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执棋者,就要承担成为输家的风险,是吧。”
江清:“既然我们已经有过那么多次交锋了,现在就单刀直入吧。原本的执棋者,只有政府和组织,但是你们却横空出世,横插一脚,让原本的棋局变得混乱不堪,现在已经进入尾声,胜负该见分晓了,告诉我,你们的筹码都有什么。”
景姵挑挑眉,看着他清凌凌的眼眸,笑着拿起一枚白棋把玩,“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需要做风险评估,看看你们成为最后赢家的可能性有多大。”
“看来你很自信,我这边会非常需要你。”
“难道不是吗?你两次能够得到密码力挽狂澜,不是都是因为从我这里得到了密码吗?每一台破膜机都会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位置打开一条裂缝,让异世界的怪物涌进这个世界,而每一台破膜机都有一个独立的密码,能够掌握这个密码的人只有寥寥两三人。而很明显,你无法掌握这部分的情报。”江清伸手,拿过另一边的茶杯轻嗅,黄绿的茶水在透明的水杯中摇曳生姿,散发着清苦的香气。
“那么,如果我的筹码你认为不够成为最后的赢家,你会怎么做?”
江清:“我会继续观棋,你们的战争,与我无关,但是你也别指望我再给你任何一个密码,你也必须忘记我的身份。”
这意思简单的说,就是如果景姵拿不出能够让他看到她赢面很大的可能性,他就不会成为景姵这边的人,也不会给任何帮助,这个世界的死活跟他都没有关系,以后有事别再来找他。
“暂且不说我这边,组织那边,你认为你可以在完全不为他们提供有效帮助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我自有办法。”
“武瑛怎么办呢?这场战争,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自然有办法保全她。”
景姵盯着他,忽然笑起来,优雅动人,却有透着几分古怪。
江清淡定的脸上眉头蹙起,“你笑什么?”
“我笑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人能想得这么美。你不想当棋手,不想当棋子,只想当游离在棋局之外的观棋者,哪边胜利就站在哪一方的背后,不去承担任何失败的风险,哪怕数百万人死在眼前,只要你自己能活下来就无所谓。说白了,不就是想当一棵完全利己的墙头草,并且还妄想跟武瑛这样正直善良的巾帼英雄一起。你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好的事吗?”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介意你就是情报贩子这件事被公之于众了。”面对景姵的嘲讽,江清眼睫也不颤一下,仍然慢慢饮茶,语气仍旧淡漠清冷,无形的威胁却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骤然一沉。
景姵一顿,看着江清。
江清看她反应,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谁还不能威胁谁呢?比起他,她应该更害怕自己情报贩子的身份被揭穿吧,毕竟她这个情报贩子的仇人,遍布全世界,比他可更重量级呢。
江清将棋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如果你不愿意对我公开你的全部筹码,诚心诚意地邀请我站在你那边,那你就好好下你的棋,争取成为赢家,我们彼此管好自己的嘴巴,皆大欢喜。”
……
武家主和武瑛以及其他返祖家族成员去他州搜寻组织的人,逮到了不少组织成员,但是大多是小鱼小虾,像这种大鱼是十分罕见的,大到什么程度?他是一名组织高层,而且关于组织的核心记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抓住就消失,因此武家主和武瑛亲自把他押回云锦州,以求万无一失。
情况紧急,华兰政府已经紧急联络了各国政府,商议合作方案,进行地毯式搜索,接下来就是争分夺秒的战争,组织的技术已经研发成功,他们接下来只需要量产那些机器,然后在全世界范围内悄然打开一道道裂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类世界进入末日倒计时。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很多地方都人迹罕至,而组织成员隐藏之深,地毯式的搜索其实很笨拙,需要花费的时间不少,很难保证他们能够在组织量产出充足机器的情况下阻止。
而且组织甚至不需要量产多少台,就有可能让这个世界陷入绝境,昨晚仅仅只是一条裂缝,就让华兰的最高战斗力受伤,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裘法?
