
顾守军不知道他要去哪，连忙问他：“你去哪？别跑丢了！”
“回屋。”
下雪可以回屋了，屋里暖和。
雷子像个小鸭子一样挪动，胖妞看了一眼跟着挪，福妞想想弟弟妹妹都走了，她也回去吧。
本来还吵闹的院子里就只剩顾守军一个人了。飘落的雪花顺着衣领落在脖子里，冷得他一激灵。
“都走了，那我也回去吧，别回头冻着凉了。”
红星生产队只是飘起了雪花，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邻市的地面上已经有了积雪。
顾守国被宋和瑞还有赵安挤在中间随着汽车晃动的节奏一摇一摆。
不能停，他想吐。
赵安用手擦了一下玻璃上的雾气，然后往外张望，“幸亏咱们听了守国哥的话。”
司机老刘也庆幸，“那可不是，要是按咱原计划多留两天，可能真赶不上过年了。”
“看见前面那个村了吗？咱们穿过去再开三个小时就能到县里了。”
宋和瑞跟着点头，心里高兴，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门，还有点小收获。
他问还沉浸在摇摆中的顾守国：“守国叔，你怎么知道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的？”
顾守国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先见之明。”
宋和瑞一脸激动，“这就是庄稼人的经验吗？凭感觉就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下雪？真神！”
顾守国眼神幽怨，哪来的经验，有的只不过是做梦的时候被个小崽子追着喊“大伯再不回来耳朵就要掉了”。
顾守国摇摇头，然后摸摸自己的耳朵，幸好耳朵还在！幸好啊！
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第130章 归家
漆黑的夜，是沉默的代名词。
顾守诺看看他要的东西，又看看他二哥，“这是你打的小木床？”
顾守军点点头，“绝对没偷工减料。”
确实没偷工减料，但是也太大了一点吧！
“二哥，你看看我这屋还能往哪放？”
顾守军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那时候他忙着带老四家两闺女，然后就给忘了是小木床，直接当成雷四叔家给儿子结婚用的大床了。
“要不然，先搬后院去，改天我再给你重弄一张？”
顾守诺刚准备拒绝，梁秋就抢先开口了，“二哥，你别搭理他。我觉得这床挺好的。你就放那，回头我们自己挤挤，能放的进来。”
顾守诺掏出钱要给顾守军，顾守军哪能真要。
“老四，你把钱收回去，都是一家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哥，你这忙活好几天了，我能让你白干？你拿着，就当给弟弟我个面子，不然下回我哪好意思找你帮忙了。”
顾守军打死不收。收别人钱是赚点私房钱，弟弟的钱哪能收。
两兄弟争执间方丽华推开房门走出来了，“大晚上嚷嚷啥呢！”
“我说老二你也缺心眼，你弟弟给你钱为啥不收？”
“妈，我这……”
顾守诺趁机把钱一塞然后拉着梁秋退开好几米远，坚决不让他二哥有机会再把钱还给他。
“二哥，妈都开口了。你咋了，翅膀硬了不听妈的话了？”
顾守军说不过顾守诺，再一抬头看着她老娘看傻子的眼神只好含泪把钱收了。
“妈，我回来了！”
“媳妇，给我开门啊！”
熟悉的声音在大门外想起，方丽华第一个窜了出去，“守国回来了！”
方丽华一开门就看见一个裹着破棉袄，脸冻得通红还时不时吸吸鼻子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
方丽华刚准备把大儿子抱住就见顾守国冻得鼻涕下来了。
两行清水鼻涕阻断了母爱的路。
太磕碜了，有点嫌弃是怎么回事呢！
方丽华瞬间觉得清醒了，她侧了侧身子，“赶紧进去，家里暖和。”
顾守国不知道他妈的心路历程，只觉得世界上只有母爱是最伟大，只有家是最温暖的。
端着一杯热水小口抿了一下，顾守国才觉得冻僵的身体缓了过来。
“外面真冷，咱市还好，外面有的地方雪大的已经走不了人。就福妞那身高，掉坑里你们都不知道她掉哪去了。”
宋梅端了盆热水，后面还跟了一串没睡觉出来围观顾守国的小萝卜头，“有那么夸张？咱家福妞可长个子了。”
福妞从倒数第三的位置探出头，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丢丢的高度，“长了这么高！”
顾守国看见福妞就下意识摸自己的耳朵，不得不说一晚上被人问耳朵掉了没的阴影实在太重了。
宋梅把色毛巾递给他，“怎么老摸耳朵？冻耳朵了？”
顾守国摇摇头，“没，就是被福妞吓的。”
方丽华直接甩给他一个大白眼，然后对着福妞招招手，“福妞在家好好的，你俩都不挨边，她还能吓着你？”
“那不是在梦里么！”顾守国擦了把脸，这才和家里人说起梦里离谱的事，“冬至那天晚上我在招待所睡觉，在梦里啊，福妞就追着问问，大伯你咋还不回，你不回来就没耳朵了。”
“那给我吓的啊，我拼命跑，她还拼命追。我折腾了一宿没睡好。第二天，我就催着要回来了。”
顾守诺从他妈怀里接过打瞌睡的福妞，“那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别赖我家福妞身上了。走，媳妇咱睡觉去。”
梁秋抱上缀在队伍最末尾东张西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胖妞赶紧溜。
冬至前一天福妞可真说过不回来吃饺子要掉耳朵的事哦！
不管怎么样还是家里最舒坦，顾守国第二天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
他看着熟悉的摆设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家了。
这日子就跟做梦一样！
他推开门就看见福妞高高翘着的脚脚缓缓放下，然后张开的嘴巴再缓缓闭上，接着又半弯着腰慢慢往前走，一步一顿就跟机器上锈卡顿了一样。
“福妞，你干啥呢？”
小家伙鬼精鬼精的，又不知道在玩什么了。
福妞开心回头，“大伯你终于醒啦！”
昨晚上福妞一直打瞌睡，他们伯侄俩都没好好说说话，瞧福妞现在看见他高兴的。
果然没白疼他！
福妞欢呼：“大伯醒啦，大家快出来呀！”
紧接着一窝蜂的孩子从方丽华的屋子里涌了出来，“太好了，终于醒了。大家自由了！”
顾守国：“？？？”
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不应该是这群孩子围着就别不见的自己热泪盈眶诉说衷肠吗？
他们这个样子会让自己觉得这个家不欢迎他回来啊！
福妞活动了一下即将不协调的四肢，“大伯你没醒，奶不让我们吵你。”
所以哥哥姐姐他们在屋里，福妞一个人静悄悄地出来。
“还是你最乖。”
方丽华掀了厨房帘子，“她乖个屁，就她最闹腾。”别人都在屋里呆着，就她满院子跑，“快过来吃饭，都几点了还睡。赶紧把饭吃了，别占我们一个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