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赵缚说的他让人把杨大贵打了一顿,这会都躺在床上,应该他以后不敢为难她了吧,王秀花说她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可真的吓死我了,我真怕你在牢里出事,你要是出事,小林简可怎么办。”
是啊,她要是出事,这孩子就真的成孤儿了,王秀花不由再抱紧自己的孩子,她们孤儿寡母的,的确容易成为别人暗地里欺负的对象,哪怕是繁华的京城也不例外。
“方姐,那救我的人还在等我,我准备弄一桌菜感谢他们,你能先帮我去买些菜回来吗?鸡鸭鱼肉都可以,我给你银子。”
方姐连忙答应,她随她过去她家,把门打开。
在方姐出去买菜时,王秀花把孩子交给采莲照顾,她先在膳房里面生火煮饭,赵缚在院子里的木椅坐着,过一会儿让采莲把孩子递给他,他笨拙着把孩子抱在腿上。
采莲在一旁指导他该如何抱小孩子,小林简被弄来弄去,可能是被折腾烦了,他放声大哭,王秀花又从里面出来哄他。
这一顿饭折腾一个多时辰才做出来,王秀花让他们三个人先吃,她进屋给孩子喂奶,等他们吃得差不多后,她本来想给赵缚一些银两,不知道他为了帮她花费了多少银两,但是又怕他生气,最后还是别给,客客气气把人送走后,她才松口气。
经方姐说,她才知道自己被关了五天,这五天都不敢完完全全睡过去,一颗心都在提着,整个人焦躁不安,怕自己就这样死了,小林简怎么办,如今总算是安全了,她才觉得自己很疲惫,方姐帮她看着孩子,她在屋里睡一觉,睡了一会听到小林简的哭声又惊醒,醒来发现孩子并没有哭,正在她旁边的摇篮上睡得正熟。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缚的心事被戳穿后,他也没有再收敛,隔三差五带着采莲过来找她,她忙活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偶尔帮她照看小林简,好像真的有心要成为小林简的“后爹”,不介意她的过往。
他自己没有对她表达什么,只是透过采莲这个中间人撮合,采莲时不时说他的好,说他们多么合适,王秀花问过他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她先前跟过别人,还有一个孩子,赵缚说小林简很可爱,他会把他当亲生的孩子。
王秀花心想他才二十岁,自己都还是半个的孩子,她多次表达自己没有要找男人的想法,但赵缚听到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还是隔三差五地出现,他不会打扰她干活,更多时候是静静地待在一旁,也不会有表达喜欢的话语或是过分亲昵的举动,有时候她
她有一次见到杨大贵,杨大贵看起来伤得不轻,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见到她只是凶凶地看她一眼,但是没靠近她,而是直接避开了,在此之后没找过她麻烦。
过了二月,赵缚偶尔还是会过来,有一天他突然说要给她一个东西,她问是什么,他拿出一份文书,她细细一看发现是京中户籍,有骑缝还有各级衙门的印章,一共三个章,她的一些信息,比如年龄性别,家住何处,有何亲属都登在上面,这上面写着父已亡,母已亡,夫已亡,但是有父亲的名字林浩,母亲王氏,应该是杜撰,无兄弟姐妹,有她一个人的信息,而子一栏那边还有小林简的信息,林月二字尤为显眼,家住的地址写着便是她此时住的地方,城南平乐村,这份文书看上去像是真的,有模有样。
“这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在京城户部那边可以查到,已经登记在册,你不是一直想要户籍,独立成户吗?”
王秀花是想要这样一纸文书,只是她没想到他可以弄得到,她问道:“你找谁帮忙的?”
“我的一个朋友,叫张南,他是翰林院侍读之子,他阿玛先前跟我阿玛是同僚,同一年进翰林院的,我跟他打小认识,他找人帮忙的。”
翰林院侍读,好像是五品官,在京城五品官官职不高也不低,能弄到一份户籍也不是很难的事,王秀花看了看他,他似乎没在说谎。
“你……你为何这么帮我,你当真喜欢我吗?”王秀花还是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别有目的的接近。
“林姑娘,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一点,我不骗你,你生性坚韧,值得别人的喜欢,林姑娘不要妄自菲薄。”
“哪怕我先前跟人有过收尾,当过别人的外室,有一个孩子,你也喜欢我,你不计较我的那些过去吗?”
