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花示意胤禄去放鞭炮,打完鞭炮后发赏银是过年习俗,听说会更加吉利。
胤禄本来就喜欢放鞭炮,想玩的心思显而易见,他见额娘点头后立即蹦出去放鞭炮,暂时把他哥哥忘了。
王秀花也出去站在走廊下看着他们在后院里放鞭炮,小才子拿来一根细长的香用来点鞭炮。
胤禄属于胆子不大但是又想玩的类型,每次鞭炮响起来的时候,他是捂着自己的耳朵站得老远,放完后又催着小才子继续放,十分兴奋。
连着放了好一会儿,这后院都是鞭炮的硝烟味,白烟萦绕,为新年增添年味。
放完后,胤禄还意犹未尽。
王秀花让他们在院子里玩,她回屋往荷包里装赏银,等会让香彤发放给咸福宫的众人。
到了未时末,胤禑他们才过来,王秀花先把过年赏银发给他们,胤禑一过来就瘫在铺炕上,说是他今早特别早就起来了,跟着他阿玛祭天特别累。
王秀花见胤禑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跟她撒娇,她就浅笑着看他。
在皇上眼里,胤禑不再是那个三四岁的孩子,大清男子十三四岁成婚的不在少数,胤禑离十三四岁没剩几年了,皇子要承担的责任多一些,跟着皇上祭天是第一步,也是皇上给他的殊荣,将来他是要在朝堂上做事的,对皇上而言,胤禑可能已经是小大人了,能担事了。
“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点心,额娘让人给你削两个桃子。”
“我想吃桃子。”
一旁的香彤一听就赶紧就切洗桃子,都没等她示意。
“红莹,你们也吃点东西,桌上的点心果子随便吃。”
胤禑都饿了半天,那跟着胤禑的奴才怕是更饿,王秀花示意他们吃点心。
等胤禑吃得差不多后,胤禄过来把他拉去外面放鞭炮,兄弟两玩到天黑才进屋。
胤禑就留在咸福宫过夜。
大年初一就这么过去,到了大年初二,袁常在跟常贵人过来咸福宫,她们在屋子里说说笑笑,聚在一块做针线活。
王秀花给皇上织一条围巾,快织好了,过几日便可以送给皇上。
过年的日子就是这么轻松,尤其是她怀孕了,不适合随意外出走动,基本上是别人过来看她。
到了大年初七,京城又开始下雪,听说太液池那边的冰层结得更厚了,今年比往年气温要低,冰结得结实厚重,皇上已经让八旗表演溜冰,准备冰嬉,十天后带着后宫小主嫔妃前去校阅。
胤禑这两天都带着胤禄过去太液池那边溜冰,已然忘了他先前落水的事情,王秀花知道他们有侍卫跟着,加上自从太液池那边结冰后,每天都有不少人聚在那,她就不太担心他们出事。
等到校阅那一天,王秀花跟着皇上他们一早坐马车到瀛台那边观看,她也是头一回看冰嬉,这表演的人不少,各旗有各旗的旗帜,虽说在冰上还是有点不可控,不过表演的人动作还是相对齐整,人一多,看起来就壮观。
香彤她们站在她身后也很兴奋。
“娘娘,你看他们还能在上面舞狮。”香彤指给她看。
王秀花朝前面看过去,见那些人穿着冰鞋在上面舞狮跟在一般的地面舞狮动作都差不多,甚至比在一般地面上滑得更快一些。
等整个冰嬉结束后,她还觉得意犹未尽,可能整天待在后宫里,本身能有的玩乐就不多,娱乐活动一般都是听戏看戏,冰嬉比较少,所以让她眼前一亮。
明日还有抢球的项目,听说年长的几个阿哥都会上场,连胤禑也会上场,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表现。
回去的路上,香彤她们还在讨论今日看到的一切。
冰嬉不是每一年都有,初次经历的人还在兴头上。
“娘娘,明日我们还来吗?”
