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仿佛被撕裂,裂隙中狂风骤起。
在呼啸的风声中,织愉听见他道:
“想过。”
织愉合上双眼,抱紧他。
很开心,他也曾想要长长久久地与她在一起。
至于他为何放弃了这个想法,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可他还是如实告诉她:
“在钟渺之前,我便算过你我的命格。”
“生生世世,命定相逢,情深爱重,不得善终。”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是怎样的爱,我只认为,不得善终也无事……”
“若此生不得长久,那便来世相遇。若生生世世不得长久,生生世世相逢也足以。”
他不再说其他,因为他的记忆只有这些。
他不知道后来那些事,也不知他们为何命格如此。
织愉知道。
她沉默地把脸埋在他怀里,语调轻快,仿若调侃:“哪怕我是你的仇人,你也要和我相遇吗?”
谢无镜:“嗯。”
他只觉怀里的衣裳湿了一块,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背。
“若无你,我不知何为长乐。”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镜很早就算出,他和织愉不得善终。
但他一直说要让织愉寿终正寝,善始善终。
其实就是他一开始就决定,不论是怎样的不得善终,他都打算由他来承担这不得善终的结果。
他后来也确实做到了。
第162章 咸鱼修炼
阔别已久,尧光仙府没什么变化。
只是阵法都被修补过,织愉刚走进皆归院,便触发一个浇灌花草的阵法。
喷洒出的水险些浇了织愉满身满脸,好在谢无镜及时为她挡下,关了阵法。
这场景似曾相识,让织愉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初到尧光仙府。
谢无镜不在,香梅也还没来,她一个人待在皆归院时,就被这样的阵法偷袭过。
织愉踩着湿漉漉的草地,草叶上的水弄湿了她绣鞋的鞋面。
她颇为不悦:“这阵法后来不是不会触发吗?怎么又有了?”
谢无镜将她抱起,她惊呼一声,搂紧他的脖子,便听他道:“我从天脉玄境出来后,将院中阵法都修补了。”
织愉盯着他,隐隐领悟到她曾经没发现的事:
阵法一直都在。
只是他察觉到这样的阵法会吓到她,便将阵法全部废了。
而她那时还以为,他没有留意到。以为后来是她熟悉了皆归院,才没有触动阵法。
谢无镜在她灼灼目光中,将她放到廊下,“抱歉,我先前没想过要接你回来。”
织愉:……
你真是诚实啊,谢无镜。
她故作不悦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拿侧脸对着他,“那你后来怎么想到接我回来了?”
谢无镜捧住她的脸,把她脸掰正,要她直面他:“不知道。”
织愉:……
一如既往地让人无语啊谢无镜。
谢无镜:“没看到你时,我只当记忆中的一切皆是前尘。看到你,我便觉前尘未断。”
织愉:“你不是说你我前尘已了?”
“我是说不会记那些仇。”
织愉撇了撇嘴,又笑起来,欣赏这久违的皆归院风光,问:“香梅呢?”
谢无镜:“回来后便不曾见到她。”
也是。
若能见到香梅、见到从前的一些人,他就会知道他所记得的不是全部。
织愉想着,忽觉喉间干痒,咳嗽起来,有些脱力。
谢无镜一手拍抚她的背,一手运圣灵之力安抚她的不适:“如今此界灵力虽充沛,凡人亦能修道,你的身子却是比从前更为糟糕,也更不易修道。”
织愉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沉默地望着他。
谢无镜:“在此等我些时日。”
织愉点头,她相信谢无镜。
可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将近三个月。
她每日越发无力。仿佛回到谢无镜离去那年的冬日,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死亡在朝她迈近。
而谢无镜自三个月前离开后,便不曾回来。
织愉有时会担心地想:
他不会出事了吧?
她想祈求天道,她可以死在这个春日,万望谢无镜平安。
有时又会想:谢无镜会不会其实是记仇的。
他还想报复她,所以把她丢在尧光仙府自生自灭。
她希望是这样,总比谢无镜出事好。
可谢无镜走前特意给她准备了凡人也能用的储物袋,里面放了许多美食、点心、茶饮甚至她最爱的荔枝。还有最新的衣裙、首饰、话本……
他如此周到,她再希望谢无镜怨恨她,也做不到真的这么想。
她开始去晓天暮云院里等他,一如从前。
晓天暮云院的不死树如今竟是生机盎然,火红流金。
看着不死树,织愉便觉他定会一切安好。
只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是不是这院子名字其实取得不太好,才总让她在此等他回来呢?
织愉坐在亭中胡思乱想,疲惫地合上双眼。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有人将她抱起。
“此地寒凉,莫要在这儿睡。”
是谢无镜的声音。
她虚睁开眼,瞧见他的面容近在咫尺。
她手臂挂在他的脖颈,“谢无镜,你回来啦。”
“嗯。”
“你还好吗?”
“一切都好。”
“顺利吗?”
“很顺利。”
织愉把脸埋在他怀中,突然有些想笑。
好似三千年前的等待,在这一刻得了圆满。
她等到他回来了。
他一切都好。
谢无镜忽觉胸膛上湿了一块,抱她的手微顿,安抚地轻拍了拍她微微颤抖的背:“抱歉,是我错,让你久等了。”
她不说话。
谢无镜低头,唇轻轻印在她的发顶。
*
谢无镜还是一如既往地高效率。
见她醒了,便带她去了元始峰,要让她入道。
织愉无语,又有点疑惑:“如今灵气既然复苏,仙界神界的灵气不是更充足,更适合我入道吗?”
谢无镜:“仙界与神界尚没什么人。”
织愉不解:“我入道,还需要吸人气的吗?”
谢无镜将她在元始灵湖边放下,要她脱了衣裙下去,道:“不需要。”
织愉久违地感受到此地之寒,加之如今身子柔弱,一时还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