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做的羊乳,绿蕉也会做,以后让她做羊乳给你们吃好不好?”
端坐于软榻上的姜沐言,笑容温婉的询问着萧以舟和萧以星。
绿蕉见状便明白,让赵嬷嬷来梨园是不成了,还是得她装病离府。
“好。”萧以星开心地拍着小手,仰头看绿蕉,一脸天真的询问道,“绿蕉姑姑也会做羊乳吗?”
绿蕉上一次来,萧以舟和萧以星也叫她绿蕉姑姑。
她还未成亲就被人叫姑姑,实在是难以习惯,让他们改口他们又不肯,说是以前就叫绿蕉姑姑,为何要改口。
“嗯。”绿蕉有些心虚的点头。
她只在赵嬷嬷的指导下做过一次,也不知做出来的羊乳,两个小孩会不会喜欢。
萧以舟看了眼绿蕉,抬脚朝姜沐言走去。
“娘。”萧以舟伸手搭在姜沐言膝上,仰着头对她道,“绿蕉姑姑是要留在这里吗?”
娘说了以后,以后是指留下来,和以前一样日日陪着他们的意思吗?
姜沐言看着缩小版的萧南瑜,郑重点头:“嗯。”
屹立在一旁的萧南瑜神色微动,朝姜沐言看了过去。
她肯留下婢女照顾两个小家伙了?
姜沐言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抬眸朝他看去。
两人视线隔空对上,姜沐言眼神复杂,萧南瑜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与疏淡。
萧以舟和萧以星喝了羊乳后,亲昵的缠着姜沐言,在她身边腻歪了小半个时辰。
两个小家伙聪明伶俐,特别是萧以星,性子又特别活泼,逗得姜沐言是眉开眼笑。
当他们回到双人书案前,继续写写画画时,姜沐言看着他们伏案而坐的小身影,眉目间隐隐含笑,心里却有些沉重。
这两个惹人喜爱的小家伙,若不是她的孩子,该有多好。
萧南瑜此时亦坐在榻上,他和姜沐言不远不近的分坐两端,中间隔着案几,案上放着两杯清茶。
姜沐言的目光从两个小孩身上收回,淡淡然的看向萧南瑜。
踏入梨园这么久,姜沐言都没机会和萧南瑜好好说说话,直到两个孩子安静之后,她的注意力才落在了他身上。
“萧大公子,你日日都来梨园?”她问,如星辰般璀璨的杏眸定定凝着他。
萧南瑜与她对视一眼,复又垂眸,轻轻颔首道:
“嗯,你没法天天来,我若也不来,两个小家伙会伤心的。”
“……”姜沐言沉默了,暗暗猜测,萧南瑜是否在怪她?
第9章
她悄悄打量侧颜俊美的萧南瑜。
这萧大公子,浑身的清冷气息,还没靠近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观他日日来梨园看望孩子的行事作风,倒像个好父亲的样子。
姜沐言敛眸收回目光之际,视线不经意扫过萧南瑜的手背,忽而一顿。
他右手随意的搭在案几边沿,指骨修长,劲瘦的手掌宽大有力,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可他白皙养眼的手背处,有两三条长短不一的浅淡红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抓伤的。
姜沐言凝着他手背上的抓痕,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一夜在云雀楼,萧南瑜按着门不让她出去,情绪崩溃的她对他动手了。
他手背上的这些伤痕,不会是她那晚抓伤的吧?
“萧大公子,你的手……”
姜沐言抬手指着萧南瑜的手背,眸带歉意的询问他。
她并非有意伤他。
若真是她抓伤的,她理应道歉。
萧南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背,满不在乎道:“无碍。”
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与凶险万分的战场相比,这都不算是伤。
姜沐言看着神色淡淡,完全不当一回事的萧南瑜,犹豫着还是问道:
“是那晚我抓伤的吗?”
