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絮道,“在这一世之前,李织愉已经用了二十八世证明,只要掌控了她,就能掌控谢无镜。”
“为了李织愉不再次魂飞魄散,为了李织愉能够改命……谢无镜终究是要舍身救世的。”
*
七日。
谢无镜已经七日没有回来了。
今日是他答应得最后期限。
这七日织愉等得越发焦急。
倒不是因为她想谢无镜。
而是谢无镜离开那日她就开始眼花,并且越发严重。
前日早晨,她甚至感到脏腑疼痛,醒来眼前一片漆黑。
她吓得大叫香梅。香梅赶来她才确定自己还活着,不是在睡梦中下地狱了。
之后又缓了好一会儿,她的视野和身体才恢复正常。
香梅请人来为她诊治,诊断不出异常,比她还着急,直抹泪,仿佛她已病入膏肓。
织愉也有点烦闷,盼着谢无镜快点回来看看她。
这症状是因为她凡人修道导致,还是别的原因,好歹给个准话。
甚至她都已经做好谢无镜回来后就把她杀了的准备,总好过受这等病痛之苦。
阳光明媚。
织愉躺在廊下,疲倦得连话本都懒得看,眼前事物出现了重影。
大地突然震颤。
又是地动,织愉已经习惯了。
反正震不死她,她懒得动。
“织愉。”
院外突然传来谢无镜的声音。
香梅喜道:“夫人,仙尊回来了。”
织愉抬眸望去,虽然看不清,但她清楚,那是个屁的仙尊。
第146章 在他怀里
谢无镜几乎没可能叫她织愉。
织愉忙道:“拦住她,她不是谢无镜。”
香梅困惑地眨了下眼。
就在这一瞬间,来人气息骤变,冷哼一声,一条鲛皇锦飞出,如利刃攻向织愉,直取她性命。
香梅连忙祭出鸳鸯钺招架,呼哨一声,霎时无数人影赶来,将来人团团围住。
来人变换身形。
织愉不看也知道,她是钟莹。
这世上,也只有钟莹有本事伪装谢无镜,骗过除她以外的所有人了。
但是钟莹竟然真的没死,这说明她还有机会做神使?
织愉思索着,忽听香梅喊:“夫人快跑!”
紧接着听见香梅一声痛呼。
不是吧,这么多人都打不过钟莹?
织愉一边在心中惊叹,一边爬起来想跑。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清,她要往哪儿跑?
一片混乱中,织愉只能凭着感觉往墙边跑。
然而没跑出两步,便觉脏腑剧痛无比。
不是钟莹打到她了,是那奇怪的病症又发作了。
织愉痛呼一声摔倒在地,捂住小腹艰难地平躺着缓解疼痛。
她恍恍惚惚听见不远处的打斗声中,香梅暴喝一声:“贱人!你对夫人做了什么!”
钟莹亦是错愕,旋即冷笑:“我有没有打到她你看不见吗?她此刻症状,是她命数将尽之兆。她命中注定十九岁而亡!”
随即,打斗动静比地动炸山还要猛。
织愉一边想:既然你都说我命数将尽了,何必多此一举来杀我?
一边挪动着想离他们远点,免得他们的打斗波及到她。
然而她根本动不了。
今日的痛比往日更加猛烈,如有毒虫撕咬她的五脏六腑。
织愉意识逐渐朦胧,耳边出现了鸣音。
香梅他们好像终于拿下了钟莹。她依稀看见,香梅急忙向她跑来。
恍然间,又似乎听见香梅喊了声:“仙尊,夫人她……”
耳中一阵刺响,织愉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前模糊的世界里,太阳是明晃晃的光晕,碧蓝天幕上还出现了火红的流星在飞驰。
织愉痛得眼睫被冷汗打湿,沉重地颤了颤,合上眼的最后一眼,竟瞧见了谢无镜。
他急急向她奔来,神情竟显出惶然。
她好像出现了幻觉。
不然谢无镜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失态的表情呢。
织愉想着,意识完全被黑暗吞噬。
无尘院中,寂静无声。
谢无镜抱着织愉,起掌运功,将神气灌入织愉体内。
钟莹此刻正被奉仙族按在地上。
谢无镜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但见他疯狂为李织愉灌输神气,而李织愉面色惨白,毫无反应,她便可想象到他此刻是何表情了。
钟莹大笑:“没用的。谢无镜,你救不了她。她命中注定为你成神而死。你不肯杀她,我便代你杀她……”
谢无镜侧眸,一掌打向她。
钟莹呕出一大口血,竟被一招废武。
她一怔,笑得苍凉,满口鲜红:“我没能伤到她,你却伤我……哈哈哈哈哈哈……谢无镜,你疯了!你真是早就为她疯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为了她变得毫无底线,为了她连自我都没了!你还是那个天生寡情淡欲,天命为神的谢无镜吗!”
“谢无镜,放弃吧,不要再管她了,好不好?”
她神情变得柔和,“你已取回龙角了是不是?你已经可以成神了是不是?杀了她吧,杀了她!你的天命,我的使命,就都完成——”
她话没说完,香梅听不下去,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贱人闭嘴!倘若夫人有半分闪失,我扒了你的皮!”
钟莹怒视香梅。
即便被押成阶下囚,可她神情之傲,依旧让人产生了一种被她俯视的错觉,“区区下修,也想扒我的皮?待谢无镜成神,我就是神使,到时,你就到黄泉去伺候你夫人吧!”
李织愉若死了,就代表命数没有改变。
钟莹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此刻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做神使的,天会让她做神使的!
“疯言疯语!”
香梅欲再打,手抬起才反应过来,她自作主张了。
她忍下愤怒,想询问谢无镜。
然而谢无镜顾不上处置钟莹——织愉被灌输神气后,竟在他怀中咳血。
他立刻敛了神气,急步抱织愉入了房中。
房门紧闭,布下结界。
谢无镜将织愉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让她坐靠在自己怀中。强行运功使神气逆行,倒灌心脉,逼出心头血。
丝丝缕缕金色的液体从他唇间溢出,他抬起织愉下颚,强迫她张开嘴,将心头血渡给她。
然而,一滴无效,两滴亦无效。
三滴、四滴……
不知喂了多少,直至他体内元功自封,再逼不出心头血,渡给她的只剩下猩红混金的血液。
她还是双眼轻阖,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
“李织。”
谢无镜唤她。
她毫无反应,连眼皮的颤抖都不曾有。
谢无镜擦去她唇边血腥,再运功体,逼出真身。
玄金龙身附于人身,若隐若现。
谢无镜低头,以利齿撕咬下一块自身血肉,嚼碎、化解龙肉凶悍戾气,再度捏开织愉的口,将自身血肉渡给她。
屋中静谧,唯有血肉之声低低的响,宛若野兽之间在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