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妈妈下楼洗澡。”
曼姐端着脸盆从房间出来,她们打了声招呼,曼姐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梁可风摇头:“好像说谁被杀了,具体我也不清楚,他们在底下聊呢。”
曼姐牵着小桃子下楼,小桃子好奇问:“妈妈,谁被杀了?”
曼姐温柔道:“没有,小桃子听错了。是好婶要杀鸡。”
程咬金听见梁可风跟曼姐说话的声音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在此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老板出去干嘛了。
谁能想到,她没跟自己商量,就这么利索地把阿旦杀掉。
“风姐,你真是……厉害!真把炮!”程咬金由衷敬佩,妹妹都变姐姐了。
梁可风轻声道:“他认出我了,还胆敢要挟我……”
“这种毒贩子,就该杀!没人发现你吧?”
梁可风摇头:“没有。”
说着她把手帕包着的金链递给程咬金:“洗干净了,收起来。”
这是嫁祸的工具,至于嫁祸给谁,她暂时还没想法。
需要见机行事。
*
那天晚上啸哥很晚才回来,而程咬金从猪头威那里套了一些信息。
据说阿旦的老大也就是东区上白龙的坐馆忠直叔扬言一定要找出真凶给阿旦报仇。
第二天中午除了曼姐母女外,其他人都在家吃午饭。
大家都在跟啸哥打听阿旦的事。
啸哥大概三十多岁,个子比较高,人很干净时髦,平时出入喜欢戴副浅色墨镜。
不过他嘴巴很严,无论大家怎么问,他都只是说:“还在查,目前没什么线索。”
啸哥不说,猪头威便开始发挥:“我听人说,凶手很专业,伤口非常整齐,肯定受过专业训练。鹌鹑他们跟旦哥分开也就三分钟时间不到,旦哥就被杀了,你说这人厉不厉害?”
猪头威想夹远处的咸鱼,好叔赶紧给他端过去。
好叔问:“你看到伤口了?”
“没看到,都不让人看。我听鹌鹑说的。他们一开始以为凶器是刀片,刀片虽然锋利,但太薄太软,割不了那么深,可能是一把手术刀或者剃头刀。”
剃头佬一听,哼哼道:“我那剃头刀确实锋利,别说割喉,杀猪都没问题。”
好婶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哎,剃头佬,你可别乱说话,到时候怀疑你了。”
剃头佬不以为然:“怀疑我什么?我只会剃头,不会劈头。”
大家被逗笑了。
程咬金大口吃着饭,不经意问:“复仇还是劫财啊?”
“我也想知道。”猪头威说着看向啸哥,“我听说阿旦的金链和钱包都丢了,是吗?那就是劫财?”
啸哥放下筷子:“好了,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先忙。”
这屋里也就啸哥是最大的权威,他不愿意说,其他人也不敢再问了。
啸哥走后,众人依然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各路消息。
剃头佬:“我就觉得是打劫!那么大一条金链挂在脖子上,晚上横巷没人,不杀你杀谁?”
好婶赞同:“我赞同。所以说,财不可外漏。六婆,你说是不是?”
六婆在专心吃饭:“我又不是警察,我怎么知道。”
阿欢是唯一持不同意见的:“旦哥那么凶狠的人,路边打劫的,怎么可能杀得了他?肯定是得罪的人多,专门去杀他的,而且……”
好婶打断女儿的话:“你一个姑娘仔,你知道什么?!你啊,应该多跟阿风学习,你看阿风吃饭的时候,就不爱说话,斯斯文文的,才像个女孩。”
斯文女孩梁可风微微一笑:“阿欢分析得挺对。”
逻辑思路清晰,是最接近答案的人。
“是吧?!”阿欢高兴地给梁可风夹了块鱼肉:“我还是跟风姐投契。”
好婶又说了女儿几句,才转去问她儿子:“阿伟,是不是明天可以安排阿风去面试?”