“过去造就了今日的林姑娘,而我喜欢今日的林姑娘我,我之前虽只跟林姑娘见过几次,但我见到的林姑娘尽是生动活泼,神采奕奕,不曾把苦难写在脸上,林姑娘当外室也不是自己情愿,而是被他人迫使,那场火让林姑娘从那位大官身边逃开,林姑娘不曾眷念那人给的荣华富贵,而是自力更生,有多少人被一时的荣华富贵遮住眼,自甘堕落,而林姑娘没有,这样的品性,是世间少有,亦是赵某十分欣赏的,我见林姑娘的第一面还没动心,但每见林姑娘一面,越了解林姑娘,我对林姑娘的喜欢多一分。”
他说得真挚,只是王秀花始终保有戒心。
“我比你还年长几岁,赵公子许是年轻才这般想,等日后相处起来,柴米油盐,日常琐事,新鲜感不再,或许赵公子就不会喜欢我了,我今日把话跟赵公子说明白,赵公子帮我许多,我是欠赵公子的,但我没有要跟赵公子在一起的心,若赵公子想要的是这个,恐怕赵公子要失望,我愿意给赵公子银两作为赵公子帮我的谢银。”
赵缚看上去有些失望,垂了垂眼眸,过一会儿她听见他说:“林姑娘不要觉得负担,我帮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没有要让林姑娘以身相许的意思,更不需要林姑娘的银两,我只是想让林姑娘给我一个机会,别把我拒之门外,我以后还能过来找林姑娘,希望林姑娘不要觉得我烦,我不会打扰林姑娘做事的,我来找林姑娘,外人晓得林姑娘不是孤儿寡母,也能让林姑娘避开一些危险,暗地里不会被欺负。”
“你……想来就来吧,不过赵公子帮我这么大的忙,银两还是要给我,我这里有五十两,还请赵公子不要嫌弃,先收下吧。”
最后赵缚还是把银两收下了。
没有杨大贵找麻烦,王秀花的日子越过越好,包子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她还请了一个人过来帮忙,方姐在她忙的时候帮她照看孩子。
有了户籍后,她可以买宅院了,跟屋主商量后,她直接买下她租住的那二进宅院,花了六十两,拿到正规地契,在官家那登记,有了记录,她正式成为有房子的人。
眨眼间到了七月初,小林简一岁的生辰到了,她准备给他弄个周岁宴,小孩子脆弱,有不少孩子夭折,能长到一岁是一种福气,古人特别看重孩子的周岁宴,方姐说她给她两个孩子都办过周岁宴,是为了延续这种福气,希望孩子平平安安长大,不要有灾祸。
她请了赵缚他们,方姐还有平日里来往比较多的几个邻居,特意嘱咐他们什么都不要带,不用送礼,只需要人过来就好,她提前买好一些点心,还去附近的酒楼点了一桌菜,让人送过来,大家能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一顿饭就好,也当是这半年来,她感谢他们平日里的照顾。
到了七月九日,她邀请的人都陆陆续续过来,大家分成两桌落座,虽说她不要他们送礼,但他们还是送了,都是给小林简的生辰礼,赵缚出手大方,不仅送了长命锁,银手镯银脚镯都各送一对,还送了一个银项圈。
等他们一帮人吃过后,大家围在一起看着小林简抓周,当小林简抓了一个印章时,方姐说着这孩子将来肯定能当掌权的大官,封侯拜相。
听到封侯拜相四个字时,王秀花心里一激灵,她只希望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她看着小林简,小林简也把印章举起来给她看,突然之间,他小嘴一张,喊了一个娘字,她惊诧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娘……”
这次是无比清晰的一个娘字,比起平日里咿呀咿呀,啊来啊去,含糊不清地乱叫,这一声娘得很清晰,让她热泪盈眶,把他抱起来,贴着他的脸连亲好几下。
“这孩子真聪明,已经会叫娘了,才一岁就会开口说话了,将来肯定能中状元,你这个亲娘将来能跟着享福,林姑娘,我说得没错吧,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前途无量。”方姐乐呵地说,给她递过来手帕。
王秀花单手抱着小林简,另一只手拿手帕擦去眼泪,抬眸对上赵缚的目光,他目光柔和而炙热,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一直站在人群中安静地看着她。
第48章
永和宫,辰时,昨夜照顾胤禵的德妃裹着薄被还在熟睡,床前放着两盆冰山散着凉气,屋内静悄悄的,直到胤禵跑过来,不停地喊着额娘,还爬上床,才把德妃叫醒。
这孩子昨夜闹腾一晚,今早还这么精神,而且还特别黏她,德妃只好起床,底下伺候的奴才给德妃穿好衣服后,有宫女端着银盆进来,里头的热水将面巾浸湿,给德妃擦脸后又敷脸,这热气能让脸上的皱纹变少,德妃每日起来都会让奴才给她敷脸,也会用热水浸泡双手,这样双手便能柔若无骨。
胤禵在她怀里动来动去。
“额娘,你今天陪我玩好不好?”
