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要信她
澜尽娆见谢无镜仍旧对织愉没有杀意,未免织愉再过多解释,低喝一声祭毒攻向谢无镜。
其余人立刻应声围攻。
柳别鸿迟疑刹那,混入战局,直向织愉而去。
未等到他拉开织愉,谢无镜已先一步松开织愉,一掌将她推到三丈外,召出一身天魔战甲。
织愉跌出战局,摔在草丛上。被谢无镜那掌打得不疼,倒是屁股摔得有点疼。
她爬起来愣了愣,想了想还是躲到了树后,免得被牵扯进去,解释不清。
她思索着澜尽娆等人怎会知道谢无镜身份,又是如何在魔军眼皮底下布下这一局。
很快她便想到答案——是柳别鸿主导了这一切。
灵云界这一方,除了她,只有柳别鸿知道谢无镜兽面下的模样。
定是柳别鸿带香梅去找糖葫芦小贩,知道她生辰那日,她与谢无镜夫妻相称,从她身上确认了魔太祖的身份。
也只有柳别鸿,能支使不问世事的柳坊小贩,参与到这场布局中。
柳别鸿竟然利用她!
织愉眉目沉沉地盯着柳别鸿,心道自己原来也有瞎了眼,看错人的时候。
今日护天者都是穷途末路之辈,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势要除掉谢无镜。个个招式狠厉无比,比半年前那场围杀更不留后手。
林中风起杀阵现,是他们绸缪多日,为杀谢无镜而做下的准备。
谢无镜本就有伤在身,加之魔根刚除,日前与钟莹一战、与谢世絮对掌相击动用元功。此刻再遭众灵云界诸位魁首围杀,应对之间,不复从容之态。
东方毅冷哼:“柳城主谋算的果然没错。让天谕消耗完他的功力,才是对他动手的最好时候。”
织愉悬着心观战。忽见混乱中,有一人趁乱从战局中脱出,直奔她而来。
是柳别鸿。
织愉立刻召出九曜太阴护身,拿出控制护天者们的十一珠手链,“再过来,我就要你暴毙而亡!”
柳别鸿:“慢着,我是要带你走。”
他收起手中展出锋利刀尖的银骨折扇。
织愉仍旧警惕地与他保持距离。
见她这般抗拒自己,方才却不知从谢无镜怀中逃离,柳别鸿蹙眉:“你难道忘了,三月那夜,谢无镜伤了你的灵脉,险些要你性命吗?”
织愉:“当然没忘。但比起利用我,还拉我入泥沼的你们,我宁愿相信谢无镜。”
柳别鸿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的态度,“难不成你还认为,谢无镜仍是当初的那个百般纵容你的谢无镜?你与他的仇比我们还深,你当他那样的人,会放过你?”
织愉:“不一样。或许谢无镜会杀我,但我和他是堂堂正正的仇恨,堂堂正正的周旋。而你们,你们对我耍阴招!”
若不是她终究是反派阵营的,不能破了人设,方才她就要掏手链教训他们了!
柳别鸿面露悲色:“你就这么不信我?我没有想过把你拉下水,方才只是想与谢无镜周旋,让他先放了你,又不怀疑你。是澜尽娆她……”
澜尽娆看出了他的意图,抢占先机开口。
而其他人显然和澜尽娆一样,不想织愉能明哲保身。
柳别鸿想解释,但看织愉冷厉的神色,他知道她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他道:“今日这一战,是我设计。但在你眼里,难道我就那么蠢,放着其他路不走,非要走这九死一生的路吗?”
这也是织愉觉得古怪的地方。
同归于尽,不是柳别鸿的风格。
柳别鸿见她面露疑惑,道:“你注定无法成仙,亦无法陪伴谢无镜。我只是想在你有限的生命里,让你离开这场风波,安度一生。你留在谢无镜身边,难道是想再被他打伤一次吗?”
“你能确定他如今如何看待你、打算如何对你吗?你可知,你那两颗龙角珠,不是我留给你的,而是他留的。”
织愉微愕:“他为何……”
为何一言不发地留龙角珠医治她?