阿伟虽然不爱说话,但做事很靠谱:“明天上午,我跟阿风说过了。”
“阿风如果也找到工作,那你们兄妹就可以安安心心住下来了。”好婶真心为他们高兴,更为要到手的中介费开心。
吃了午饭,梁可风睡了个午觉,睡到三点才起来。
醒来后,她给自己换药,然后戴上假发。
二楼此时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不在。
她卧室门框边上有很几个非常小的洞,她趁着没人,用铁丝把其中一个小洞挖大一点,挖到跟尾指差不多大小,像一个猫眼,刚好能看到外面走廊的情况。
挖好之后,她走去窗边,玻璃窗户上贴着报纸,她撕掉了小小的一角,透过这一角,可以看到外面的菜地、圣心楼上来的入口和南角楼。
她把撕下来的报纸,转身走到门口,糊在门框边刚挖好的“猫眼”上。
前后两个“猫眼”,是她的一双眼睛。
楼下工会有个图书室,里面有很多书籍,她让阿伟帮忙借了几本杂志和年鉴回来,能帮她更加快速了解港城和四方城寨。
她坐在窗边翻书,屋外此时没有人,菜地尽头的枇杷树上安安静静停了一只小鸟。
偶尔飞机起落,轰鸣声迭起,在这儿住了几天,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噪音。
以前她老师就评价过她,说她的适应能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所以她天生就是做间谍的好苗子。
梁可风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五点半,她在等坤叔的人送“红薯”过来。
她这个位置,如果有人从圣心楼上来,她能第一时间发现。
就好像现在,她看见一群人从天台楼梯口出来,至少有七八个男子,看情形是来势汹汹,而一起回来的,还有被他们推着往前走的剃头佬。
梁可风快速把衣袖里随身携带的刀片压回床脚,还有金链……
她忙开门出去,用钥匙打开了程咬金的房间。
程咬金房间比她房间还简陋,连衣柜都没有,衣服就堆在桌上,被窝也是乱糟糟的,连被子都没叠。
她掀开做床垫的褥子,撕开口子,从里面拿出金链,金链放在身上哪里都不合适,找不到更隐蔽的窝藏点,其实窗外藤蔓可以藏,但此时外面有人,她不方便往外面藏。
她最后把金链塞进鞋里,准备带出去。
关上门,从楼上下来,一楼正热闹,是双龙堂调查组的人来搜东西。
鹌鹑也在。
剃头佬满脸愁容:“我的剃头刀真丢了!今天早上丢的。长安哥,你信我咧。”
调查组为首的刘长安看起来很年轻,他显然不信剃头佬,“我们调查过了,这么多剃头佬,就你昨天晚上八点多还在外面。”
“我八点多还在外面,是因为我收摊晚,我听别人聊马经。”
“证人呢?你又没有。”
“市场上聊马经的人,谁会注意谁是谁啊!我跟旦哥无冤无仇,不可能杀他嘛,长安哥,你看我瘦莽莽,我根本没可能打赢他!”
“别废话了!哪个是你房间?”
剃头佬往里一指,一群人进了剃头佬屋子,还有几个在洗手间和客厅乱翻。
好婶站在一旁小声提醒:“哥哥仔,不要搞那么乱,等会儿我还要收拾。鹌鹑啊!鹌鹑!帮忙说两句。”
鹌鹑无可奈何。飞仔们依然下手很重。
其中一人更是嚣张:“阿婶,走开啦!别再这里啰啰嗦嗦的。”
“死人李保仔!”阿欢在旁边小声嘀咕。
好婶赶紧拉了拉自己的女儿,让她别乱说话。
梁可风站到好婶身边,小声问:“好婶,发生什么事了?”
好婶撇嘴:“双龙堂的人怀疑剃头佬杀了阿旦。剃头佬连个鸭子都不敢杀的,怎么可能杀人嘛。”
“他们在搜什么?”
阿欢插嘴回道:“剃头刀和金链。”
梁可风扫了一圈,屋里只有好婶阿欢母女,她问:“六婆呢?”
“帮人拜神去了。”
“我看她菜地里好多小葱,我去摘点来,晚上腌葱花吃吧。”
“想吃什么自己去摘就行,顺便摘点青菜,回头我跟六婆算钱。”
梁可风去厨房拿了一个菜篮子,从卫生间出来的飞仔瞟她一眼:“没听到长安哥说的话吗?这屋子里的人都不许出去!”
梁可风确实没听见这话,她顺着对方的话锋道:“我摘菜,不出去。”
说完她站在侧门边上,从竹筐里找出六婆去菜园的袖套,戴上后,趁人不注意走了出去。
阿欢追了上来,“风姐,我跟你一起摘菜。”
虽然不想有旁人在,但没办法拒绝的情况下,多一个人,也算是多一个掩护,梁可风停下脚步等阿欢。
她们走向旁边种了小葱和大蒜的菜地,梁可风从来没进过菜园子,怎么摘葱她都不懂。
还是阿欢教她:“每一颗你掰几根大一点的,不能全拔掉。你以前不是大陆的吗?怎么会不懂摘菜?”
梁可风笑着敷衍:“我家在县城,没有地可以种菜。”
新鲜的小葱散发出浓郁的葱香味儿,很是好闻。
梁可风扫了一眼六婆的菜地,看到不远处的大白菜,站起身:“你妈妈让我顺便摘点菜,我看看摘什么菜好。”
阿欢:“反正我不想再吃芥菜了,其他都可以。”
“大白菜怎么样?”她朝大白菜地走去,菜地里种了四行大白菜,她快速找到目标,一棵半开的白菜,把金链放进菜心里面,隐藏地简直天衣无缝。
她这边刚藏好金链,阿欢已经摘好小葱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