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是皇上的长子,你看他还不是被皇上囚禁起来,太子是没必要相信本宫的话,但本宫只想告诉你,留给你的时日不多了,你没有动作,皇上亦会动作,会先废掉你这个太子,太子若是不信,太子可以试探,看皇上会不会容忍你跟朝中大臣结党营私,或许太子被废那一天会早点到来。”
“你别恐吓本王。”
“这不是恐吓,这是事实,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本宫已经提前看到了。”
太子对密妃的话半信半疑,密妃为了胤禑胤禄唆使他杀掉阿玛,是想让他手上染血,而他们可以坐享其成,可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若染血,要杀阿玛,要谋逆篡位,他也一定会让密妃染血,她的手也要沾上鲜血,不会让密妃独善其身,他不会拖胤禑胤禄下水,但密妃……他一定会拖她下来,既然是她过来提醒他的,没道理她只站在岸上观望,让他涉险其中,身入险境,是有可能背上弑父名声的死关。
若事情真的暴露,他们一并承担阿玛的追责才是,这个死关,他要密妃跟他一起,他们要同生共死才对!
密妃的话未必是假的,阿玛开始忌惮他,他不像其他人,可以住在宫外,他身为太子,仍然住在皇宫里,可以说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有人告诉阿玛,胤禩可以拉拢大臣,而他却要小心翼翼,百般谨慎,因为在阿玛眼中,他若是召见大臣,便是结党营私,甚至是谋逆。
阿玛已经将他的所作所为放大,他即便没有谋逆之心,阿玛也已经觉得他有,因为他这个太子之位坐得太久,威胁到阿玛的皇位了。
所以他太子之位被废掉,他被囚禁,不是没有可能。
明年?真的会是明年吗?而胤禛真的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继承大统吗?
太子跟密妃分开后一直在回想密妃说过的每一句话,胤褆没了,又有人崛起。
他这个太子简直是四面受敌,他一日是太子,便一日没有安生的时候,他不甘心只当太子,他当得够久了!
第137章
康熙四十六年五月初,江浙那边出事了,有人以朱三太子的名义起义,甚至开始招兵买马,开始安营在江浙一带好几个地方,等于是贼党窜聚,听说聚集了上千人,人数有上涨趋势,在民间作乱,已经不受当地官员的管制,占地为王,江浙总督上折子要求支援,
太子晓得什么朱三太子肯定是假的,真正的朱三太子早就死了,不过是那群人想起义,打着反清复明的名义来召集人马。
大清在建立初期,形势不稳,的确有很多人想反清复明,甚至连阿玛即位登基后,江山仍然岌岌可危,民间起义不断,不过那是初期,到现在,虽仍有起义,不过很快被镇压剿灭。
这一次规模稍微大一些,江浙又是清廷各种赋税银两的主要来源之地,肯定不能让那些人乱来,扰乱民生。
只是太子没想到阿玛会让他跟胤禛一同前往江浙了解情况,让他们召集官兵对贼党进行围剿。
那些贼党既然以朱三太子的名义起义,阿玛让他这个大清的嫡太子过去镇压,似乎也合情合理。
不过太子觉得江浙几个地方目前混乱,他身为大清太子过去,是不是会有危险,那些造反的贼党怕是更想抓到他这个太子来振奋人心,这人能起义是抱着必死之心,人到绝路,会做出来的事情会疯狂许多,阿玛为何将这种危险的任务交给他,是想让他死在那边吗?