鲜血会染红大地,悲歌将在各个国家唱响。
所以他们必须尽快在组织没有制造出多少破膜机的情况下将他们一锅端掉。
因此武家逮住的这条大鱼,非常重要。
被逮捕的组织高层嘴很硬,已经被武瑛打成这样,说话都漏风,却还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左一句真神将要降临,右一句你们这些伪神都要死。而且意志力超群,裁决司里拥有搜索记忆能力的返祖人都无法突破他的大脑防御,成功侵入他的大脑。
“哼,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丝一毫关于组织的线索,等死吧!”他讥讽道。
气得裁决司警员想握拳把他剩余的几颗牙齿全都打下来。
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裘法走了进来。
那个高层明显紧张了起来,他得意的表情微微僵住,身体往椅子后面挤了挤。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窝囊的动作,又昂首挺胸,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裘法,你以为你来了,我就会怕你吗?我告诉你,就算把我凌迟,也别想我说出一句话,等宇宙大融合期再次降临,我会在未来重生!而你们,全都要死!”
“他妈的,这个组织是什么邪教?疯了吧,还重生!”见他这么嚣张,对裘法这么无理,审讯室单向玻璃后的警员气得不行,想冲进去打烂他的下巴。
裘法却没什么反应,只是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忙,时间不多,尽快结束吧。”
被裘法高大的身影笼罩,实在是很有压力,在裘法朝他伸出手的时候,组织高层以为自己会被打死,脸色发白,却不料,裘法居然牵起了他的手,然后拿出了一枚长得古怪的戒指,戴进了他的手指上。
组织高层呆若木鸡。
那戒指像是活物,大小随着他手指的粗细而变化,在戴进他手指的瞬间,仿佛长出了无数细细密密的小手,紧密无间地扣住了他的手指,让他有一种包裹束缚感,上面的一朵小肉花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一条小舌头。
这枚戒指看起来着实有点怪异和恶心。
裘法:“你的名字。”
组织高层下意识不屑冷笑:“呵!”
多舌真言戒超大声:“王方!”
组织高层:“!”
裘法:“你的同伙都在哪?”
组织高层下意识紧闭嘴巴。
多舌真言戒:“目前知道的几个分别在XX州XX市XXXX街XXX号的地下室……”
组织高层脸色发白,他疯狂去撕扯这枚戒指,想要把它从手指上拔下来,那戒指却纹丝不动。
而随着多舌真言戒给出的答案,这些情报马上就被快速而有条不紊地传递下去,各州的裁决司和相关部门立刻动了起来。
裘法坐在他对面,任由他去扯得满头大汗,继续问了好几个问题,组织高层想尽办法,却都无法阻止多舌真言戒从他无法撒谎和隐藏的灵魂里搜出答案。
最后,裘法问:“你们组织的领导人是谁,躲在哪里?”
多舌真言戒:“教父从来不现身,他总是隐藏在帷幕后面,只有先生能够见到他。”
裘法:“先生是谁?”
多舌真言戒:“是负责培养教育组织继承人的老师,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组织的人都称呼他为先生。是教父的心腹,在少主不在的时候,他就是二把手。”
这时这个组织高层已经开始疯狂咬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指,咬得鲜血淋漓,露出了骨头。
裘法没阻止,他抓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组织少主没在组织里?”
多舌真言戒:“是的,据说他现在隐藏在某个返祖大家族中,为了给敌人致命一击。”
裘法眼皮终于动了。
“什么?!”裁决司众人大惊,“返祖家族已经查了自己人那么多次,清理了一遍又一遍,还藏着叛徒,而且还是组织的少主?!”
“我的汗毛竖起来了!到底是谁?不会是我们都认识的人吧?”
