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看看话本,吃吃糕点喝喝茶。
和以往最不同的是香梅。她极为亢奋,每天都来和织愉汇报。
“夫人,仙尊离开前重整了仙府结界,如今的桑泽仙府防御不会比尧光仙府差,仙尊真的原谅您了!”
“夫人,奉仙族马上就要来了。他们可能对您有所不满,但是如果您觉得他们对您不敬,只管教训他们就好。有仙尊的命令在,他们不敢对您怎么样的。仙尊真的原谅您了!”
……
汇报了几次,香梅可能认为总说“仙尊真的原谅您了”这句话不太好。好似总在提起织愉曾经背叛谢无镜似的,于是改口:
“夫人,为防止香杏反扑,待奉仙族来,我们再率人处置她。这是仙尊吩咐的。仙尊命我好好照顾夫人,仙尊真的很爱护您!”
“夫人,奉仙族今夜便到。您今夜就在房里不要出来,我们会处置掉香杏的。若不是有仙尊,我真没想到内应是她……仙尊真的很爱护您!”
……
“……仙尊真的很爱护您!”
香梅就这么反复絮叨了五天。
织愉感觉自己的耳朵要长茧子了。
不过她也体谅香梅。
香梅沉默了半年,肯定憋了一肚子话,有机会可不得全发泄出来。
织愉勉为其难,实行:
忍耐——安静听香梅说;敷衍——等香梅说完,回她“嗯嗯嗯,对对对”;打发——敷衍完香梅,让她去膳房做好吃的。
这三种应对方法。
应对效果很好——香梅心情因此变好,做饭都比从前上心,更好吃了。
织愉也颇为满意。
四月初三,夜幕降临。
织愉用完晚膳,香梅便暗示她回房。
织愉心知他们要对香杏动手了。
她一如往常地从香杏面前离开,没有多看香杏一眼。
心里却在留意香杏:真没想到香杏竟是天谕安插的内应,安安分分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一点破绽也没有。
至于天谕……
谢无镜都说要留意钟莹,想来她的起疑没错。
倘若钟莹真是天谕,她想她知道了钟莹的谋划——钟莹要摆脱天谕这个身份。
从杀遥若开始,钟莹就在布局,杀掉所有可能知道她身份的人。
让天谕引起谢无镜注意,找人顶替天谕死在谢无镜手下,就此抹灭天谕的存在。
只是织愉仍然不理解:
钟莹成了天谕,对谢无镜的谋害与她不相上下,后来又是如何跟随成神的谢无镜的?
难不成谢无镜接受她的背叛,是在为原谅天谕铺路?
织愉胡思乱想着回到房中,将房门关上。
不想了。
想不出头绪,想也是白想,还不如看话本。
她坐到床上从储物戒挑选话本,拿出一本看起来。
这一边,她惬意悠闲。
无尘院外,已是剑拔弩张。
一场滴水不漏的围杀,无声无息地结束,不留半点痕迹。
香梅洗去一身血腥,来向织愉禀报:“香杏已伏诛。”
织愉轻叹:“你下去休息吧。”
香梅却不走,迟疑片刻,道:“夫人,先前我赞同您重新找人陪伴,是因为香杏劝说,还请您莫要记在心上。”
香杏死前与她对峙,叫嚣:“原本劝你接受李织愉找男人,是看你对她心存芥蒂,想激你弃暗投明,与我合作。未曾想你竟是一条愚忠的狗!”
香梅不觉得愚忠是错。
如今仙尊回到夫人身边,让她更认定自己没有做错。
只是那么个插曲,终究不是好事。尤其如今夫人与仙尊和好,她一想到自己曾经竟受了挑拨就觉得膈应。
织愉心道原来如此,她说香梅那会儿怎么突然转了性呢。
她没当回事,摆手叫香梅离开。
香梅心中松快了些,临走前又来了句:“仙尊真的十分爱护您,请您歇了其他心思吧。”
织愉无语,拿起帕子扔香梅。
香梅先行一步退出房外,将门关上。
织愉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谢无镜的好。
但她是恶毒女配。
恶毒女配是不能和男主在一起的,否则男主会死的……
她也没有办法。
织愉垂眸接着看话本,看着话本里浓情蜜意的男女主,嘴角不经浮现笑意。
*
四月十四。
织愉过了近半个月清闲日子后,柳别鸿来仙府拜访,带来了钟莹的消息。
“钟莹昨日登上南海国主之位,但魔族竟派李随风与一名魔将与她协同监理南海国。战云霄与战银环也还在南海国待着,大小事务皆由他们说了算。”
“不仅如此,钟莹还被限制了行动。不论去哪儿都要向战银环汇报,而战银环明令不许她出南海国都城。”
柳别鸿意味深长地盯着织愉,“钟莹这国主当得犹如傀儡。魔族驻军内部都在传——”
柳别鸿掐起嗓子,模仿魔族的语气:“原以为太祖对钟莹另眼相待,现在看来,真正得太祖青眼的是那位仙尊夫人。”
“那位仙尊夫人除了漂亮,到底有何本事,怎么惹得太祖和咱们三太子,都对她非同一般呢?”
织愉扬手将一块茉香梅脯砸向柳别鸿的脸,“你要是特意来调侃我的,就滚出去。”
柳别鸿大笑着躲开,笑罢肃了肃面容,正要说话。瞥见香梅过来,他又适时停住。
香梅没好脸色地给他上茶,走前还用赶客的眼神扫他。
柳别鸿目送香梅离开,端起茶闻了闻,还好没被下料。
他疑惑:“香梅怎么了?前些日子她看着心情不好,还对我分外和善。怎么这几日我瞧她高兴极了,却对我这么排斥了?”
还能怎么?
她真正的主子回来了,你在她眼里又成了她主子的情敌。
她何止排斥你,她恨不得直接把你一脚踹出去。
织愉暗自觉得好笑,揶揄柳别鸿,“你以为是名女子,都会败于你的风流之下吗?”
“我什么时候对她风流过。更何况……”
更何况,她明明知道,那都是假的。自遇到她后,他也没再做什么了。
不过这些话,说了也无用。
柳别鸿兀自轻笑,抿口茶,再度严肃起来,“我再问你一次,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织愉小口咬着梅脯问:“你们?什么意思?”
柳别鸿:“天谕已死,魔太祖闭关,战云霄与战银环正被困于四海国事务,大批魔族也因四海国修士被放出而抽不开身。”
“现在无人顾得上天命盟,这正是摆脱魔族监视的好机会。天命盟其他人打算三日后离开桑泽城。”
这些人,果然没一个省心的。
织愉好心建议:“逃不掉的,安安分分过日子吧。”
她只是钻个空子想让谢无镜陪她过生辰,都阴差阳错险些被打死。
他们想逃?怕不是天道要安排他们被雷劈废。
柳别鸿:“你的意思是,你不离开?”
织愉点头:“我为什么要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而且就算她想走,她也走不掉。
先不说剧情,单说谢无镜。
她都不敢想,待他来接,却得知她与柳别鸿跑了,以他现在的状态,他会干出怎样的事。
柳别鸿沉吟须臾,“既然你不走,他们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便如此吧。”
织愉点点头,问:“你走吗?”
柳别鸿笑问:“我若走,你会为我送别吗?”
织愉:“送你一壶九酿春吧。”
看在他们还算聊得来的份儿上。
柳别鸿笑:“好,希望临别之际,能喝到你的九酿春。”
他还有事,起身告辞。
织愉让他慢走不送,悠然地躺回长廊下,继续看她的话本。
入夜,用完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