太子现在对阿玛给他下达的每一条旨令都会让他深思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是对他这个太子不满还是只是想让他这个太子做出一点功绩出来,好让人朝堂百官臣服。
是重用器重他还是只是想让他出丑,陷入险境,他已经分不清了。
他这个太子当得太久,叔外公索额图又被阿玛处死了,他如今跟詹事府的幕僚说话都得保留三分,不会全盘托出。
因为他现在没法全身心地相信任何人,他连阿玛都不信,兄弟不信,更何况是那些大臣,密妃说胤禛会登基,等于是胤禛最后会背叛他。
他也不信胤禛,胤禛的性子又怪异,唯一信得过是胤禑,一来他知道胤禑是密妃所生,密妃是汉人,等于是胤禑没有登基的可能,二来是胤禑跟他们年纪相差较大,他目前在朝堂上势力微弱,也还没有被阿玛赋予官职,交代差事。
密妃娘家几乎等于没有势力,帮不了胤禑。
胤禑跟他可以说是没有皇位冲突的,他没有这个心思,但他那几个兄弟就不知道了,胤禛说不定是藏得深,未必对皇位没有心思。
阿玛已经交代下来,太子不去也得去,只盼着别出什么意外。
五月七日,太子便带着人从京城出发,前往江浙一带,带的人多,一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没有遇袭。
……
王秀花听说太子跟四阿哥被皇上派去镇压起义,想着不会有什么事,毕竟他们是皇子,他们只负责在幕后指挥,不会上前线亲自杀敌。
做得好了,他们的威望也就高一些,身为阿哥,总得做些什么服众,不是只知贪图享受,也是要做事的,事情还要做好。
可能这是皇上给他们的磨练。
明年没剩下几个月了。
王秀花看书时直接倒在铺炕上睡着了,许是知道炕上有炕几,她蜷着腿,香彤很快给她盖上一层薄锦被。
康熙进来时便是见到王氏蜷在那睡觉,他本想问奴才为何不让她回床上睡觉,又怕吵醒她,于是就不问了,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拉高一些。
只是没想到就这轻轻举动也被王氏惊醒。
“皇上……”
“朕弄醒你了吗?”
“不是,臣妾这阵子一向浅眠易醒。”
她说她浅眠易醒,想必是还没从胤祄的死走出来,王氏这阵子看起来是走出来,已无异样,但他看她眼里偶尔流露出的悲伤,他就知道其实她还没走出来,这段时日必定很难熬,睡觉都不安稳。
康熙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想安慰她几句,让她别再想着胤祄,可又觉得哪能说不想就不想的,她毕竟抚养了胤祄五年,朝夕相处,对胤祄付出很多心力。
他就把劝慰的话吞回去,只是抚了抚她的脸,说道:“朕要在咸福宫用膳,与你一起。”
“臣妾让人去通知膳房那边,香彤……”
王秀花跟香彤交代一声,香彤点点头就出去了。
“听说江浙那边不大太平,皇上必定为此烦心吧。”
康熙叹口气:“是,有些地方的衙门已经被那些贼党侵占,他们还让当地的百姓进出不得,将几个地方彻底占领,围城内说服百姓造反,企图自立,朕已经让太子他们过去查看情况,希望有个好结果。”
“会的,太子他们想必会想办法镇压缉拿那些人,不会让民生大乱的。”
“希望如此。”
康熙笑着看王氏,“你一个后宫女子不用担心前朝的事,你只需要好好地吃饭睡觉,把自己顾好,比什么都重要。”
“臣妾是想为皇上分忧,皇上怎么还不识好人心,那下次臣妾就不问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别说,在皇上面前当个哑巴好了。”
康熙轻轻捏了捏她脸颊,“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你才是曲解朕的好意,朕看你又瘦了不少,朕怕你忧虑过多,对身子不好,朕希望你身子康健。”
“没瘦,臣妾明明吃得很多,皇上眼神不好。”
“行行行,你说没瘦就没瘦。”
王秀花看向他,笑道:“臣妾看皇上才是真的瘦了,是不是那些新入宫的小主把皇上身子榨干了?”
“你这是吃醋了?”
