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是这样, 燕帝一样猜忌萧家野心勃勃。
燕帝忌惮萧家功高震主多年,但多年来也只是忌惮, 并没有对萧家怎么样。
前世的萧家, 以为燕帝虽然忌惮,但只要萧家安分守己,不碰皇权, 只安心当一个臣子,燕帝忌惮之余也能容萧家。
没想到燕帝最终是容不下。
且燕帝一出手, 萧家满门无一活口。
萧南瑜强压下心中暗涌, 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一步一步走下白玉高阶,离开皇宫。
萧家的结局,绝不能重演。
相府。
八角凉亭。
姜沐言和四妹姜语蓉在亭中闲坐,姜兰芝看到也凑了过去。
姜兰芝一张脸拉得老长,一看就不高兴。
她一进凉亭, 年纪较小的姜语蓉忍不住问:
“二姐,你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姜沐言和姜语蓉面对面而坐, 姜兰芝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没好气的说道:
“之前李家遣媒人上门, 想替李家七郎求娶我,母亲觉着李家七郎不错,问我和姨娘的意思,我姨娘一直在犹豫没松口,结果今日我姨娘听说,李家七郎和别人议亲了,还说什么我们相府女儿郎名声不好,李家不敢娶进门,太过分了!”
她还没看上李七郎呢,李七郎竟然敢嫌弃她。
姜沐言看着气愤不已的姜兰芝,沉默着没搭腔。
这种情况,其实在相府诸人的意料之中。
姜雅朵闹的那一出太难看,确实很连累相府女儿郎的名声。
姜语蓉见姜兰芝如此生气,也沉默不语,不敢触她霉头。
她年纪比较小,还没有人上门提亲暂时还不用操心这些事。
“都怪姜雅朵!”姜兰芝咬牙切齿,想到姜雅朵就来气,“连累我议亲都议不上好人家了。”
姜兰芝虽然看不上李七郎,但李家家世还不错,李七郎虽然是庶子,但嫁给他后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不会小的。
可现在她竟然被李七郎嫌弃了。
李家上门提亲后又看不上她,这事传出去,门第比李家好的人家都不会再上门求娶她了。
要不是姜雅朵,她怎么可能会落到这般田地。
姜兰芝越想越生气。
但生气时想到嫁到江南去的姜雅朵,又忍不住想嘲笑她。
“三妹之前还嘲讽徐非雪嫁了一个九品芝麻官,结果她自己连九品芝麻官都没能嫁上,嫁了一个低贱的商人。”
气愤不已的姜兰芝一想到这里,火气也跟着小了一些。
她再怎么样,肯定也会比姜雅朵嫁得好。
“少嘲笑别人,给自己积点口德吧。”姜沐言淡淡道了一句。
姜兰芝和姜雅朵跟她感情都不算好,但她们一有不痛快的事,还都爱往她跟前凑,再口无遮拦的叨叨个不停,想不听都不行。
姜兰芝看着淡然沉静,一点也不为自己亲事担心着急的姜沐言,眸子一转,突然道:
“长姐,你和萧家大公子的亲事,真的没戏了?”
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前一段时间和陆巧走得挺近,那时候萧家给萧南瑜议亲的事也没了动静。
但近些日子,萧家又开始给萧南瑜议亲了,可议亲没两天,又没动静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动静。
姜兰芝的生母罗姨娘跟她说,文德门一案后,姜沐言和萧南瑜是有机会定亲的,但一直没定亲成功。
萧家后来又继续给萧南瑜议亲,就说明萧家已经放弃姜家,姜沐言和萧南瑜没可能了。
姜兰芝隐隐有些开心,姜沐言没机会,或许她能有点机会?
“……”姜沐言看着对她亲事表现出关心的姜兰芝,不咸不淡道,“我和萧家大公子什么时候议亲过吗?什么有戏没戏,你别胡说。”
姜家和萧家在明面儿上,确实没有替姜沐言和萧南瑜议亲过,一切都是陆巧和宋令贞在私下谈的,外人不知道。
所以姜沐言回答的一点都不心虚。
姜兰芝休想从她嘴里套话。
姜兰芝仔细观察着姜沐言的神色,见她淡淡然的,谈到和萧南瑜的亲事也一派淡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变化,心里就更放心了。
看来姜沐言对萧南瑜无意。
“长姐,重阳节过几日便到了,届时登高定是人满为患,长姐可有裁制新裙子?我姨娘给我做了一件绿裙子,可漂亮了。”
姜兰芝思维跳跃,话题转得也快,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重阳佳节。
她这么说有提醒姜沐言的意思,重阳那天千万别穿绿色的裙子,免得两姐妹穿一样颜色的出去。
姜沐言杏眸微动。
她差点忘了,马上就要重阳了。
重阳要登高,可以去城外山上,找个偏僻点的山头,或许可以带两个小家伙出门登高?
