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这不可能吗?再强不也是肉体凡胎吗?!一个人先是被围剿得遍体鳞伤,再在极端低温的环境里熬了48小时,受了那么多罪,才手术完,浑身痛得不行,还发着高烧,不是说胡话,难不成又是在算计别人吗?
她的脑子是不需要休息的吗?她怎么没完没了??!
会议室内安静了起来,所有人都被江清这话说得心惊胆战,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就是敌人走在你前面,根本没法见招拆招,还不小心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费先生说:“那你说怎么办?”
“现在,我们不要管龙锦要干什么,我们需要掌握自己的节奏。”江清说着不由得拳头攥紧,真是刻骨铭心的教训。
景姵总是搞出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吸引着所有人去思考她到底要干什么,无意识顺着她的行动去应对,去破坏。但是就像魔术,当你被魔术师的纸牌吸引的时候,就会看不到他藏在袖下的手在干什么,所以他总是一次次落败。
“那我们要干什么?”一位高层急迫地问。
“费先生,你之前说我们几乎穷途末路,你错了,经历过冰河世纪事件,我们的大好机会才真正来了,龙锦会后悔为了铲除我们的钉子做出那样的算计,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江清平静地讲述了解决组织困境的新办法,当他讲完,原本还将信将疑的高层们就像被一只神手拨开了眼前的迷雾,顿时面露狂喜。
“该死的,我们果然是陷入了那个情报贩子的节奏里,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我们居然没有注意到!”
“太好了,太好了!”
“这就行动起来!”
江清冷眼看着他们那喜得找不着北的样子,转头继续看已经没人在意的直播,屏幕上,楼听被打得很惨。尽管他让自己别在意,但是始终还是好奇,景姵设计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这次不按照她的节奏走,她的算计能不能落空?
……
此时的天上,随着下属报告导弹耗尽,廖忆安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他拧起眉头,看着前方火光与烟尘中的楼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楼听看起来很狼狈,六扇羽翼几乎都已经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扇动得十分艰涩,但是直到现在,他们装备的导弹已经用尽,楼听却仍然还未被打落,而且,他的动作好像越来越灵活了。
不,不是灵活,是越来越有章法了,他好像越来越知道,怎么样躲避攻击最有效、最省力,甚至还能进行有效而多重的反击。
从只会用羽箭攻击导弹,到引诱导弹撞击其他导弹,到开始使用返祖之力制造盾牌挡住导弹……
廖忆安的笑容越发收敛,渐渐消失,阴沉,咬牙切齿,“这家伙……在进化!”
所有的返祖人,从小都要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和经验,才能拥有自如使用身体的体术,才会拥有条件反射般的战斗技巧,才能拥有瞬间反应的战斗意识,才能像捏橡皮泥一样将自己的返祖之力外放并且揉捏成各种形状,或圆或扁,或硬或软,或是盾或是矛……
楼听不一样,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相关的训练。
无论是什么生物,都是需要通过与外界接触,与其他人、其他生物的碰撞,才能知道自己处于食物链的哪一个位置。而同样的,楼听也从来没有过这种碰撞,他对自己的了解,或许不比别人对他的了解多。
所以,当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级别的攻击,他似乎一下子落于下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然而,随着被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他这块空白的海绵,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吸收着战斗的经验,咀嚼着返祖之力使用时微妙的感觉,他正在快速的了解着自己的能力,明白自己能做到什么……
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廖忆安大声吼道:“加大火力!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战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呈现包围状,将楼听包围在其中,随着廖忆安的一声令下,震耳欲聋的整齐枪响接连不断,火花四射,枪林弹雨从四面八方射向楼听。如果楼听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超凡的返祖人体质,会在瞬间被穿成一滩烂泥。
此时,因为楼听的审判光圈,逃出去大老远,终于再次返回来的小飞机上,梅烟岚看着这一幕,又是一句脏话。
张丝妙已经吓得不忍目睹,五只手都遮在自己的眼前。
但是想象中的楼听被射成筛子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咚!”一声闷响中,楼听身体里往外扩张出了一个圆形的透明盾牌,将他包裹在其中。盾牌具有很强的硬度,却还拥有极为强大的韧性,以至于那些返祖子弹居然在疾速杀来的过程中就像骤然陷入了一团粘稠至极的厚度超过了一米的透明胶质物之中,瞬间停了下来。
就好像时间突然停止了一样。
廖忆安目眦欲裂。这家伙,已经连这种程度的控制都学会了!必须得快一点,否则他就要成长到……
忽然,廖忆安愣住了。
楼听浮在空中,那些被困在返祖之力圆盾中的子弹纷纷扬扬洒落向大地,他美丽的羽翼鲜血淋漓,凄惨又丑陋,他转头看了看,忽然伸出手,把其中一扇扯了下来。
一扇又一扇,直到六扇全都被扯下来。
“他……他在干什么?”第九军的人睁大了双眼。
所有直播屏幕外的人也捂着嘴巴,震惊又困惑。
他为什么要毁掉那神圣的极具象征性的羽翼?正是这六扇翅膀将他从全世界的天使族返祖人中区别出来,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审判天使啊!