“好好好,额娘什么时候没依过你,你今早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吃了,我吃了两碗粥,吃得很饱。”
德妃慈爱地摸了摸胤禵的脸,这孩子已经四岁了,说话都变得很利索,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连皇上也喜欢胤禵,前几日过来永和宫时还称赞胤禵聪明伶俐。
“额娘,我能出去玩吗?”
“可以,去吧。”
胤禵又很快跑出去,德妃轻笑,这孩子刚刚还让她陪他玩,转眼间就忘了,想自己出去玩。
等胤禵走后,凌薇给德妃梳头时,两鬓青丝往后拨弄,德妃自己瞧见一根白头发,动手把它拔下来,端详一会,这根白发时从发根白到发尾,她真是老了,连白头发都有了。
“皇上昨夜翻了谁的牌子?”德妃把白头发扔掉后问了一句。
“是佟妃。”
早两年送进宫的佟佳氏已经十七岁了,到了可以侍寝的年纪,皇上这阵子频频翻佟佳氏的牌子,德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已经三十一岁,比不上佟佳氏年轻,侍寝的次数变少了,皇上偶尔只是过来永和宫跟她说说话,或是来看胤禵,这一年很少翻她的绿头牌。
不过皇上翻牌子总好过不翻牌子,皇上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有好几个月没翻牌子,而且那段日子,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心情不好。
通贵人在御花园跟成常在拌嘴几句,皇上直接将两人禁足三个月,罚没月银半年。
再过几日,因大阿哥跟太子打架,皇上更是大发雷霆,直接让两个人在乾清宫内廷前的台阶下跪上一天,两个人直接跪到整个人都晕死过去才被抬回去,当时可是一月份,冬季最寒冷的日子,冷风吹进骨子里能让人瑟缩发抖,两人事后发高烧,病了好些日子。
更别说皇上那阵子屡屡指责痛斥大臣玩忽职守,做事敷衍塞责,将几个大臣撤职,贬谪流放,铁血手段让朝堂上人人自危,连一向得圣恩的佟国舅都被皇上骂了。
皇上那段时日哪止是心情不好,她觉得皇上当时怕是要将所有人都训斥一遍,谁走到皇上面前都会碍皇上的眼,不仅仅朝堂上人人自危,连后宫的小主都人心惶惶,提心吊胆。
皇上的异常应该跟被皇上养在外面的女人有关——-皇上的外室,上一年年初时,宫里就传言那个外室要被接进宫,皇上要封那个女人为正经的小主,封为常在,据说皇上还给那个女人赐封号,赐字瑾,瑾瑜美玉,那个女人进宫后便是瑾常在,这些只能从礼部跟内务府那边窥见一点端倪,残存一点点文字,据说内务府那边都给那个女人安排好住的地方,当时内务府有一本册子专门记录后宫的吃喝用度,那册子有一页写着钟粹宫瑾常在几个字,上头记录着三月份要送给钟粹宫瑾常在的各式东西,当时的月份是二月,不过她是没有亲眼所见,只是从别人那听说,那一页似乎也不见踪影了,再也没有出现瑾常在三个字。
当时更有传闻是说那个女人是怀上皇嗣,母凭子贵,不然皇上也不会让那个女人进宫,只是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皇上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到过几个月后就没声了,也没有新人进宫,不知道这事是真的假的。
德妃注意到皇上之后鲜少只带着亲信出宫,基本上皇上不会再无缘无故出宫,更不会只带着两三个亲信出去,不知道那个外室怎么样了,是依旧被皇上养在宫外,皇上只不过是厌烦了才没有出宫找那个女人还是已经死了,谁都不知道,就连皇上养外室这事,宫里人都无法确定是真是假,是真有其人还是只是一些传闻而已。
那段日子,前朝后宫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被皇上责罚,袁常在分不清局势,还敢在这种特殊时期往乾清宫送汤汤水水,被皇上责骂,说袁常在藐视宫规,肆行不轨,仅仅是常在也往前殿送东西,逾规越矩,直接将袁常在降为庶妃,甚至口头责骂袁常在所住钟粹宫的主位娘娘荣妃没管教好宫里的人,御下无能。