萧南瑜抬眸朝她看去,一下就撞入了她满含歉意的璀璨杏眸中。
沉默无声的对视中,萧南瑜抿了抿唇,才道:“无碍,你不必在意。”
他说完还挪了挪手臂,右手自然而然的垂落在案几之下,在姜沐言看不到的地方,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捲起,轻握成拳。
一直端庄稳坐的姜沐言,清瘦的肩膀懊恼的耷拉了下来。
萧南瑜这个回答,也就是间接承认,他手背上的抓痕,确实是她弄伤的。
而今日之前,她甚至一无所知。
“抱歉,那晚我有些激动,并非有意伤你。”
姜沐言复又挺直脊背,端庄又严谨的郑重跟萧南瑜致歉。
“姜大小姐不必道歉,此乃小伤,且你亦是无心之失。”
她这般的郑重其事,萧南瑜便也坐直了腰身,郑重回答道。
姜沐言道歉完,看着萧南瑜竟一时无言了。
她和萧南瑜其实不熟,一点都不熟。
他比她年长五岁,幼年便去了边关,从她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他。
她印象中第一次见他,是十岁那年的匆匆一瞥。
那年他十五岁,英姿飒飒,意气风发的骑着战马凯旋而归,她趴在茶楼倚栏上看到了他。
也是那一年之后,京中关于他的消息就不断,他亦成了京中无数贵女倾慕的少年将军。
再之后就是今年。
萧南瑜归京,好些天前的诗会上,她也匆匆见过他一面。
萧南瑜假借萧二小姐的名义,在云雀楼找上她之前,她拢共也就见过他两次。
论熟悉,可谓是完全不熟悉,更谈不上什么了解。
两人从沉默无言的对视中挪开眼,姜沐言觉得有些尴尬。
她伸手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润润喉。
萧南瑜也沉默地端起了茶杯,清冷的目光落在案几上时,余光瞥到了姜沐言放下茶杯的玉手。
姑娘家的手纤长柔嫩,细如葱白的手指泛着一层薄粉,粉嫩嫩的颜色似甜糯软绵的糕点,诱得人想亲口品尝一番,是否如想象中的软糯清甜。
萧南瑜清冷的眸狠狠一闪,旋即定睛在姜沐言瓷白如玉的手背上。
少女冰肌玉骨,过分雪嫩的手背肌肤,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色印记。
当萧南瑜盯着姜沐言的手背看时,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
今日她一靠近他的时候,他就闻到了。
眼下也终是明白,这股药草清香从何而来。
“你手怎了?”萧南瑜抬眸询问道。
姜沐言正在看萧以舟和萧以星,闻言先转头与萧南瑜对视了一眼,在他清冷疏淡的目光中垂下眸,看向了自己的手背。
“无碍。”她也不甚在意的回答了一句,“不小心烫到的。”
“是否严重?可曾请大夫诊治过?”
萧南瑜蹙眉,清冷的声线略微低沉。
面对萧南瑜的关心,姜沐言抬眸又看了他一眼,才回答道:
“不严重,这不碍事,抹些药明日便好了。”
姜沐言一心系在梨园,系在两个小孩身上,哪有心思去请大夫看诊。
但也确实只是小小烫伤,茶水并不怎么烫,是以她没有放在心上。
萧南瑜的剑眉依然蹙着,但见她放下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便也没再多问。
又一次的双双沉默中,姜沐言忽然想到了一事,余光偷偷瞥向了萧南瑜。
萧南瑜何等敏锐,在她偷看的第一瞬间便察觉到了。
见她一直偷偷打量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他干脆转头直视她,直接挑明道:
“你若有什么想问我,直说便是。”
“……”偷瞄被当场抓包,姜沐言顿时有些尴尬,但萧南瑜都让她说了,她想了想,便也问了出来。
“我听说,世子夫人在相看各家贵女,要给你定亲?”
此事京城很多人都知晓,否则这些天一直宅在府中的姜沐言,也不会知晓。
这件事是两天前,姜沐言的庶妹姜兰芝告诉她的。
听姜兰芝的意思,若非她是庶出,配不上镇国公府的嫡长子萧南瑜,她一定会怂恿相府夫人,将她的画像送进镇国公府给世子夫人挑选。
姜兰芝跑到姜沐言的扶摇阁,明里暗里唉声叹气了一番,最后竟然暗戳戳的问姜沐言,她若想当萧南瑜的妾室,有没有这个机会?
姜兰芝自知自己一个庶女,想当萧南瑜的妻室是定然没机会的。
但她爹是当朝丞相,还是权臣,她样貌也清丽可人,入镇国公府当个贵妾,肯定是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