身边的某个朋友,就是吃人的鬼,很难不叫人头皮发麻。
裘法盯着他,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叮当!”是王方终于把自己的那根手指指骨扯下来,掉落在地的声音。他疼得几乎晕过去,却还露出了胜利的笑。
然而,裘法只是抬了抬下巴,身后的一位警员马上上前,把多舌真言戒捡起来,扯起他鲜血淋漓的手,将戒指戴进了他的另一根手指中。
“不!不要啊啊啊啊!”在他的尖叫和挣扎中,多舌真言戒再次牢牢扣紧了他的手指。
那只发出真言的小舌头再次伸了出来。
……
安静的,空气仿佛凝固住的棋牌室内。
江清看着景姵,眼神毫不动摇。他很确定景姵需要他来提供帮助,但是他一定要先知道她的底牌,确定她的赢面很大才愿意加入,他要掌握主动权,跟对方谈好所有的条件。
他要让她知道,他江清只能是合作者,而不是被她发号施令的下属。
“威胁我啊。”景姵看着他笑道,“你这种谈合作的方式,真是闻所未闻,张狂无礼。”
江清也露出冷淡的笑:“论张狂,跟解密情报屋的主人相比,我自愧不如。”
他被她用武瑛威胁了两次了,总算扳回一局。
“确实。”景姵点点头,她丢下手上的白棋,然后伸手慢慢抬起眼前的棋盘,上面的黑白棋子噼里啪啦,慢慢被倒落在桌面上,“我这种张狂的人,讨厌受人威胁,也不喜欢给别人当戏看。”
江清看着被掀掉的棋盘,“龙锦,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用谈了,是吧。”
景姵优雅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太无礼了,我希望你端正你的态度,意识到我让你加入我的队伍,是你需要感恩戴德的事后,再来求我让你带着你的筹码,加入我,江少主。”
江清脸色铁青地看着景姵,“你在做什么美梦?!”
“我这人可从来不说梦话。至于我是情报贩子这件事嘛,你尽管出去说,只要你能拿得出证据。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我等你来求我,再见。”
江清看着那仿佛无所顾忌的嚣张背影,拳头攥得很紧,该死的!
她知道!知道他拿不出证据证明她是情报贩子,毕竟他虽然通过各种拼图拼出了她就是那个搅弄风云的情报贩子,却怎么也想不通她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这么多的情报的,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无法得到答案。
“但是我只要说出来,难道会没有人愿意信吗?!”江清怒不可遏。景姵的离谱发言激怒了他,让他觉得自己在被戏弄和瞧不起,主动带着自己的所有筹码求她让他加入?简直是痴人说梦,她算个什么东西!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武瑛。他难看的脸色和眼中的冷酷,有一瞬间的融化。
电话接通,武瑛的声音传来:“跑哪儿去了?”
“在棋牌室跟人下棋。你回来了?我马上回去。”江清马上起身,拿着外套往外走。
“嗯。”
“没受伤吧?”
“哼,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受伤的人有几个?”
“那有什么收获吗?”江清拦下一辆出租车。他能想象武瑛那傲慢得可爱的样子,他有两周没见她了,都不舍得挂电话。
“哈,收获可大着呢。”武瑛得意道:“抓到了一个组织高层,他没有失忆,估计能从他的脑子里挖出来很多情报。”
江清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所有的血液顷刻间开始逆流。
不会失忆的高层,几乎就是组织的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波人之一,他们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知道他现在隐藏在返祖家族里,只要拿出照片,恐怕马上就会被认出来,武瑛很快就会知道,他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阴险狡诈,冷血无情,是阴诡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不久前景姵才说过的话在大脑中再次响起。
【我等你来求我。】
江清脸色发白,冷汗淋漓,再无刚才在棋牌屋内冷静漠然的样子,飞快转动脑袋,寻找龙家的车子,街上行人往来,小吃摊烟火袅袅,那辆低调奢华的车子不见影踪。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是她设计的,他根本别无选择,必须向她低头,臣服于她!
江清坐进出租车内,胸膛起伏,“去龙家,快!”
云锦州内,没有人会不知道龙家在哪里,也不会有一个司机多此一举问哪个龙家。司机一踩油门,导航开始导向返祖家族龙家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