“自然是要来的。”
香彤高兴地拍手。
慧心反而有点担忧,说道:“娘娘,你今日觉得冷吗?奴婢怕娘娘在冰天雪地下待几个时辰就冻着,娘娘肚子里还有小阿哥呢。”
他们一群主子在瀛台上,瀛台是四面透风,视线没有遮拦,可以往四面眺看下面,更像是一座大凉亭。
皇上太后等人坐在最中间,怕皇上他们被冻着,瀛台上还是放置着一排炭盆,不过是离皇上他们更近。
但她也没觉得挨冻,她旁边也有炭盆,只是坐在一个四面透风,只有顶上有遮盖的亭子里,周围是冰天雪地,肯定没有在室内燃着炭火那么暖和,好在她自己也穿得多,没觉得很冷。
“没事,本宫不冷,明日胤禑还要上场,本宫想看他溜冰。”
“慧心,娘娘要是冷的话,我们多带一件狐毛大氅好了,给娘娘裹着,再不行,我们在娘娘身边多放一盆炭。”
“你就是明日还想来。”
香彤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谁让奴婢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冰嬉,下一回想再看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慧心,我们听娘娘的,娘娘去,我们就去。”
王秀花说去,要看个过瘾尽兴。
第二天,她们一群人又坐马车前去太液池那边,今日是阿哥们跟护军侍卫们分成两队抢球,谁能将球扔到对方阵营的界线外,哪一队便赢下一分。
她还是坐在昨天坐的位置,在惠嫔与敬嫔中间,等皇上落座后,冰上抢球才正式开始,分为红黄两队,因太液池十分宽敞,每一队都有五十人,即便是池面上有一百人,这一百人在宽阔的池面上也显得很渺小,堪堪占据太液池的一角。
王秀花原本是想看胤禑溜冰抢球的,不过这人一多,穿的衣服又是一样的,只以护甲的颜色区分两队,她都不知道胤禑在哪里,还是香彤眼尖,把胤禑所在位置指给她,她才看到胤禑。
为了防止受伤,胤禑外面穿了一层护甲,全身都防护起来,只露出脖子跟脑袋,见到胤禑的同时,她也见到在胤禑旁边的太子。
显然这些阿哥也分成两队,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跟胤禑是红队,而大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是黄队,三阿哥、五阿哥跟七阿哥没有上场。
许是胤禑在里头年纪最小,虽然他跟十四阿哥一般高了,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这溜冰磕磕碰碰的,很容易身上青青紫紫,若是摔得严重,还有可能骨折。
她原本只是想看胤禑滑冰,在皇上面前表演一下就行了,可这冰上抢球变成一种比拼后,她又怕他受伤。
等真正开始时,有人往球抛在中间,抢球正式开始,两队的人各自散开,这人一混在一起,她就分不清谁是谁了,视线只能跟着那挂着粉红色络子的竹球移动。
显然,每队的护军侍卫都是护着阿哥们,以阿哥们为主,尽量让阿哥们进球。
“娘娘,十五阿哥在哪,奴婢怎么看不到。”
“本宫也没看到。”
王秀花已经找不到胤禑在哪里了,见到池面上不停地有人摔倒,穿得再厚实,那冰面都是坚硬无比的,人摔在上面肯定是疼的,她看到场上有人摔倒被搀着下去。
原本白净的池面不仅仅被弄得满是划痕,甚至还出现红色,那是受伤之人流的血。
王秀花又捕捉到胤禑的身影,这孩子还是蛮会溜冰的,就是遛久了,他累了,先停下来歇一会,歇够了才试图去抢球。
只是她见到十四阿哥忽然伸脚绊胤禑一下,由于惯性,胤禑往前扑去,栽倒在地,等胤禑站起来时,她见到他满脸血。
她的心不由一紧。