宫里一般往前殿送东西是要贵人以及贵人以上的位份才能做此事,只不过这项隐形宫规大多时候不会真的规规矩矩执行,有些得宠,但位份低的小主也会往前殿送东西,皇上很少责怪她们,只能说袁常在做事白目,故作聪明反倒惹来一身腥。
好在这样的日子持续几个月后,皇上自己就恢复正常了,开始召人侍寝,翻牌子,就没有再频频责罚怒斥众人,大家才松一口气。
德妃用过早膳后,便带着人过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快到宁寿宫时,德妃碰到同样坐着轿辇过来的佟妃,佟妃今日穿着一件紫绡翠纹旗装,头上的旗头吹着一赤金嵌珠翠鸟钗,髻上还簪着一精致的牡丹绒花,耳边戴着一颗圆润晶莹剔透的碧玉珠子,佟妃长了一张瓜子脸,实在年轻,脸蛋仿佛嫩得掐得出水,这些珍贵饰物在她脸上也不显老气,反而透着一股贵气,论长相,佟妃比她姐姐出色许多,怪不得皇上频频召她侍寝,又年轻又好看,谁看了不喜欢。
佟妃没有落轿,只是在轿子上朝她轻轻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按理佟妃应该朝她行礼,她们虽同为宫妃,不过佟妃没有封号,也没有行册封礼,有封号的自然要比没有封号的要尊贵,不过念及佟妃优越的家世,身为皇上的亲表妹,德妃把这口气忍下了。
到了宁寿宫门口前,她们落轿。
“姐姐,真是巧啊。”
“是啊,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妹妹,本宫以为妹妹今日没法起早呢,昨夜伺候皇上肯定累了吧。”德妃皮笑肉不笑道,上前牵着佟妃的手,跟她一起进去。
“不累,伺候皇上什么时候都不累,昨晚其实……歇得早,妹妹与皇上都早早睡下了,没太耽搁。”佟妃说的时候,脸上带有一份羞涩。
德妃可不想听到皇上跟别的女人的亲密事,佟妃故作娇羞的样子让她在心里暗骂一句,装什么装,又不是三岁小孩,在这里扮什么天真,谁想知道她跟皇上多久才歇下,不过面上,她还是嘴角挂着笑,说道:“佟妃是有福气的,皇上喜欢佟妃,这阵子佟妃可以说是独宠,后宫的姐妹不知道有多羡慕佟妃有这等好福气,能侍寝已经是好事,夜里的确不能耽搁太久,佟妃作为宫妃,也得知晓规矩,得顾及皇上的龙体,皇上每日朝务繁忙,这种事,佟妃得知道分寸,佟妃,你说呢。”
“姐姐说得对,妹妹一向知分寸,不敢有僭越,所以我们才早早歇下。”
“知道就好,妹妹这般得宠,希望能早日听到妹妹的好消息,妹妹早日生下一儿半女,为皇上绵延子嗣。”
“不着急,这事得讲究缘分,妹妹不像姐姐这么有福气,姐姐有十四阿哥伴在膝下享受天伦之乐,令妹妹羡慕不已。”
“妹妹以后也会有的,的确不用着急,妹妹还年轻,走吧,我们进去给皇额娘请安吧。”
太后虽不是皇上的生母,但皇上很孝顺,对太后很敬重,加上太后老人家性子宽厚,平易近人,后宫不少小主嫔妃平日里会过来给太后请安,在太后这留下好印象,太后若是替她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皇上过几日就会翻她们牌子,谁得太后欢心,多次过来给太后请安,皇上也会称赞她们有孝心,进而留意到她们。
德妃其实也很喜欢太后,太后不管事,每日乐呵乐呵的,仿佛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见着谁都是笑得很慈祥,没有冷脸对着谁,加上太后平日里见满蒙语比较多,说起不熟悉的汉语时会有一股喜感,过于咬文嚼字,据太后说,她刚过来京城,刚进紫禁城时,她只会讲满蒙语,但伺候的奴才有些不会讲满蒙语,而皇上会讲满蒙语,于是她天天拉着皇上说话,还要皇上教她汉语,弄得皇上都烦了,她学了十几年才学会汉语,这才听得懂身边的人说话。
这些事,太后有时候会重复讲,德妃都已经听到几次了,好在今日太后没有说到这些,而是跟她们说起五阿哥胤祺这几天天热不想吃饭的事。
