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便能看到谢无镜的脸近在咫尺。
而他的血肉,已再次被渡到她口中,正被缓缓推入喉咙。
他漆黑的眼瞳清明地注视着她,即便对上她惊诧的视线也不躲不闪。
织愉懵了几秒,推他几下,他这才松开她。
抽离前,她清晰地感觉到有柔软贴着她的舌滑出去,织愉懵了两息,回过神感受到他紧靠着她的异常,无奈地质问:“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谢无镜:“说什么?”
织愉:“说好不这样喂我,我吃药。”
谢无镜:“不知道。”
织愉无语。
他不是没听见,不是不知道,他是理所当然忽略所有他不想听的。
她捏了捏他的脸:“你爱怎样怎样吧,反正难受的是你。”
谢无镜任她捏,“不难受。”
织愉恶意地屈起腿碰碰他:“你这样不难受?”
谢无镜腰身避开她,手臂抱紧她,神色依旧,只是嗓音更为低哑:“过会儿就好。”
织愉依偎在他怀里等了会儿,终究还是红着脸,小声问:“要不要……我帮你?”
谢无镜哑着嗓子道:“不用。”
织愉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真不愧是你啊谢无镜。
不过……谢无镜确实就是这样的人。
织愉越想越五味杂陈,没好气地嗔他:“你这样,倒显得我欲求不满了。”
谢无镜问:“我怎样?”
织愉:“只是抱一抱便能满足。”
谢无镜不语,就当是默认。
织愉轻哼一声,抱紧他,脸埋在他怀里。
谢无镜的手轻抚她,从发顶到尾骨。
拥抱,从不能让他满足——
若非会死,而死便代表肉身注定分离,谢无镜愿她将他吃掉,或他将她吃掉。
如此,彼此的血肉骨髓五脏便都可融在一起。
魂魄亦然。
只是这些无法实现,他便从没打算告诉她。
第164章 他故意的
◎“我会一直在。”◎
如今灵气充足,织愉明显感觉到,自身修为与体质改善的速度都比从前快得不止一星半点。
谢无镜给她喂了七日的龙肉便没再喂。说是以她现在的修为,吃多了龙肉会无法消化。
他将“龙肉”说得轻描淡写。
但回想起每次他喂她时,那微末大小的血肉都带着浓烈的、独属于他的特殊香气,织愉总觉得怪怪的。
自那日他在她房中留宿后,这段时间他也都与她睡在一起。
时间慢慢流淌,织愉感觉一切好似当真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没有人来打扰她和谢无镜。
每日她除了吃喝睡玩,时不时与谢无镜出去散散心,就是拉着谢无镜在偌大的尧光仙府里到处转——
去看那些她从前没发现的新院子、新事物。听他说那些新奇的阵法、新奇的神植灵花。
即便她想摘朵稀有神植花插在发间,也没人再会说她暴殄天物、用愤怒的眼神盯她。
只有谢无镜陪在她身边,会亲手为她摘花,亲手为她戴上。
有时看到有些花配她当日穿的裙,他还会在她没发现时便不动声色地摘下,悄悄戴在她发间。
待她发现,惊喜地抚着花看向他,他也会神态温和地看她,仿佛冰雪都消融。
不过谢无镜眼光很高,挑的神植花都比她看中的还稀有,比她还暴殄天物就是了。
但都是用在她身上的,织愉戴花戴得很开心。
织愉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现她原来并不讨厌灵云界。
从前她讨厌,只是因为灵云界让她与谢无镜如隔天堑。
而如今,她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谢无镜,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谢无镜。
虽然谢无镜要她修道,和她透露过他要她的修为与他并肩,超脱天地。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想想都觉得困难。
但谢无镜还是有条不紊地帮她安排好一切。
她担心的“修道会很辛苦”也没有出现,她的时间除了吃喝玩乐睡,就是用在看话本了。
隔段时间,谢无镜会带她去元始灵湖提升一下修为。之后再给她喂一段时间龙肉,她基本不用做什么。
当渡金丹雷劫时,看到谢无镜还是轻描淡写地用龙影吞噬天雷。织愉突发奇想地问谢无镜:“我不用练什么功法吗?万一以后有人看我修为不低,想杀我夺宝怎么办。”
谢无镜:“有我在。”
织愉:“万一你不在呢?”
谢无镜不语,凝视她的目光变得有点沉。
织愉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总不可能在尧光仙府里一直待到成仙成神吧。待成了仙,我是不是得去仙界?成了神,我是不是得去神界?”
“待我破开虚空飞升的时候,万一你我不小心分开了呢?待我离开尧光仙府,和你去更广阔的世界历练,万一你我因为什么机缘分散了呢?”
“到时候,我一个人空有一身修为,什么也不会,怎么办?”
谢无镜:“不会分开,我会一直在。”
织愉:……行叭。
话虽如此,但她说着说着,还是把自己说焦虑了。
她提议,要谢无镜教她功法。
谢无镜并不阻止,在教她功法前,先把九曜太阴拿出来,让此双剑认她为主。
织愉在谢无镜的指导下,运心头血炼化此剑,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她一直没让这对双剑认主,其实理由,真的就如那时天道……不,谢世絮说的那样。
她那时觉得这对双剑最终不会属于她。
不只是剑,还有储物戒里的一切都是。
她不让双剑认主,想着以后双剑还要回到谢无镜身边。
这双剑上没有她的痕迹,那时成神忘情的谢无镜便不会因此想起她,也就绝无为她而生出苦闷烦心的可能。
储物戒已经认了主,她无法更改。
但她也考虑过,倘若此戒重回谢无镜手中,里面属于男子的发冠衣饰那么多,有些女子的东西又如何?
也许,谢无镜会当那储物戒是他成神前放杂物的。
她那时想了很多很多,以为终有一日,有关她的一切都会对他毫无意义。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一切又回到了她身边。
不论是九曜太阴,或是储物戒,还是……谢无镜。
双剑认主完成。
织愉笑盈盈地收剑,眼眸亮晶晶地看向谢无镜:“好啦,可以开始教我功法了。”
谢无镜应下,领她到皆归院院中空地。然后——要她先扎马步。
织愉:?
她气恼地扁嘴:“你在耍我吗?你从前不是这样教我法术的。”
谢无镜从前教她浇水烟花之类的小法术时,她学得很轻松的。
谢无镜有那些记忆,如实道:“那时你学得轻松,是因为你并不打算用法术做什么。我知你意,故而教的都是孩童可学的小把戏。”
“我的血肉能让你的身体强化到承受修为,但若想与人战斗,需要力速体皆修。你若真想学与人交战的法术,扎马步只是开始。两个时辰后,你还要去练跑步。再两个时辰,你……”
织愉听着谢无镜一一讲述她要为练功法做的准备,越听嘴角越抽抽,“你不是在骗我吧?”
军队也没这么操练的吧?
谢无镜:“这只是开始。日后各项修炼的时间都要延长。待你正式开始学功法,你也需要去学着杀妖兽、魔兽……甚至是人。”
“修道之途上,修士相处远比凡人相处残酷。杀人夺宝实乃常事,为一机缘拼得你死我活甚至形神俱灭也是有的。”
“你若想能够独自去历练,这些,都是要慢慢适应的。”
织愉沉默。良久,她硬着头皮道:“我先适应看看。”
谢无镜注视她片刻,冷淡地“嗯”了声,让她在这儿扎马步。
他则坐到廊下,清闲地饮茶。
织愉马步扎了三息,瞥他一眼。
看他这么舒坦,她心里就难受。
她撇撇嘴,不讲理:“谢无镜,你来陪我。”