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可风回过头，刚好看见这母子两个聊天，她懂唇语，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心中无语。
没想到秦启明这么会自欺欺人。
吃了晚饭，他们回梁家，最近爷爷身体不好，梁可风是尽量不在外留宿。
回家先去见了梁大龙，梁大龙今天见了张小姐，心情不是很好。
何聪偷偷跟她说，龙爷想逼那几人动手，他不想等了。
梁可风理解爷爷的心情，提前也可以，反正她准备好了，随时配合。
回房后，洗完澡梁可风坐在化妆间沙发上吹头发，秦启明早就洗完澡，他讲完电话进来，两人快速对了一下今天遇到的事。
秦启明：“今天我详细查了杨子灵的资料，她是孤儿，养父把她带大的，资料显示，她养父叫杨栋，而杨栋是安南地产老板杨明的哥哥。”
梁可风停下吹风机：“所以，杨子灵也算是越南华侨？”
“理论上算是。很奇怪的是，我查不到杨子灵养父杨栋的行踪轨迹。”
“什么意思？”
他接过她手上的吹风机，帮她吹头发：“就是说，这个杨栋，只有名字和身份证号码，他身份证很早办的，没有照片，我没找到他的工作生活痕迹，也没有就医记录，这个人就只存在于杨明和杨子灵的档案里。我那天无意中看到了杨子灵在重案组登记的紧急联系人，是个女的，我今天去查了，这个女人是杨明老婆，杨子灵的婶婶。也就是说，作为杨栋的养女，杨子灵没有把他列为紧急联系人。是不是很奇怪？”
确实奇怪！
杨栋！
梁可风想了想：“这个几乎被抹掉痕迹的杨栋……有没有可能就是裴有林？”
秦启明仔细一想，不觉点头：“杨栋的名字里有两个‘木’，双木成林，真的很可能是裴有林。”
“如果我们推测没错的话，杨子灵是裴有林的养女？！”
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杨子灵会对抓捕裴有林的案子这么积极。
吹风机关了后，他在她身旁坐下，“今天我去了一趟笋岗湾，抓到一个越南仔，他昨晚见过裴有林。”
裴有林出现在笋岗湾？
本来窝在沙发里的梁可风瞬间坐直了，“越南帮可能从笋岗湾进货。”
秦启明理解梁可风口中进货的意思，他说：“很有可能。裴有林离开后，越南帮一个叫咪哥的小头目出海了，大概十天左右才能回来。”
那就对上了。
越南帮这批海货估计是给庙王街准备的。
“然后呢？你们抓到的越南仔见过裴有林，那他有没有供出其他有用的线索？”
秦启明忽然觉得不对：“我跟你说的这些信息，你转头是不是就跟布凯辛分享？”
梁可风没觉得哪里不对：“我需要他帮我。”
“明明是你在帮他。”
“我跟布凯辛属于是互相成就。”
这话一出，立刻让秦启明吃了个大醋，“你跟布凯辛互相成就，那我呢？”
梁可风挽着他的手臂，需要的时候，她可会演戏撒娇：“你是重案组的见习督察，你是我老公啊。”
你是我老公啊！
秦启明的脸蛋瞬间从头红到了脖子根，他直接吮住她的唇，恨不能把她灵活的小蛇给吞了，两个人陷进沙发里。
他最近舔狗舔上瘾了，他学习能力强，技巧愈发炉火纯青。
有的时候，他不进去，就能让她高。
这比他自己享受还让他兴奋。
他的某些癖好让她受不了，她就会踹他，但她越踹，他就越来劲。
这真是只疯狗！什么都舔得干干净净。
末了，她歪在沙发上享受着余韵，她挠他耳朵，揶揄他：“你怎么那么喜欢吃醋。”
秦启明不承认：“谁吃醋了？我就是瞧不上布凯辛，一边追我妹，一边给你送花。”
他妹妹秦秀明也进了重案组，不过跟他不在一块，她在D组，主要配合O记那边的工作。
他昨天看见布凯辛来接秦秀明下班了。
“还说没吃醋。布凯辛给我送花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说我已婚之后，他就很识趣没再纠缠。”她摸着他绷硬的胸肌，“要不这样，庙王街的鱼塘计划还是布凯辛的，如果鱼塘计划完成之时，还没抓到裴有林，接下来我帮你们重案组抓裴有林，我这样公平了吧？”