“砰!”一声振翅声响起,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新的洁白无瑕的六扇翅膀从他鲜血淋漓的背部犹如花苞骤然绽放。
廖忆安睁大双眼。
楼听盯着他,“你好像觉得自己可以从神赐予我的神力中逃脱了。”
什么?!廖忆安心中的不安更甚。
“没有一个人类,可以从神给的我使命中逃脱。”
“叮——”空气中仿佛出现一道神圣空灵的神音。
楼听指着廖忆安,“净化吧。”
比阳光还灼目的金色圣光乍现,织就一架巨大的金色天秤,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震惊中,廖忆安所在的战机落入了审判天秤的一端。
第193章
六翼天使浮在空中,纤尘不染,银眸如高悬天际的冷月,冷漠无情地俯视着众生,先前的狼狈已经全都消失不见,圣光再次笼罩他的全身,宛若天神降临。
“老大!”所有第九处的人都大叫出声,难以置信,为什么?他们不是已经发现了楼听的弱点了吗?老大的手上明明也没有……
第九军的战机试图攻击那架审判天秤,可所有的攻击都被一种无形的伟力拦截在了外面,禁止任何人妨碍这场审判。
“攻击楼听!”
他们又试图去攻击楼听,然而下一秒,一杆又一杆的审判天秤从他们身下浮现了。
冷汗顷刻间汩汩流下,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不久前还打得楼听毫无反击之力的幽灵战机,全都成为了审判天秤中的被审判者,局势瞬间逆转。
廖忆安看着兄弟们全都落入了楼听的审判天秤之中,目眦欲裂,“不……怎么会这样,不对!他们全都是干净的!全都是干净的!!为什么!楼听!住手!!”
楼听看着廖忆安惊恐的再无先前嚣张得意模样的面孔,眼中毫无波澜,“罪恶的灵魂,接受审判吧。”
廖忆安清晰的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伟力,不容抵抗地将他身体深处的什么东西冷冷地扯了出来,一股直达灵魂最深处的刺骨冷意刺入了他的身体,开始翻看他迄今为止的整个人生,没有隐私,没有秘密,快乐的全部翻看,想要忘却的全都强迫直视,遗忘的也全都唤醒。
“啊啊啊啊啊!!!”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下方的信徒们更加疯狂起来。
“杀了他们!”
“审判他们!”
“啊啊啊啊啊杀了他们!!”
“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他们失去理智,不会想到,自己信仰的六翼天使一旦真的当众杀了廖忆安,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只想要让满腔的愤恨都发泄出来。
中央大楼,总统看着眼前这一幕,重重闭了闭眼,问:“湘州那边的情况呢?”
“说是龙锦一直没再醒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醒来,是真的没有醒来吗?