胤禑过去跟十四阿哥扭打起来,有人护着胤禑,有人护着十四阿哥,两群人聚在一起打架就醒目许多。
皇上等人这才注意到,皇上让人去制止拉开他们,也叫停了整个比拼。
过一会儿,几个阿哥都被叫过来瀛台。
胤禑离得近了,她感觉他流的血更多了,连脖子上都是。
德妃已经起身过去查看十四阿哥的伤势。
王秀花只坐着,没有上前。
“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会打起来?”皇上冷声质问。
场面的人多,不是每个人都见到他们为何打起来,只是见到两个阿哥打起来了。
“是十四哥哥抬脚绊倒儿臣。”
“儿臣没有,儿臣只是想抢球,是他自己摔倒的。”
“是你绊的我。”
“是你自己摔倒的。”
两个人直接当着皇上的面吵起来。
胤禑一张口说话,王秀花就注意到他嘴巴里还有血冒出,像是里面的牙齿磕断了。
“皇上,这冰上抢球难免有碰撞,难说是谁对谁错,他们都受伤了,先让太医给他们看伤医治吧。”德妃开口道。
皇上这才把太医叫过来给他们看伤。
胤禑下巴有淤青,也擦破皮,有一颗牙被磕掉了,那血主要是他把牙磕断了流出来的血,脸颊处也被冰碴子划出一道血口。
这场冰上抢球活动以两个阿哥打架而结束,等太医给两个阿哥处理好伤口后,皇上将他们两都训斥一顿。
一行人又从太液池坐马车回皇宫。
王秀花让胤禑跟她坐同一辆马车,在马车上她才细细查看他的伤口。
“十四阿哥为何会绊你?”
“我与他打过架。”
“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个月前,我功课比他好,阿玛夸赞我,没夸他,等阿玛走后,他过来骂我,我气不过就跟他打起来。”
胤禑的脸已经微微肿起来,王秀花用手帕包着冰块给他敷脸,问道:“你还跟谁打过架?”
“就只有十四哥哥。”
“你上头那些哥哥,是不是只有太子哥哥待你好?”
胤禑沉默了一会,过一会儿才开口道:“他们不是待我不好,只是太子哥哥待我最好。”
“你四哥哥待你怎么样?”
“四哥哥他……跟我并不亲近,四哥哥身边有十三哥哥,而我有太子哥哥。”
“你四哥哥跟太子哥哥不是也很亲近吗?”
王秀花记得没错的话,四阿哥起初是跟太子走得比较近。
“太子哥哥说他不信四哥哥,额娘,我没事,太子哥哥待我好就行,我不需要他们待我好,我还有太子哥哥,也有弟弟。”
胤禑没敢在额娘面前说实话,他跟十四哥哥打起来是因阿玛称赞他而不称赞十四阿哥,可是十四哥哥还说过他是恶心的汉人,说额娘是奴才,他跟十四哥哥打过好几次。
他已经知道汉人是什么,因他额娘是汉人,他们说他也是汉人,很多人都觉得汉人卑贱,他曾经不小心偷听到十哥哥跟十四哥哥说他不是他们的弟弟,说他是孽种,不是阿玛的儿子,是额娘在宫外生的。
他就不愿意跟他们走近了,这些额娘都不知道,他也不想让额娘知道,额娘知道了也解决不了问题,额娘怀孕了,应该不用烦心这些事,他是大人了,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你太子哥哥为何不信你四哥哥?”
“太子哥哥说四哥哥心思深,想得多,不坦诚,太子哥哥说他只相信我。”
王秀花是没想到胤禑真的只跟太子走得近,跟四阿哥走得不近,还跟十四阿哥打过架,太子相信胤禑只是因为胤禑年纪小,对他形成不了威胁,四阿哥年纪大了,皇上又有意抬举几个成年的阿哥跟太子一党分庭抗礼,太子应该没法相信几个在朝堂上做事的阿哥。
王秀花不由有些沉思,胤禑跟四阿哥不亲近,若是将来四阿哥也报复胤禑怎么办,胤禑跟太子走得近,雍正报复心很强,心眼小,无论是太子党还是八阿哥党都没有放过。
“疼吗?回去还得继续冰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