刚吃了甜枣，现在又得到小面包的秦启明舔了舔唇，舔狗没白忙活，他压着想要扬起的眉头：“我们这边所有关于裴有林的信息，你不能跟布凯辛共享。”
“没问题，我不跟他共享。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越南仔跟你们提供了什么线索了吗？”
秦启明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摸：“越南仔叫裴元康，花名□□，他没看清裴有林的样子，但他可以确定，裴有林长得跟以往警方提供的那两张画像完全不一样，而且他有个明显的特征……”
“什么？”
“戴了眼镜。”
“戴了眼镜？”
梁可风陷入深思，戴了眼镜的裴有林。
她问：“还有其他信息吗？”
“没了。就这些。”他又亲了亲她头顶的秀发，“不过，我想起一个人？”
“谁？”
“今天早上，我开车出去，刚好遇见坤叔来找梁可儿，坤叔的车胎车身都是泥巴，他不好意思把车开进梁家大宅。”
“坤叔？”她把他撑开点距离。
“对，坤叔。笋岗湾那边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水坑，新车开进去，泥车开出来。裴有林是昨天晚上去的笋岗湾，今天早上肯定还没来得及洗车。还有，坤叔也是戴眼镜的，四五十岁，身高跟裴有林也配得上。”
梁可风站起身，裹了件披风就去打开抽屉，拿出裴有林的那两张画像。
她盯着彬彬有礼那张看了又看：“眼睛！你来看，坤叔的眼睛。”
难怪她之前觉得这么眼熟。
原来是坤叔的眼睛！其他五官都不像，只有眼睛是熟悉的。
秦启明站在她身后盯着照片看，只看眼睛部分，确实像，他恍然大悟：“裴有林是不是会什么易容术？其他都可以改变，只有眼睛和眼神是改变不了的。”
梁可风摇头：“不是易容术，应该是整容。”
“整容？”秦启明不懂。
这个年代整容还不流行，港城基本上还没有整容机构，但越南因为战争，太多人脸部受伤，所以有非常厉害的外科修复手术，那就是最早期的整容。
不排除裴有林回越南做了整容手术，从裴有林变成了坤叔。
“而且坤叔也姓杨，他叫杨靖坤，如果裴有林就是杨栋的话，那他就是杨子灵的养父？”
这么说，裴有林、杨栋和坤叔是一个人！
秦启明点头：“安南地产开在凤尾街，距离梁记麻将馆总店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第103章 局
这是港城温度最适宜的时候，外面下着小雨，不冷也不热。
因为刚才运动之后身上略有黏腻，小两口又洗了一次澡。
洗完澡，穿着睡袍，两人坐在起居室的吧台两侧，一人端了一杯洋酒，小小碰了碰杯，庆祝有新的思路。
梁可风之前从来没怀疑过坤叔，因为坤叔说他是姜吴县人，还帮她去参加过姜吴县的同乡会。
“我以为坤叔真是我同乡，我都没往他身上怀疑。”
秦启明跟她细细分析：“你没怀疑他有哪几个原因，第一，你来港城之后，接触到的第一个真心帮你的人就是坤叔，从底色上你就完全把他当做自己人来信任，所以一般你不会随便怀疑他。第二，裴有林能躲过港城警方最强警力多年追踪，他是越南帮老大，又完全整容了，这人警惕性非常高，不会轻易让你怀疑到他身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现在手头上一堆事，你都没有正经去调查过裴有林，查裴有林是我的工作，但不是你的，你也就顺带帮帮布凯辛。所以你没怀疑他，太正常了。”
梁可风笑话他：“需要你这么护着老婆嘛，我没有质疑自己。”