五阿哥胤祺为宜妃所生,但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到太后抚养,太后很显眼对五阿哥是十分疼爱,五阿哥六岁时本应去上书房念书,不过太后老人家觉得天刚亮便要上书房,对一个六岁的小孩太辛苦,愣是到八岁,五阿哥才去上书房,而且比起上头几个阿哥无论风吹日晒都要过去上书房,书念得不好,皇上抽查功课时,他们答不出来还会被皇上责骂,五阿哥就轻松许多,只要他一说不想去念书,太后老人家就让他歇着,不用早起,在一个月内,五阿哥可能只去过三四回上书房,皇上从不责备。
所以当太后说起十几岁的五阿哥因天热不想吃饭时,德妃也附和说天热的确没什么胃口,她自己都吃得少了,吃点酸的东西胃口会好一些。
德妃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佟妃,佟妃正在给太后剥荔枝,一颗一颗地剥。
太后老人家也很少下别人面子,乐呵地时不时吃一颗。
德妃心想这佟妃比她姐姐会来事,佟妃的姐姐因家世优越,进宫没几年就成皇贵妃了,平日里在宫里鲜少瞧得起谁,那眼睛都是斜上去的,除了皇上,她看谁都是居高临下的,需要别人捧着她,别人不捧着她,她就容易掉脸不悦,从来不会低声下气,连太后,她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不会纡尊降贵地伺候谁,可佟妃就聪明多了,那青葱般的纤纤玉指可以给别人剥荔枝,不怕脏了手。
德妃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陪着太后说话,说了几道开胃,吃了让人想继续吃的的菜名。
太后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笑道:“哀家到时候让膳房的人给胤祺做这些菜,哀家就不信胤祺还是不吃,他可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得多吃才能长高。”
“是啊,多吃才能长高,不过妾身瞧着五阿哥个不矮,长得挺高的,皇额娘把五阿哥养得很好。”
五阿哥养在太后膝下,性子也很温厚纯良,见到她时也会很乐呵地喊她一声德妃娘娘,五阿哥虽是宜妃所生,德妃对他也生不出厌恶,只觉得这孩子性子真好,不像她家胤禛阴晴不定的,她这个额娘说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他就直接发脾气,她都不敢招惹她这个儿子,可能是胤禛出生没多久就被大佟佳氏所养,跟她不亲近的缘故吧。
德妃在宁寿宫待了一会儿,出了宁寿宫后,德妃还是跟佟妃一起出来,她看着佟妃说道:“时辰还早,妹妹要不要跟本宫去御花园或是去金鱼池那边走走?”
“不用了,天热,我想尽快回去喝口酸梅汤,在屋里凉快凉快。”
这大热天的,屋里怎么可能比屋外热,佟妃这么说无非是她屋里有冰山供着才会屋内比屋外凉快,佟妃一进宫就封妃不说,吃喝用度也是按照宫妃的份例,她这阵子得宠,内务府那边估计送冰送得更勤快了吧,哪里敢热着佟妃。
佟妃这是在显摆,德妃笑了笑,也不勉强佟妃,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跟佟妃一起过去,她说道:“那姐姐先过去了,姐姐去御花园走走,妹妹慢走。”
她们各自坐上轿辇,佟妃先行,没想着让她,德妃凝了凝眸,看着佟妃坐在轿辇的背影,无不在说她的得意,她心想好歹生出一个阿哥再得意,连阿哥都没有,就敢这么嚣张,这佟妃跟她姐姐骨子里是一样的,仗着家世好就为非作歹的,只不过佟妃比她姐姐会掩饰而已。
“娘娘,刚刚明明应该是我们先行的,佟妃故意不让我们。”凌薇抱不平,小声地说了一句,语气不满。
这甬道不容许两座轿辇同时过去,必须一前一后,自家娘娘比佟妃入宫早,又有封号,结果佟妃故意走在她们前头,故意不让娘娘先行,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你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的,那就说明她真的是故意的,她不是不懂,这是故意给本宫难堪呢,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宠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