王秀花否认道:“臣妾才不是吃醋,臣妾只是想告诉皇上,皇上这把年纪了,可得悠着点,小心别闪着腰,夜夜笙歌可不适合皇上。”
康熙看她还有心思跟他说笑,调侃挪揄他,他的心也稍微放了放,“你啊,就是吃醋了,朕何时夜夜笙歌过,朕每日处理那些朝务,少不得花上几个时辰,哪有功夫夜夜笙歌,你真当朕是什么铁人,金刚不坏之身。”
“是,皇上辛苦了,是臣妾这张嘴说错话,该打才是。”
“你呀。”
康熙看着笑着的王氏,她一点都不怕他生气,他对她也发不出火,他看王氏刚睡醒,看上去还想继续睡,他说道:“要不朕陪你睡半个时辰,等睡醒后,我们再用膳,朕你看神色疲惫,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是有一点,皇上陪臣妾回床上睡一觉吧,臣妾看皇上眼底也有乌青。”
王秀花挽着皇上的手往床边走去,她帮他解去外衣,两个人一同躺下。
“睡吧,朕看着你入睡。”
“臣妾哪里需要有人看着,臣妾能很快睡着。”
“这样最好,朕还怕你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臣妾有好吃的好喝的,怎么会辗转反侧,皇上多想了,臣妾很好。”
好与不好,他是看在眼里的,反正他觉得王氏没那么好,必定还困在胤祄的死中,一时半会没那么快走出来。
他搂着她都能感觉到她身子瘦削,连后背的两块蝴蝶骨都微微凸起,身上肉少了。
康熙轻声道:“睡吧,我们一起。”
“嗯。”
室内安静,香彤进来时见到皇上跟娘娘已经开始入睡,她急忙退出去,守在门口,不让人进来。
睡觉就真的是睡觉,王秀花没想到自己真的睡着了,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皇上还没醒。
她便率先穿衣下了床,问膳食准备得如何了,香彤说已经做好了,怕凉了都用小炉煨着。
她点点头,又坐回到铺炕上看书等着皇上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终于醒了。
他们坐在一起用膳。
康熙觉得王氏吃得不多,便主动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看着王氏一点一点把他夹给她的菜吃完后,他这才笑了笑。
这一餐吃得很温馨,他们互相为彼此夹菜。
……
另一边的翊坤宫,宜妃正在看后宫的开销账目,大阿哥被囚禁,惠嫔生病,把后宫所有事情都交给她,病好了也不见她要回协理六宫的权利,如今后宫所有事宜都由她跟内务府来协理。
宜妃没觉得不好,女子在后宫一向乏闷,无事可做,几十年如一日,有事情做反而是好事,她是乐在其中,不觉得疲惫。
新进宫的三位小主是庶妃,不过由于她们刚进宫,进宫后,皇上也召她们侍寝了,她便让人在庶妃的份例再多给她们添一些东西,免得她们刚进宫就不适应。
她自认宽厚,没有厚此薄彼,没有轻待位份低的小主。
所以当庶妃陈氏说她的份例被克扣时,她还有点意外,问她是怎么回事。
陈氏说她身边的宫女去内务府拿月例时,拿到手的份例少之又少,说是有人暗中针对她。
陈氏一个刚进宫的小主,还只是一个庶妃,虽说已经侍寝了,但侍寝不代表着得宠,谁有什么心思对付一个庶妃,宜妃想着估计是哪个奴才偷偷克扣陈氏的份例。
听陈氏说完后,宜妃跟她说她会让人把她少的份例补上,也会查清此事给她一个交代。
陈氏这才愿意离开。
宜妃交代她身边的大宫女千萍往内务府那边走一趟,问问是什么情况。
本以为这是小事,找出奴才,对奴才进行一番惩诫,把份例补上就好。
宜妃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千萍也的确很快找出克扣陈氏份例的奴才,她下令命人杖责十板子,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但没想到只过了几天,那个奴才却自尽了,留下一封遗书,说是被冤枉的,随即有人上报给皇上。
宫里也传出对她不好的传闻,说她肆意殴打虐待奴才,屈打成招,自尽的那个奴才死时遍体鳞伤,说她残忍不仁,曾经也这样迫害死好几个奴才,说她仁善只是表面,实际上她中饱私囊,将属于后宫其它小主嫔妃的份例占为己有,故意隐瞒,还请宫里的东西偷偷让人挪出宫贩卖。
传闻越传越广,宜妃被叫去乾清宫,皇上问她怎么回事,她把事情说一遍后,皇上神色不大好。
宜妃为自己说话:“皇上,臣妾绝没虐待宫里的奴才,是臣妾先查到小丁子克扣陈小主的份例,臣妾只让人给他打了十板子,十板子不会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