……
湘州。
“家主还没醒,醒了我难道会不说吗?发生这种事……说到底就不应该让她才醒来就打什么电话,不然怎么会有现在的局面,我也紧张死了好吗?楼听跟我们家主可是好友!”龙青燕色厉内荏地打发走又一次来问的工作人员,关上门狠狠松了一口气。
然后连忙看向屏幕,楼听被打得很惨的时候她有些不忍目睹,觉得廖忆安那些人欺人太甚,很想教训他们,毕竟他们龙家人早就把楼听划拉到自己的阵营里,觉得他们是一伙的。但是楼听真的突然反杀开始审判他们后,她又开始紧张楼听真的会把廖忆安那些人杀死了。
啊啊啊啊真的是左右两难,谁死都会完蛋的啊!所以说,家主啊你到底为什么要搞这一出啊,现在还什么都不做吗?难道真的要让楼听把廖忆安那些人杀掉吗?!
她急忙去看景姵,一转身,看到景姵仍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神秘猫眼看着云锦州那边的新闻直播,丝毫不为所动,龙青燕总觉得在她眼中看到了些许邪恶的笑,仿佛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叫她脊背又一次忍不住爬过一阵麻意。
“咚咚。”
这时,外面又有动静了,门被轻轻敲了敲,做贼心虚的龙青燕顿时哆嗦了一下。
龙青燕心情焦躁,打开一条缝隙没好气的话刚要出口,就卡在咽喉里,呛咳了起来。
糟、糟了!
那个坐在轮椅上都英俊逼人,正气凛然,一点儿不显弱势,甚至很酷很拽很目中无人似的男人,不正是大名鼎鼎的裁决司司长裘法嘛!更要命的是他好像是家主的男朋友,龙意明为此长吁短叹了好几天了,这下怎么拦得住?景姵装睡能瞒过他吗??
龙青燕压力山大,面对别人她还能端起返祖家族的架子,把门摔在人家鼻子上,面对裘法她哪敢。
“啊哈哈裘司长!你怎么来了啊?不是已经转院去治疗腿伤了吗?治得怎么样啦?”龙青燕刻意抬高了声音,确保景姵能听明白她的声音,同时偷偷侧头去看景姵,挤眉弄眼。要拿裘法怎么办啊,快给点提示啊!
不料听到龙青燕这一声,景姵从电视屏幕上转了过来,一点儿也不紧张,反而眼眸一弯,高高兴兴出声:“是裘法吗?快让他进来。”
龙青燕:“……”
“您请进。”龙青燕立时敞开门,让开路,让裘法进来。
裘法操控着轮椅滑进病房内,看到景姵靠在病床上,左手上输着液,她向来宛如玫瑰花瓣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脸颊却有着病态的红,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小小一个陷在苍白的大大的枕头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裘法在早上转院去另一家返祖医院里的治疗仓内治疗腿,才睡着没多久,他就被安彦急匆匆喊醒,这才得知了景姵短暂醒来然后引发的这场混乱。
两家医院距离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偏偏不久后又赶上了早高峰,紧赶慢赶也到现在才赶来。
他一直在怀疑景姵是真的高烧说胡话还是装的,其实他心里知道,大概率是装的,他已经很多次见识到了这条小龙的诡计多端。只是即便如此,却还是不由得感到揪心,无法不担心她的状况。
眼下一看,果然是装的,但是心脏却更加被揪紧了。
他来到床边,面无表情地伸手握住景姵远远就朝他伸来的手,“你装也不装一下。”
手有些凉,他转头对龙青燕说:“把温度调高一点。”
“好、好的。”龙青燕连忙调高几度室内温度,调完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空间里的空气排斥了,她好像不应该在这里。
“装了也是白装啊。你一来我嘴角就忍不住想笑,控制得可艰难了,更糟糕的是这个。”
景姵说着,把他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触及的不可思议的温软,让裘法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得硬邦邦的。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了,呼吸也不平静,装也马上就露馅了呀。”
手掌心确实感受到了底下的心脏在砰砰跳得很快,但裘法却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更快,一团火轰一下烧了他全身,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眸,他一下子把手收了回来,触电一样。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甜言蜜语,还当着家人的面,不知道羞人的。
“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正经人。”景姵又把他的手抓回来。
龙青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