“我是实话实说，裴有林作为头号通缉犯，他能躲过警察追铺这么多年，警察却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搞清楚，他能是一般人吗？”秦启明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明天我想办法去调查坤叔的底细，看他会不会顶替了某个真叫杨靖坤的人的身份。”
梁可风微微摇头：“坤叔的身份应该是造假而不是顶替，顶替是很容易被揭穿的，就像之前袁东作为双胞胎顶替梁耀祖都被我识穿了，坤叔没必要冒被揭穿的风险顶替别人，在这种战乱年代，直接伪造一个身份，更简单。”
这么多年以来，内地偷渡到港城的人，只要有人做担保，就能取得港城身份证，造假太容易了。
“我现在怀疑，梁耀祖突然车祸死亡，很有可能并不是简单的车祸。”
秦启明：“你怀疑梁耀祖的死跟坤叔有关？”
“我跟袁东只接触几天就发现他是假冒的，坤叔那么聪明，跟梁耀祖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他会看不出来？既然看出来了，他为什么要容忍一个假的梁耀祖出现呢？”梁可风玩着手中的玻璃杯，金黄色的洋酒在杯中荡漾，“按照你说的，大胆猜测一下，会不会是梁耀祖发现了坤叔的身份有可疑。”
秦启明点头：“梁耀祖和坤叔长期相处，真有可能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梁记在港城有六家分店，都是开在闹市区，坤叔很可能利用梁记帮越南帮出货，次数多了，被老板发现不出奇的。”
这倒让梁可风想起大半年前的事，她说：“柴荣飞你记得吧？有一次柴荣飞跟越南帮是选择在斧头街梁记分店交易海货，这个交易地点，很可能是坤叔安排的。当时我还让坤叔给我送钥匙，以方便我帮警方拖延时间围猎柴荣飞。”
这事秦启明听梁可风提过，他道：“坤叔帮你了，而且眼睁睁看着越南帮被你围困，也没去报信，因为他怕被你发现。”
“对，如果他报信让柴荣飞和越南帮提前逃脱，我肯定会第一个怀疑他。他不单没有报信，还配合我送钥匙，他忍住了。”
“忍得住，这就是裴有林能在警察眼皮底下潜伏多年的原因。”
梁可风无奈笑了笑：“他根本就不怕警察。很讽刺的是，我让他陪袁东去警署自首，他把事情办的很漂亮；让他帮忙拿布凯辛的电话，他不但拿到布凯辛办公室电话，连布凯辛家里电话都搞到了；之后我在四方城寨，他在外围配合各种工作，无论难度高低，他都配合地很好。我当时好奇，坤叔怎么那么厉害，感叹港城真是卧虎藏龙之地。甚至曾经想过，等我搞掉三大社团，重整粤港澳工会的时候，要不要把他拉进来做事。”
秦启明笑道：“他可能真的能帮你干活，是个很好很得力的副手。”
梁可风喝了口酒感叹：“厉害的人，在哪里都厉害。”
“嗯，确实如此。”他担忧道：“不过，这么久以来，坤叔知道你很多事，他知道你是布凯辛的线人，他知道你设局搞三大社团，现在你跟布凯辛设局庙王街的事，他应该也知道吧？”
梁可风身边做事的人多了之后，她就比较少让坤叔帮忙干活了，她咬了咬唇：“庙王街的事我没跟他说，但是我和布凯辛第一次聊庙王街设局的计划，就是在四方街梁记分店里聊的。”
“那他肯定知道你们的庙王街计划。”秦启明走到吧台里面，他打开冰箱，问她：“你要冰块吗？”
梁可风转身把酒杯递过去，秦启明给她夹了三个冰块。
她说：“我以前跟布凯辛联手主要是针对三大社团，把三大社团拖下水这件事，非常有利于越南帮，这是越南帮乐见其成的，但庙王街计划不止针对三大社团，还把越南帮也囊括进来了，这可能是越南帮老大最近重新活跃的原因，他既想把握机会，帮我一起把三大社团搞垮，又想趁机而起，占据庙王街地盘。”
“所以，现在你也不用太担心坤叔会搞乱庙王街计划，他主要目的在于拖垮三大社团的同时，能帮越南帮成功脱险，然后趁机霸占庙王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