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灵又不说话了。
秦启明拿出从她家搜出来的照片，递过去：“跟你合影这个女人是谁？”
杨子灵看了照片一眼，就把眼神移开，她全程没看秦启明，继续保持着沉默。
秦启明收起照片：“杨子灵，你要想清楚，你只是他们的工具，他们收养你，也只是把你当做工具人培养。你得到什么了？好不容易考上警察，你本应该一步步向上，事业有成，结婚生子，生活美满，结果为了这些杀人狂魔贩毒分子，你大好前程全毁了。你的人生，全被他们毁了。”
杨子灵咽了咽喉咙，眼神微微动了动，低下头。
秦启明：“你把他们供出来，法官少判你几年，等你出来的时候，还可以重新开始。”
杨子灵苦笑摇头：“我还能重新开始吗？”
“你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我跟你不一样，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你根本不懂。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出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以后连工作都找不到，你以为还有人庇佑我吗？”
秦启明盯着她，他指着照片中的文姐：“你不会认为，她以后可以庇佑你吧？”
被看穿心思的杨子灵神色再次一动，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秦启明：“这个女人，她能不能活到明天，我都不敢打包票。”
杨子灵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似乎在问，你们找到她了？
“她在四方城寨，对不对？你觉得她能活着离开四方城寨吗？”
杨子灵紧张道：“她不是坏人。”
秦启明试探着说：“她贩毒，而且数量不菲。她怎么也不算是好人吧？”
说这句话之前，秦启明并不确定文姐贩毒。
但从杨子灵的眼中，他知道，他猜对了。
杨子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求你们救救我姑姑，不能让她在四方城寨被那些人杀了，四方城寨的人，杀人不眨眼。”
秦启明冷笑：“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是你养父。”
阿平：“杨子灵，你要告诉我们，怎么救你姑姑！”
秦启明：“你总要告诉我们一些有用信息吧？”
杨子灵这才交待，她姑姑和杨靖坤是恋人关系，她姑姑在四方城寨帮忙窝□□品，具体窝藏在哪里她不知道，但听说并没有放在家里，因为家里不安全，而是放在一个叫水房的地方。
水房？
这是个重要信息。
秦启明问：“水房在哪里？”
杨子灵摇头：“我没去过四方城寨，我不清楚。但那个地方应该距离我姑姑的住所不远。你们能把我姑姑救出来吗？”
秦启明无奈道：“不是我们想不想救她的问题，而是你姑姑好像想给杨靖坤报仇，她要送死，我们也没办法。”
杨子灵想要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上当了，但已然来不及。
秦启明：“如果你姑姑放弃报仇，她应该是可以活的，你就祈祷她能放下仇恨吧。不过，你刚才提供的信息，我不会让你白提供。你出来之后，可以来找我，我和我太太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安稳的工作。”
杨子灵戳着手指没说话。
杨子灵这边应该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秦启明起身出去。
*
梁可风像往常一样，周三上午回到四方城寨，之后照常工作。
她先去东区工地跟建筑公司简单开了个会。
回来办公室，秀冬跟她说，文姐刚才给她打了电话。
梁可风马上回了个电话，结果李家的保姆说：“细太太刚出门，要叫她吗？”
“不用。她去哪儿了？”
“好像说上次剪的头发没剪好，要去修一下咯。”
那就是找剃头佬去了。
放下电话，梁可风立刻往菜市场走去。
快到菜市场的时候，她拐进小巷，走进一栋居民楼，就在一楼角落的用户门口停下脚步。
笃笃笃，笃，笃！
这是他们的敲门暗号。
门很快开了。
开门的是火头，里面还有两个她没见过的人，应该是阿铁那边调来的。
她小声问：“剃头佬呢？”
“在和贵叔吹水。”
梁可风走到窗前，接过望远镜，看过去，此时没有客人理发，透过口型，她可以看到，剃头佬正在和补鞋的贵叔聊马经。
就在这时，文姐进入视线，她要剃头佬帮她把两边头发和刘海都修一下。
剃头佬很热情：“李太，快坐快坐，你要怎么修，你跟我说。”
