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实在转不过来,挠挠头,从窗户一跃而出,化成一只彩黑冥鸟飞走。
今晚吃了两只魔,她得去消化一下。
魔太祖走到床边,隔帘俯视床上的人。
她的发髻已散乱得不成样子,发丝凌乱地半遮面庞。
衣襟散开的风光,也因铺开的黑发而笼上一层黑纱。
如云乌发下,粉面飞霞。
雪白的,如凝脂。
红艳的,如娇花。
檀口微启,贝齿樱舌。因毒而不时发出不得体的娇哼,气息沉沉,犹如在人耳边吐息。
魔太祖凝视她须臾,拨开床帘,卸去玄甲的长指点在她的储物戒上。
片刻后,装有应龙神胎粉的神玉瓶落入他手中。
魔太祖打开神玉瓶,倒出一点神气磅礴的玄金粉末在指腹上,将手指送入她口中。
粉末尽数化在她舌上,被她咽下。
体内翻涌的囚龙之毒顷刻间被强势镇压,很快便如潮水退去。
织愉起伏的胸膛渐趋平缓。
魔太祖将神玉瓶放回储物戒,无视耳边一直在吵的杂音,拂袖离去。
*
织愉记得,在她彻底合上双眼之前,她隐约看见一道黑色身影闪过。
那是谁?
是谢无镜吗?
不可能是他……
织愉意识逐渐清明,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帐。
床帐上凶神恶煞的魔纹吓得她一震。
织愉缓了两息,猛然坐起,低头查看自己。
除了衣衫凌乱,没有半点异样。
她的发髻已全散,但发上簪钗全都好好地在枕边放着,一样不少。
织愉懵然地拨开床帘下床。
屋内装饰雅致却阴沉,可见仍是在魔宫之中,但不是她屋内。
这是哪儿,谁救了她?
是战云霄吗?
战云霄出行时穿的是黑色衣裳吗?
织愉仔细回想,想不起来。
她没关注战云霄穿了什么,只记得魔太祖的战甲是黑的。
但那个死老头会救她?
她不怀疑他也是意图谋害她的人之一就不错了。
织愉拧眉,东张西望起来。
屋内虽装饰得比她房间更显贵重,但毫无人气,没有半点生活痕迹。
织愉顺着对屋内的打量,走到窗边向外眺望。
映入眼帘的竟是郁郁葱葱、姹紫嫣红、风景如凡界的园子。
是群芳园。
这是魔太祖的魔宫!
织愉惊讶地睁圆了杏眼,不敢置信:救了她的竟是魔太祖?
她眨巴眨巴眼睛,颇为愣怔。
有风拂过,吹动满树繁花。
织愉余光一扫,瞥见树下有人影。
她探出身子定睛细看。
树下那人睡在她先前睡过的躺椅上,一身青黛锦制寝衣,墨发随意地披散。
白花棕树遮了他大半个身子,将他的脸完全藏于花下。
织愉看不清他的模样身形,却还是能认出他是谁。
她怔怔地趴在窗边遥望他。
黑夜如雾,紫月如幻。
一时叫人分不清,这究竟是她又出现了幻觉,还是仍在梦里。
织愉想:他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可她忽然很委屈。
委屈自己受的苦、经历的危险。
她很想、很想和他说些什么,于是不自禁向他伸出手,唤他:“谢无镜……”
第96章 太祖和她
风拂过,树梢花叶作响。
树下人影仿佛被风吹散,眨眼间消失不见。
织愉兀自轻笑一声:
明知道他不可能在这儿,她还瞎喊什么呢。
“既然醒了,你该离开了。”
身后传来魔太祖不咸不淡的阴冷嗓音。
织愉回头。
魔太祖一身战甲从门外走来。
织愉心中吐槽他怎么在屋里也一身战甲,又觉得他这样也不错。
看不到他的脸,她就可以凭借他优越的身材与气质,幻想他其实长得和谢无镜不相上下。
如此,她主动靠近他,就不会那么反感了。
织愉娇笑着迈开小碎步靠近他:“是太祖救了我吗?多谢太祖。”
她走到他身前盈盈行礼。
魔太祖沉默地俯视她,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她离开。
织愉很不识趣地赖着不走,瞥见一旁衣架上华贵庄重的冕服,料想这大概是魔尊冕服,“太祖大恩,无以为报。待会儿太祖是不是要去参加继位大典?可否让我为太祖宽衣?”
魔太祖:“继位大典已经结束。”
织愉讶然:“现在是什么时候?”
魔太祖:“十五日,戌时一刻。你已睡了一整日。”
织愉忙问:“旁人可知道我在这儿?”
魔太祖:“不知。”
织愉一阵晕眩。
她的仙侍岂不是要急疯了?
织愉直问正事:“与灵云界和谈之事,太祖可有决断?”
魔太祖不语,视线透过兽面落在她身上。
织愉感觉,他是在给她最后一次争取的机会。
织愉:“休战十年便十年,一切条件按太祖说得来。我只有一个额外的请求。”
魔太祖:“说。”
织愉:“若灵云界修士能拿出其他打动太祖的东西,还请太祖不要掠夺,而是根据休战之约,与之交易,酌情增加休战期限。”
这样的条件,足够灵活,足够聪明。
魔太祖:“可。”
织愉莞尔,向魔太祖行礼:“既然答应,还请太祖拟下契书。”
魔太祖:“明日我会派人将契书送去。”
他言辞间再度暗下逐客令。
织愉也急着回去,行礼告辞。
她不识得出去的路,走出房中,以为魔太祖会指点,或是派人令她出去。
然而外面长廊空无一人。
好在长廊之上灯火通明,不似先前那样诡异吓人。
织愉循着长廊直往前走,见一道门,推开,便出了主宫,直达串联宫楼的长廊。
从长廊可俯瞰各处宫楼。
她找到自己所住宫楼走去,一路畅行。刚回到自己寝殿外,就听屋内有人低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