柳别鸿:“我也想知道为何。我原以为,是他还放不下你。直到三月那晚,你重伤回来,他又留下一颗龙角珠。我不由揣测,他是否想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你。”
“伤你,再养好你,就像训狗一样,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直至你疯癫一刻,再将你千刀万剐!”
织愉原本还想听柳别鸿说出个道理来,听他这么说,反倒很是奇怪:“他从没透露是他留下的龙角珠,如果你不说,我不会知道。你为何会觉得,他是想以此来训导我、折磨我?”
柳别鸿愣住:“他……没有说吗?”
织愉:“一句也没提过。”
柳别鸿怔然沉默,片刻后忽而笑了一声。
他的笑里透出莫名的癫狂,“我……我被误导了,是我偏颇了……”
织愉讶然:“谢无镜故意误导你?”
难道今日这一切,也在谢无镜计划之中?
若真如此,她就要对谢无镜生气了。
这么危险还带她来,可见他真的不安好心!
柳别鸿失魂落魄:“不是他,是我自己。我以为我知晓了一切,却终究是一叶障目,蠢笨至极。是天……”
是天意误导了他……
那日,在那应龙神殿里。
他与战云霄、战银环分头寻找出路,却无意闯入一处无字经阁,窥见应龙留下的天机。
出了梦神山后,他曾找织愉说,知晓了她的秘密。
他所知晓的她的秘密,便是从天机中得来。
他以为,他看到结局便能猜到经过。
他想助她摆脱结局,却反倒沦为命运的推手。
柳别鸿仰望无垠苍穹,欲言又止,苦笑不已。
原来,这就是命数。
谁都无法脱逃的命数!
织愉“哦”了声。
既然不是谢无镜谋划的,那就不生他气了。
但看柳别鸿突然神经兮兮的,织愉后退两步远离他,“你不会疯了吧?”
柳别鸿深深凝望织愉,刻意恢复往日轻松语调,“抱歉,是我自作聪明,连累了你。事已至此,你还是先离开吧。倘若今日谢无镜活下来,他不会轻饶了你。”
说起这个织愉就想给柳别鸿两耳光。
“你们都逃不掉,我又能逃到哪儿去?”
织愉不欲再同他多言,免得被谢无镜发现与他接触,引谢无镜猜忌。
她转身想走,余光却恰好对上谢无镜的目光。
完蛋。
织愉没好气地剜柳别鸿一眼,眼前却忽然一晃。
脑中再度出现文字:
[身为恶毒女配的你,在此时此刻,不该置身事外。]
织愉心神一凛,瞟柳别鸿一眼。
见他已回归战局,她才与之沟通:“我梦见的剧情里没有这些。”
[你梦里没有的剧情很多,不用拿这些与我争辩。你是否在钻空子,你心知肚明。
按照你该有的性子,你这时候应当坐看鹬蚌相争,伺机而动。促使谢无镜与护天者同归于尽,让你自己全身而退。]
确实是该这样没错。
但织愉还是那句话,她没梦到,所以她不做。
它沉默不语,似有无形大山压在织愉心头,令她喘不上气。
织愉讽刺道:“你又想吓唬我吗?”
[我并非吓唬你,是你们命运如此。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为你们选的路,已是我力所能及的最好。]
织愉才不信。
她从不觉得它对她好过。
她加快远离战场的脚步,却忽感呼吸之间,毒香渐浓。
明明她没接触过澜尽娆,怎么会……是柳别鸿身上带了毒香!
她刚想明白,便犹如落入云中,眼前一片白茫茫,意识浑浑噩噩。
逐渐清醒之时,织愉听见远处有人喊:“太祖!我等来助你!”
是此地激烈的战况引来了魔军。
又听见澜尽娆一声轻笑,靡靡咒音灌入她耳。
眼前世界逐渐分明,她看到的却是自己手持九曜太阴,趁谢无镜背对她,直刺他心口。
剑势已出,织愉惊愕之间,已是覆水难收。
她脑中浮现出字:
[你应当记得,你曾预见过,当你选择违抗命运,你与他会是何种下场。]
[倘若你先前听我的,这时候,你便可选择假意偷袭谢无镜,而非现在这样,刺他心口。]
织愉气恼:“你闭嘴!还不都怪你?但凡你对我好一些,我会不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