他的剃头摊子靠墙，剃头佬帮文姐修剪头发的时候，几乎是弯着腰的。
剃头佬嘴型幅动很小，看得出是压着声音说话：“你听我的，沉住气。”
文姐：“沉不住，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今天就要杀了她。”
剃头佬：“你要怎么杀？”
文姐：“不用你管。我跟阿来搞死她。”
剃头佬：“这里是她的地盘，你一开枪，你连逃都逃不出去。你不要牺牲阿来。”
文姐：“是阿来自愿要杀她的。”
剃头佬：“她不是普通女子，不要去招惹她，保存实力，以后再说。”
文姐讽刺道：“你杀她最方便，可惜你惜命。”
剃头佬非常冷静：“你以为我不想杀她？我杀了她，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暴露。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不惜命活不到今天。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一定要忍住。”
文姐：“我忍不了，等十年，都不知道十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死了。你放心，我不会牺牲阿来，我们不用枪，我已经想好了……”
剃头佬挡住了文姐的脸，梁可风看不到文姐说话了。
没多久，文姐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头发，拎起来时放在一边的布袋子，她没回家，而是往中心区去了。
剃头佬似有所思地拿出香烟，点上后坐在一旁，满脸愁容。
*
梁可风回到办公室，文姐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好一会儿，秀冬就坐在一旁陪她聊天。
“阿风！”文姐满是笑容，早没了前两天那忧伤的样子。
梁可风笑问：“文姐你找我有事？”
“我买了两匹做旗袍的好料子，你看看，刚好可以做两身旗袍，我们两个一人一套。”说着她起身从桌上布袋拿出两匹布。
这两匹都是上好的缎子，一幅花色艳丽，一幅较为素雅。
梁可风走前去，摸了摸那缎面，非常丝滑，她让秀冬帮忙看。
秀冬说：“风姐，你要不是试试墨绿这款，做一身旗袍，穿你身上一定好看。”
“是吗？”梁可风不动声色地笑问文姐：“文姐，你喜欢哪一套？”
文姐笑道：“我都行，我身材虽然没你的好，但什么颜色我都能穿。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反正我哪一款都可以。”
做漂亮衣服，没有哪个女人能经得起诱惑。
梁可风定下来做墨绿这款后，文姐当即邀她一起去仙罗记做旗袍。
“今天去量尺寸，定款式，估计要十多天才能做好。仙罗记做衣服都得排队，但没办法，他们家手艺好。”
她急，但梁可风并不急：“文姐，我还有个会呢，我今天没空。”
文姐略失望，她不想放弃：“要不，我等你。反正我没什么事，我就在这里等你。”
梁可风犹豫了一下，笑道：“行吧，秀冬你在这里陪文姐，我跟啸哥他们开完会就来，可能要一个小时左右。”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等你。”
结果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文姐都等到心焦了，梁可风才回来。
回来梁可风又处理了一些事，才出发去仙罗记。
仙罗记是四方城寨的一个奇迹，因为衣服做得太好，很多市区的有钱人都来找他们做衣服。
钱赚了不少，但他们从来没想过离开四方城寨。
仙罗记有两个门面，一个是卖成衣的，一个是订做衣服的。
她们进了订做衣服的铺面，一进去，文姐就对前台说：“我们找阿来师傅。”
梁可风以前来过几次仙罗记，不过这边师父多，她并不认识阿来。
店里到处挂着绫罗绸缎，以及禁止抽烟的牌子，店员把他们往里引，到了最里面的工房。
房间里，阿来师傅还有其他客人在，他礼貌打招呼后，让她们稍等。
文姐附耳跟她说：“阿来是仙罗记做旗袍最厉害的师傅。”
梁可风打量着阿来，四十岁上下，不到一米七的个头，人看上去很文雅。
她扫了工房一圈，不大，就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墙上挂了一些已经做好的旗袍。
靠墙有一架脚踏缝纫机，旁边放着一张木板桌，上面摆着各种尺子。
送走上一批客人，阿来问：“李太太，你们要做什么旗袍。”
文姐把手中的布袋递给对方，“这两匹布，我们想做两身旗袍。”
“哦，这两块布料你们在小上海买的吧？这料子真不错。”
“是吧，我挑选了好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