心思转动间,姜沐言越想越觉得可行。
萧南瑜那边也不知道忙完没有,这些天都没再夜闯她闺阁了。
他再不来,明日最迟后日,她得去趟梨园,和萧南瑜商量商量,重阳带小家伙去登高。
“重阳一到就可以吃重阳糕了。”姜语蓉欢快的说道,“还能穿着新裙子去登高,好想快点过节。”
和姜兰芝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给自己找个好夫君不同,年岁尚小的姜语蓉,过节更开心的是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四妹,祖母给你裁制的新裙子是什么颜色的?”姜兰芝问姜语蓉。
“桃红色。”姜语蓉答道。
姜兰芝颔首,不会和她撞颜色就好,但撞了也没关系,姜语蓉年纪小长得也没她漂亮,站一起被比下去的不会是她。
姜兰芝又将目光看向了姜沐言,姜沐言说了一句让她安心的话。
“我新裙子没有绿色的。”
姐妹三人在凉亭里吃茶闲谈,气氛算不得多好,但也还算轻松闲适。
入夜后。
夜空繁星明亮,将近子时。
陷入黑暗中的扶摇阁,一片寂静,躺在拔步床上的姜沐言闭着双眸,呼吸清浅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安静中。
她房中关着却没有锁上的窗棂,突然被人轻轻打开,紧接着又悄无声息的关上。
不知第几次夜闯姜沐言闺阁的萧南瑜,抱着两个奶团子,黑暗中也熟门熟路的朝拔步床走去。
他径直走到床榻前,怀里的萧以舟伸手撩开纱幔,萧南瑜顺势将他放在了床上。
姜沐言睡得并不熟,几乎是萧以舟双脚踩在床榻边沿的一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床前的这几个黑影,对姜沐言而言太熟悉了,她半点没有被吓到,声音里还透着丝惊喜。
“你们来了。”
姜沐言坐起身,也没看清两个奶团子谁是谁,伸手就去抱萧南瑜还抱在怀里的那一个。
“娘。”萧以星甜甜的唤着她。
萧南瑜也顺势将怀里的萧以星递给她。
摸黑抱萧以星的姜沐言,柔软指尖不经意的从萧南瑜手背上轻轻滑过。
她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萧南瑜清冷的眸光却微微闪烁了一下,只觉手背发烫,被她碰触过的地方热热烫烫,这股热意还顺着手背往上爬,一直热到了他的心里去。
姜沐言将萧以星抱到手后,先凑到她肉嘟嘟的小脸前,深深嗅了嗅奶团子身上的奶香味,又在她脸上亲了两口,这才动手给她脱衣裳。
一旁站在床榻边沿的萧以舟,等着萧南瑜给他脱衣裳。
结果他站着等啊等,姜沐言都快给萧以星脱完了,他身上的衣裳还整整齐齐的。
“爹爹。”不明所以的萧以舟,出声催促萧南瑜,“我衣裳还没脱呢。”
萧南瑜被姜沐言无意中的一个触碰晃了神,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头的涟漪,伸手去给萧以舟脱外衣。
萧以舟看着一语不发的萧南瑜,疑惑道:
“爹爹,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萧南瑜立马否认,“爹爹怎么会不高兴呢?你别瞎猜。”
“哦。”萧以舟道,“你方才一动不动的又不说话,我还以为爹爹不高兴。”
“没有,爹爹很高兴。”萧南瑜三下五除二快速给萧以舟脱完外衣,揉揉他的小脑瓜道,“去睡吧。”
萧以舟往柔软的被褥上一蹦,翻滚了两圈朝姜沐言爬起:“娘。”
“来,都躺好,睡觉。”
姜沐言将脱好衣裳的萧以星塞进被子里。
在门外守夜的绿蕉,听到屋里传来低低地说话声,立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不用进去看都知道,肯定是萧家大公子又带着萧以星、萧以舟来了。
她不能睡,得小心谨慎的守在门口。
两个小家伙乖乖钻进被窝躺好,姜沐言扭头去看还站在床前的萧南瑜。
“你的差事都办完了?”她问。
“嗯,已经交差了。”萧南瑜颔首。
“快到重阳了,过节那天我们带星星和舟舟去登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